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秋分析出了他的不耐烦，连忙打开了餐厅的音响。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
“咳！咳咳！”淳于森拿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不是他修养好，差点儿就要喷出来了。
他含着嘴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抽了抽额角沉声说道：“关掉！”
口齿不够清楚的情况下，瑞秋把他这两个字听成了“我还要”。
“好的，主人，这就为你提高音量。”
正唱到最关键结尾部分的贾萀萀声音更加嘹亮了：“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魔音攻击之下，止住咳声的淳于森又浑身一僵。
瑞秋表示关心：“主人，可需请医生过来？”
与此同时，音响中贾萀萀的歌声正在餐厅里绕梁三尺：“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嗷嗷嗷嗷嗷下——！”
真给她唱上去了。
贾萀萀充满成就感地问道：“瑞秋，我唱歌好听吧？”
瑞秋当然会捧场：“嗯，女主人你唱歌真好听。”
同一时间，能同时为无数人提供服务的rachel正也在关心淳于森：“主人，你还好吗？”
此时的淳于森脸色可不太好。
rachel适时分析道：“主人，你生气了吗？”
淳于森不说话。
rachel后知后觉问道：“主人，需要我制止她吗？”
可是卧室歌姬贾萀萀已经一曲罢了，暂时没有再唱了。
餐厅内陷入了死寂。
如果rachel是人类的话，此时怎会不惴惴不安。
而作为智能家居管家的rachel则是条件反射地维护起了住户男女主人间的夫妻关系和谐，说瞎话缓和气氛道：“主人，女主人唱歌的水平，其实在普通人里也算……”
在此之间，从来没有人敢用像贾萀萀这样的魔音骚扰淳于森过。
女主人这是闯大祸了！
只见淳于森阴沉着一张脸，慢条斯理地用尚好的丝绸手帕擦拭干净的嘴角，然后幽声缓缓说道——
“你不觉得很好听吗？”
这个简直就是唱出了他的心声。在他滚落在千疮百孔的车底下，当他挣扎着爬出车轮的碾压，当他在医院痛苦的康复治疗时，他曾也在问：敢问路在何方？
……这样啊。
rachel的数据已更新存档：主人多半也是音痴。
这两果然登对。
而这时贾萀萀却在一展歌喉之后，不幸真接到了养母打过来的电话。
第6章 吉时已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电话里的养母开门见山问道。
贾萀萀一只手握着美容仪“话筒”、一只手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有吗？”
“你有。”养母意有所指道。
行吧。她说“有”就有吧。
挂了电话后，贾萀萀沉默地踩上平衡车，在自己宽阔的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滑行了一圈。
养母让她回去一趟的理由太过于充分了，她没法回绝，所以现在已经不是回不回去的问题了，而是她去了以后能不能蒙混过关的问题。
瑞秋这会儿正在被淳于森找人紧急维修调试补丁中。
它检测到贾萀萀这一刻的状态，关心地问道：“女主人，你现在是饿得满地乱爬了吗？”
贾萀萀：“……？”
它没看见她脚下有滑轮吗？
这个点是该吃晚餐了，但贾萀萀却怏怏不乐地说道：“瑞秋，我现在没有吃饭的胃口。”
正在调试中的瑞秋变得有些毒嘴：“没关系的女主人，你一顿不吃饿不死的。”
“所以我打算吃面。”贾萀萀自顾自继续说道。
“……”瑞秋短暂卡机了。
*
转天贾萀萀按时回到了贾家。
“自打淳于森残了后，连个叠码仔都敢骑到他头上了。”
客厅内，中年男人抽着雪茄，满脸运筹帷幄地嘲讽道。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养女贾萀萀正坐在一旁。
“骑在头上？”贾潴潴惊讶道，“那不得把他的轮椅压塌？”
坐在他旁边的贾萀萀立刻瞪了他一眼。
贾潴潴悻悻地缩了缩脑袋。
姐姐竟然这么维护姐夫？
他好伤心的。
然而贾萀萀只是觉得他抢了她的台词儿。
一朝低谷，豪门圈子里看淳于森笑话的人可不少，互相之间几乎都是心知肚明的态度。养父母听她说起陪淳于森去监狱的事，发表的也只是嘲讽的感言。
可贾萀萀还是不大听得懂。她明明已经很认真在听了。
这时候，养母看了眼时间。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点了，她皱眉问道：“琥珀怎么还没回来？”
今天这个家庭内部聚会确实也不算借口。现如今的贾琥珀和贾萀萀相互间是还得正式见上一面的。
就好比打工人之间的工作有交接，真假千金之间的身份也得正式转手一下才行。
以前贾萀萀在各大品牌那留的贵宾送礼地址是贾家，所以就像桌上那份刚刚送过来的邀请函，里面邀请的对象都还是贾萀萀。
对此，贾潴潴噘嘴道：“不就是一个拍卖会吗？让姐姐去又怎么了？那个人肯定没空。”
“什么‘那个人’？那才是你亲姐！”
被批评了后，贾潴潴气鼓鼓地撇开头不说话了。
一旁没出声的贾萀萀听见养母低声叹了一口气。十年来的姐弟情货真价实，小孩子重感情也没什么错，贾琥珀和贾潴潴才是亲姐弟，日后多培养培养感情就是了。
然而，都这个时间点了，贾琥珀竟然还不回来。家里分明很早就通知过她了，难道她临时有事？
他们不知道的是，贾琥珀是故意放他们鸽子的。
这时正在赶通告的贾琥珀嘴角露出一抹薄凉的笑。她故意没有调开今天的工作档期。
上一世太晚了，当她想和至亲相认时，他们却都嫌弃她搬不上台面的过往，不愿接纳她。所以这一世的她才不要和贾家人有什么真感情呢。
等着瞧吧，她现在只想搞事业。
“这怎么行？”贾萀萀见养母霍然站起，说一不二地决定道，“我派人把她带回来。”
不一会儿，被贾家派去的人火速带回来的贾琥珀都快气笑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我还在赶通告呢，临时走人会得罪人的。”
可是只见她的亲生父母罔若未闻、正紧盯着手表上的时间，激动地大喊一声：“吉时已到！你们快点儿跟上！”
上头的哥哥不也还没回来吗。贾琥珀正要拒绝，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突然就被贾萀萀和贾潴潴左右夹击“劫持”着她跟上前面父母的脚步。
贾琥珀晕头转向地被他们扯到了一个神秘房间。
房间内窗帘被拉得严丝无缝，光线昏暗一片，温度都仿佛下降了不少。
贾琥珀还穿着女团爱豆常穿的千禧风短装，当即打了个哆嗦：“你们干什么？”
“嘘。”一旁的贾萀萀好心提醒她。
贾琥珀并不领情。她倔强地正要继续说话，就在这时——站前她前面的亲生父母突然咚的一声，双双朝前方跪倒在地！
“祖宗大人关二爷在上！”她的父亲大喊一声。
紧接着，她的母亲一把揪住她上前，跟着大喊道：“这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贾琥珀这才看见前方的木柜上竟然端放着一座金灿灿神像，下面标示的名字是“财神关公”。
就在这时，她的父亲朝上虔诚地趴地一拜，情真意切祈祷道——
“发财发财发财！”
“暴富暴富暴富！”她的母亲也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一旁早已麻木的贾萀萀和贾潴潴姐弟两也跟上鞠躬，毫无感情地许愿道：“股票涨涨涨涨涨！”
虽然，为什么他们姓贾、祖宗却姓关的这个问题，也曾困扰他们兄妹姐弟的童年多时。
贾琥珀嘴角一抽。
这都是什么封建迷信。
“琥珀你还愣着干什么？”
“快快来给关二爷看看你！”
……
与“祖宗”会晤仪式结束后，在场已经不止一个人饿得饥肠辘辘了。
餐桌上的贾潴潴还堵着气。都是因为贾琥珀回来迟了，差点儿错过了吉时，不然他们大可以吃完再拜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