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谣当初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眼睁睁地看着疼爱自己的三师兄被刚刚拜堂的夫君杀死。
而她也死在夫君手下。
满城百姓,全部因自己引狼入室死去。
她被困在蓝庄小镇三百年,又受了多少欺负。
而自己却成为高高在上的罗睺府主,叱咤魔界三百年。
路横看着面前失去记忆的明知谣,内心燃起一股冲动。
或许阿谣可以永远这么疯癫下去!
或许自己可以用秘法让她永远想不起来!
然后自己带着她找一个隐世之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和她做夫妻。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从这里逃出去。
路横心中的欲.望越发强盛,他的妻子就在自己的面前,魂牵梦萦之人构想着二人的未来。
近四百年前自己给不了她,四百年后自己拼尽全力也要圆了她的心愿。
洞穴之中,魔气骤然狂生,路横忍痛怒喝。
就算九死一生,为了逃出此地再受到重伤,哪有何妨!
路横咬破舌尖,碰出一口精血,他双目赤红,硬生生将两根锁链从背部扯出来,衣服被直接扯烂,鲜血混合着魔气翻涌出来。
路横疼得险些要晕厥过去,当初这锁链穿过肩胛骨时有多疼,如今便要痛上百倍。
他打横抱起明知谣,但怀中人却猛地将他推开。
明知谣浑身难受,她感觉自己有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
明知谣口中呢喃:“我要昌禾师兄回来,我才和你走。”
昌禾师兄怎么不在这里啊?
她明明是顺着昌禾师兄的一缕气息才过来的。
明知谣捂住脑袋,她好难受,眼泪从双眼涌出来,她分明在路横身上察觉到了昌禾师兄的气息。
但为什么师兄不在这里?
路横心一紧,想着忍着痛然后强提精元,就算此次动用秘法让自己强行冲出这里,而日后筋脉修为全废,他也无怨无悔。
再不走云嫦和陆修桑就该来了。
他伸手去抓明知谣,但明知谣转身避开。
路横看着扑空的手,绝望地望着她:“阿谣……过来。”
路横想要再进一步,突然一柄灵剑隔空飞来,斜插在二人中间的地面上。
路横顺着剑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陆修桑抱着云嫦足尖一点,落在洞穴入口处。
韩扬则紧随其后。
陆修桑放下云嫦。
明知谣看到二师姐,兴奋地扑过去,路横想要抓住她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云嫦见小师妹没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抬头看着路横:“她来找你做什么?”
路横向后踉跄了一步,摇晃着身子苦笑着:“三句话不离昌禾啊。”
路横仰头捂脸苦笑:“哈哈哈哈……”
“她来找我要昌禾啊。”
自己到哪里去给她找回她的三师兄啊。
他的气血和魂魄已经成了自己身上的一丝修为了。
路横心道自己错的一塌糊涂。
他真的错了。
当初韩扬看的比谁都清楚,要么斩情丝杀阿谣、要么放弃称霸魔界和她安稳过日子,但他偏偏看不起这个伴生傀儡。
两个建议他都没有听。
自己当时太骄傲自大,又放不下阿谣。
他偏偏也不是没有心的石头,他为莽撞的小丫头动了凡心,自此煎熬数百年。
他明明知道将这份爱意转移到韩扬身上,让他代替自己来承担,此事便算了却。
但他不愿意那么做。
所以他硬生生受着这份煎熬。
路横笑得凄惨,他身体疼心也好疼啊。
“我的妻子恨我入骨……”
路横摇晃着身体,背上伤口流下的血在他脚下汇集:“云嫦,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云嫦看了一眼陆修桑,见他没说话,于是自己开口直接说:“魔骨现世,需要一把能斩杀魔骨的神兵。”
路横是知道此炼器之法的。
云嫦没瞒他也是知道他迟早会猜出来。
云嫦继续说:“其中最好的材料已经找到。”
路横嘴唇嗫嚅,接话:“我,对吗?”
云嫦最后看了他一眼,拉着阿谣转身离开。
明知谣痴呆地问:“书呆子要做什么?”
云嫦回她:“阿谣的书呆子要以后要化作神器来保护你了。”
“书呆子真棒!”
“云嫦师姐,那三师兄呢?”
“他啊,在崖州陆家的秘境里,以后阿谣好起来了,我们就去见他。”云嫦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
昌禾的尸骨被埋在了陆家的野外的无名树林里。
云嫦看着小师妹,知道她为自己喜欢上魔头害死昌禾的事情耿耿于怀,执念要找到三师兄。
云嫦苦笑着说:“阿谣,昌禾不曾怪你。”
“以后,师姐带你去陆家看昌禾,也带你回傲风派,好不好?”
二人渐行渐远,而韩扬和陆修桑则继续留在此地,虎视眈眈地看着路横。
韩扬狞笑着说:“路横,这时候猫哭耗子假慈悲作什么?你吞噬了多少座城池的人们的性命,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当你把我炼成伴生傀儡时,我便说过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陆修桑收回自己的法剑,开口道:“你可自愿以身铸剑?”
路横咬牙:“我不愿!”
以身铸剑,便是烟消云散,再无转世。
他还不愿意放弃阿谣……
韩扬不和他废话:“由不得你,继续在此地待着吧!”
韩扬一抬手施法,那两条铁链无风自动,重新捆住路横。
陆修桑掐法决,开始用自身的气息影响路横,只要将路横的魔气压制下去,同时控制他的行为,才能安稳地把他带到炼器之地……
此事颇为不易,得耗费数日才行。
路横痛苦怒吼:“陆修桑!!!”
做完今日事,已然是深夜。
陆修桑和韩扬分开回住处,陆修桑背着剑朝住处走着,脚步放缓,但求不惊醒云嫦。
路过一处院子时,他停下脚步看向院门,眉心微蹙,这里头为什么会隐约有一丝二师妹的气息?
而且还是杀气?
陆修桑谨慎地抽出了灵剑朝此院走去,走到门口,他越发确定这股杀气源于云嫦。
云嫦对其动过杀念的人,而且只有用阵法施压在对方身上,才能使杀气不散,对方日夜煎熬。
但……云嫦复生后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算是分离的那段时间,云嫦也一直在药宗。
陆修桑神识查探之后,发现此院只有两个人。
他推开门,抬脚跨过门槛。
魏珞珞感受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压迫,她坐在木轮椅上,想要逃离,但重新接上去的双.腿走不动路,双手也没有太多的力气。
只能像个废人一般在原地等着。
直到……
陆修桑一进院门便看到院中吓得跪在地上的侍女,还有一袭白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对方脸色苍白,脸上戴着的面纱之下,面上拍着脂粉用来掩盖那数道疤痕,头发黑丝掺杂着白发,失去光泽。
虚弱,可怜,姿态萎靡不振。
天色太晚,陆修桑看不清,也无需用神识去细细盯着一位女子的脸看。
陆修桑并没有见过魏珞珞,当初伏珧追杀自己时,伏珧也不会让魏珞珞一同冒险。
魏珞珞纵然见过陆修桑的画像,但此刻陆修桑带着面具掩盖气息,她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她只觉得面前的男人一身正气,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
倒是和当初自己刚刚见到伏珧灵尊时,所感受到的正义气息一般。
魏珞珞虽然是魔族,但对这种正义气息素来有好感,她在伏珧灵尊那享受过数十年的优待,至今还难以忘怀。
当初云嫦发狠砍断了自己的四肢,毁去了自己容貌还有修炼根基,让自己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正法界容不下她这位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