轻水在惊诧后,勃然大怒,如火的视线狠狠落在炎洛岚身上。
“阿洛,”她咬着牙生生挤出抹笑,“不要胡言乱语,你只是一时被这女人霍乱了心智,才会说出这些话。”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
轻水打从心底不肯承认现实,眼眸一转,看向月浅曦。
“啧啧,这女人是想吃了你吗?”心魔阴森森地笑道。
月浅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就看呗,她又少不了二两肉。
“与旁人无关。”炎洛岚不悦地皱起黑眉,“冕下无需迁怒到她身上。”
“你还护着她!”这贱人有什么好?值得他一直念念不忘。
轻水冷笑声,今日她要亲手杀了月浅曦,让此人再无蛊惑阿洛的机会!
手掌一翻,缩小的玲珑塔豁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去。”
宝塔旋转着飞离手掌,在空中放大,宛如佛光的耀眼光辉投落在这遍地血海之上,似要洗净一切污秽。
“来得正好。”
月浅曦五指一抓,握住一把鎏金长剑,金光熠熠的剑身周围环绕着层层火焰,火苗窜动,仿若富有生气一般。
“交给本尊。”炎洛岚拦住她的去路,手持黑剑凌空迎战玲珑塔。
一剑斩落,数道凛然剑气从四周劈开空气,击在宝塔外的金芒上。
月浅曦有些紧张,她曾听心魔讲过玲珑塔的威力,难免会为他担心。
“得了吧,他的实力比你只强不弱,与其担心他,你不如担心担心……小心!”絮絮叨叨的吐槽戛然而止。
心魔的警告响起的瞬间,月浅曦也在同时感知到危险逼近。
金剑横劈,咚地与一重物撞上。
那是轻水最喜的元素缎带,和月浅曦的金剑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靠淬炼元素幻化而成,无比坚硬。
“浅曦!”南枫忧心忡忡地看着撞击后双双飞开的两人。
独自迎战神殿冕下,她能胜利吗?
并非他小看月浅曦,而是神殿冕下的威名存世多年,众所皆知,四位冕下乃是除亚斯大帝外,傲立在荣宁大陆顶端的最强存在。
“快点帮我把匕首拔掉!”璎珞急声催促道,她得尽快恢复伤势,不能让月姑娘孤军奋战。
南枫点点头,神色一肃,眼疾手快地拔掉璎珞心口处插着的匕首。
鲜血犹如喷泉,噗地喷溅出来。
在匕首离体的刹那,他立即输送灵力,为她止血。
璎珞服下了不少丹药,裂开的伤口在上品灵药的滋补下,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愈合。
“这刀要是再偏一寸,就真的药石无灵了。”南枫一脸庆幸。
“我的心脏本就和常人不太一样。”璎珞稍微喘了下气,才坐起身,盘膝进入冥想中。
而璎雪则气得脸色铁青,贱人!被她刺中心络,居然还能活下来!
“就算你的同党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冷笑声,双眸似淬了毒般,阴鸷幽冷,“有冕下和圣师们坐镇,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能成什么事?”
南枫气恼地瞪了她一眼:“你闭嘴,浅曦的能耐像你这种人懂个屁!”
“呵,”璎雪怒极反笑,不再和南枫打嘴仗,侧身向白衣圣师恭敬屈膝,“圣师大人,此人乃是奥兰学院的学生,也是乱贼一党,他就交给您了,至于璎珞,请允许信徒亲手清理门户。”
白衣圣师何尝不知她心里那些弯弯肠子?不过,这点小事她并不在意,漠然点头:“好,若能手刃叛徒,事后,我会向冕下求情,免去璎家的连坐大罪。”
璎雪倍感惊喜:“多谢圣师大人。”
语毕,白衣圣师轻点龟壳,身躯化作一道白影朝南枫逼来。
璎雪同时出手,目标正是盘膝吐纳,恢复伤势的璎珞。
“逆女!”璎家家主见到姐妹相残的一幕,气红了眼。
是,他是不愿女儿插足到这起恶战里,想趁乱将她带走,但出发点,却是为保全女儿的性命,哪想到,另一个女儿竟出手伤人,要手刃至亲。
南严手中关刀一转,用刀背横劈向璎家家主的下盘,趁他走神之际,将人撂翻。
南家两名长老即刻围了上去,用水元素冰封璎家家主的身体。
“放心,我们只想封堵你的动作,没想要你的命,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南严看着眼前只有颈部以上未被冰封的人,沉声解释道,“留一人在此盯着他,其他人保护少爷。”
“是。”数名南家人齐齐出动,赶去支援南诀。
笑忘白和银奥日有朱雀在旁保护,勉强得到了些喘息的机会,月浅曦的到来让他们二人精神一震,希望的火种变作烈烈大火,烧亮了两人的眼。
“替我护法。”笑忘白在地上歇息了许久,丹田虽空档无一丝灵力,但力气却恢复了几分。
他吃力地坐起来,从纳戒中取出一个药瓶。
“兄长!”银奥日脸色大变,不赞同的道,“不能服下它。”
聚鼎丹,能在短时日内强行助人提升修为境界,服用一颗,可令经脉扩充,从而疯狂吸取天地灵气,对眼下灵力耗尽的笑忘白的确是恢复力量的捷径。
可此药只能维持半个时辰,时间一过,修为大降,且被庞大的天地灵气冲撞过的经脉,极有可能出现断裂,即使是最好的结果,也是重伤,最坏则会身死。
“我们等待了数百年,等的不就是今日吗?”笑忘白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比起在此苦等,我愿意放手一搏,是儿郎,就当如爹一样,战死在战场上。”
银奥日一时语结,握着他手腕的手指缓缓松开。
“哥,你总有那么多道理,都到这会儿了,还是不肯听我一次。”
从小兄长就是这样,不了解的人总会觉得他温和、儒雅,实则,这人骨子里倔得要命,但凡是他决定的事,世上无人能令他回头。
银奥日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随后,咧嘴笑道:“好,咱们兄弟俩再来大闹一场!能杀一个是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觉悟。
月浅曦手卷剑花,招招直刺轻水的要害。
“你用的不是五行元素!”轻水侧身一躲,避开了她刺来的长剑,但脸上的面巾却被剑气击落,一条血痕浮现在了他羊脂般白皙的左脸上,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绝美容颜,曝露在月浅曦的眼前。
她讽刺地笑了声,持剑傲立在半空:“都说蛇蝎美人,越美的女人心越狠,我原以为仅是玩笑话,没想到,倒真是如此。”
轻水抬手擦去颊骨上渗出的血珠。
“你竟敢划伤我的脸?”
“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月浅曦嚣张地挑衅道,“我不仅要破了你的相,还要你尸骨无存!为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亡灵报仇!”
“报仇?就凭你?”轻水轻蔑地睨着她,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傲,仿佛未将月浅曦放在眼里。
“要试试看么?”持剑的手猛然收紧,身侧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我的确不知你是靠的什么方法,在短时间里突破到神体境界,只是,想靠旁门左道对付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她一心认定月浅曦之所以能在不到三月的时日中接连晋升,是依靠了一些秘术、邪术。
“哇哦,见过不要脸的,可像阁下这么厚脸皮的家伙,我生平倒是第一次见。”月浅曦扬唇讽笑,目光犀利且森冷,“说这种话的时候,你不觉得脸被打得很痛吗?”
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轻水心尖一紧。
她在暗指什么?又知道了什么?
一丝心虚悄然在她眼底闪过。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冕下是在怕什么?”月浅曦冷峭的眉梢往上一挑,一字一顿地说,“是害怕被我知道些你极力想隐瞒的秘密?”
“笑话!”轻水衣袖一挥,金沙仿若凶猛的水流,向月浅曦扑来。
她迅速捻决,张开一道保护屏障。
金砂被屏障阻挡,一分为二,从两侧擦了过去。
“恼羞成怒了?”月浅曦嘴上仍不饶人,“你当真以为犯下的那些事,能永远不被人揭露吗?什么高高在上的冕下,我呸,不过是一帮投机取巧,手段卑劣,取他人灵力占为己有的小人罢了。”
‘嗡’
轻水耳边一阵嗡鸣:“你……”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双眸因惊愕微微瞪圆。
月浅曦上扬的唇角渐渐持平,面无表情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永远包不住火,千年前,你连同三名冕下偷袭东无心,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害他得一身骂名,现在,风水轮流转,该是你们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了。”
声音在灵力的帮衬下,响彻整个雪山。
山脚处集结的武者大惊失色,近乎本能地不肯相信。
而山巅上,被俞晴和银家护法拖住的大圣师,以及神殿使徒、家眷,纷纷停下了搜捕的脚步,满脸愕然。
“不要被反叛者的花言巧语蒙骗。”水系大圣师面色一沉,提气朗呼,“她只是想诬陷冕下,扰乱我们的军心!”
“好卑鄙的手段!”
“这些人竟敢在神殿大放厥词,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哼,我们可不是没脑子的傻子,这种话没人会信的。”
……
神殿中人出言怒斥,在他们心里,月浅曦是被打上罪人烙印的叛乱者,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不会相信。
当然,月浅曦根本就没想过能凭借三言两语令这些被洗脑,从小就被灌输信仰神殿思想的人相信。
她要做的仅仅是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总有一天,种子会生根发芽,而到那时,神殿的真面目将会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