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低头跑了过去,经过季秋阳时扔下一句:“是我嫂子人品不好,带累了你。”
季秋阳冲梨花嫂一乐:“这败家媳妇!”
梨花嫂快走两步去追桑榆,还不忘还给季秋阳一句:“这缺德爷们!”
季婆子听到外头动静,打开屋门,拿着一双黑色熊皮靴子走了出来,对季南山道:“进山啊?穿上这个。”
季南山瞥了一眼,回道:“不用了,那是我爹的,我脚没那么大。”
季婆子急道:“这个傻孩子,靴筒边上不是有系带吗?里头塞点棉花就成。”
季秋阳见了也说道:“这可是好物,暖和清便不湿脚,正合下雪天穿。靴筒过了膝,进不了雪去,回来鞋袜都是干的,怎么不穿呢?”
他不知前情,季南山也不好再说什么,低着头过去,接过了靴子,回屋换了双干净鞋再套上,再套上件厚棉袄,腰里系了道草绳子,将进山需用的东西往肩上一搭,同季秋阳一起出了门去。
季婆子看着他的背影:“我这是为了谁啊!臭小子,拉着张脸,别以为我不知你啥意思,好心当了驴肝肺,有了媳妇忘了娘。娘护着你还招埋怨!”
季婆子说完,又抬脸看了看远处的天色,心里一阵儿的发慌:“看着跟那年有点像。”说完连呸了三声,“什么毛病!这不说好话还传人!老天爷,这刚吃得饱穿得暖,可别再弄啥夭蛾子!”
这时,屋里的小七七忽然哭叫起来,吓了季婆子一跳,她用手揉着发紧的胸口向屋里走去,边小声嘟嚷着:“节省柴火,算计口粮,有备无患,天可怜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又逼迫着老公给码出来一章,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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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各自行动
山坡上,屋后面的小树林里,一棵较为粗大的树后面,猫着两个圆滚滚的小身影,正是春树和香草两个娃娃。仔细一看,春树的手里头还攥着一根细草绳。
小香草把脸挨过去小声的问:“哥,你说能不能逮着?”
春树没有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那支起的竹匾,小声回道:“你不说话就能。”
小香草捏着鼻子更小声的道:“哥,我想打喷嚏。”春树还是没有回头小声道:“忍着。”
小香草安静了一会儿,松开了鼻子,扭扭身子道:“哥,我想放屁。”
春树这次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气呼呼地盯着他妹妹,正想说什么,忽然小香草咧着嘴笑了,小声道:“我放完了,大臭屁。”
小香草说完,忽然小身子往前一扑,将他哥撞到一边,抢过草绳猛地一拉,大呼小叫道:“扣着了!扣着了!”
春树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上次你也这么说,结果拉早了,底下什么也没有。你就会捣乱。”
小香草往竹匾那边跑去,边跑边大喊:“是真的,还动呢,快拿网来。”
两个小人儿挤在一处一通忙活,春树收网,里面一只野山鸡正在扑腾挣扎。
小香草乐道:“还有两只家雀儿。”春树喜道:“还真叫你碰着了。”
小香草得意道:“你光听婶婶的,耐心等,可谷粒儿都快被它吃完了,再不拉它就走人啦!”
春树笑道:“什么走人?是走鸟!不对不对,是鸟走,鸟飞走。”
小香草拖起地上的竹匾,用绳子拽着往前走,边招呼春树道:“走,哥,让娘和婶婶看看去。对了,刚才我骗你,我没放臭屁。嘿嘿,嘿嘿。”
春树上前把那竹匾的拖绳也拿了过来,用肩膀撞撞香草道:“嘿嘿什么嘿嘿,就知道唬弄你哥。”
小香草已经开始分配起战利品来:“哥,这山鸡毛真好看,你给我弄个毽子踢着玩儿;家雀儿就烤了吃,要不就zhan(攒)着,再多逮几只让婶婶给炸肉丸zhi(子)……”
春树听她说着说着口齿不清起来,扭头一看,发现她正在往回吸溜口水,那个小馋样儿,惹得春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林子的另一侧,桑榆与梨花嫂都忙活得微微见汗。雪地上一棵大树旁,已堆了三捆合抱粗的树枝子,都是拣着不粗不细的树枝砍的,最粗的也不过是婴儿手臂那般。
桑榆停下柴刀,对梨花嫂道:“嫂子,还是你手脚快,足足比我快一倍啊。我发现这树枝子还真不好砍,膀子都酸了。梨花嫂也停了手走过来道:“你是第一次干这活,不会用巧劲,来前儿南山特意嘱咐你别贪多,就是怕你明日膀子疼得抬不起来。”
桑榆揉揉膀子道:“我也是有点着急,刚来的时候你带我到灌木丛那边,因为那边比较好砍伐,柴的粗细也合适,没想到已有人捷足先登,将那边灌木砍伐了个七七八八,我们只好到这边。这说明村里有人也觉得年景不妙,甚至没待雪停就已行动起来。我怕这雪再飘起来时,所有眼睛都会盯到柴上来,到时再难砍到粗细适中、能够弄个半干的柴。”
梨花嫂笑道:“所以说吗,村里也不少精明能干的人,咱们能够想到,别人也能想到。这片树林本是无主之物,只要不是撺伐得空出地皮来,谁都可以到这里弄柴禾。”
桑榆抹抹汗道:“这我知道,刚才灌木丛那边,那人也是错落着砍伐的。”
这时春树与香草两个娃娃已经找了过来,小香草显摆着那只野山鸡,高兴得很,桑榆将她大大的夸了一顿,收了山鸡和家雀儿,放到早就带来的竹筐子里。这竹筐子是有竹编的盖子的,边缘还坠着拳头大的石块,这样山鸡就飞不出来。
春树带着小香草在桑榆的指点下,又向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准备再接再厉,多逮些野物。
梨花嫂满意地笑道:“真没有想到,这两个小人还能有所收获。”
桑榆夸奖道:“春树沉稳,草儿机灵,年纪虽小却都聪慧非常,你这两个小儿生得极好,叫人相处起来忍不住地喜欢。”
梨花嫂却夸起了桑榆来:“这孩子交给不同人带,真能带出两样儿来。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只知道吃饱了不饿的娃娃,每日里出去撒欢儿,只要不磕着碰着,我就知足了。至于干活,草儿能替我搓搓线头跑跑腿儿,春树能帮我烧壶开水喂喂鸡,就是极限了。但在你那里,草儿居然能做叫化鸡,春树也能捕山鸡了,这可都是大人们做的事儿,我都没想过他们能干成。”
桑榆闻言道:“只要相信他们,鼓励他们,他们还能做得更多。哎呀不说了,歇了这一会儿,身上都有点凉了,咱再砍起来吧。”
。
季南山这次进山虽说有点小危险,差点陷进一个雪窝子里去,但成果却颇让人心喜。他逮了一窝大小七只狍子,用箭射得了四只山鸡,还在一个落满雪的草窝子里,捡着两只又冷又饿命不久矣的灰山跳。季秋阳的收获要小些,但也逮到两只肥狍子、一只野山鸡、一只野鹁鸪。季南山还在雪地上做了不少陷阱,静待野物自己送上门。
季南山回到家,放下东西就去了小树林,发现桑榆已弄到两大捆柴,那两个娃娃都出人意料扣着一只山鸡,一只鹌鹑。季南山往返两次,将柴火弄回了家,看到季婆子将晌饭做好了,又喊了她们收工回来。
吃饭的时候,桑榆说起灌木丛已被人抢先砍去的事儿。季南山回道:“正常,咱们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这年景眼瞅不太妙,这冬几乎已断定十分难熬,心思活泛的人,准备不足的人,都会着急起来,这也是意料中事。”
桑榆又关心道:“山那边积雪多深?你可得小心点儿,不熟的地界儿千万别去,也不要见猎心喜深入林中。我们今冬的储备尚算丰足,一切以安全为主。”
季婆子难得与桑榆同气连枝,跟着细细嘱咐起季南山来。
季南山吃完饭一抹嘴,对季婆子道:“娘,你帮我收拾一只山鸡,拿老姜炖上,用瓦罐。这几日先生一直身子不太爽利,我想给他补补。”
对于溪和先生的事,季婆子倒是从不吝啬,一口答应下来。吃完饭,果然就去忙活起来。桑榆也跟着帮忙,将那狍子野鸡的都收拾出来,只是那两只灰山跳儿看着又缓过劲来了,似乎能养活的样子,桑榆就没急着杀,反正家里做饭做菜也总有些下角料留下来,干脆就先养着它们。
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等把狍子肉、野鸡肉都收拾出来,撒了盐巴,季婆子找了个鼓肚子的小缸来,将肉放进去,盖上木盖子,上面又压了块青条石,就将缸放到了外头院里去,外面的天气极冷,不久就会上冻,也坏不了。
只是这样一倒腾,季婆子发现一个敞口鼓肚儿一尺多高的灰缸底子裂了缝,心疼嘟囔了好半晌。又赶紧地从院子里抱了点稻秸秆来,不一会儿编了个稻草围子,出去围上了刚放到外头院里的盛肉的缸,显然是怕那个缸也冻裂了。
那个裂了缝子的灰缸,季婆子不得不扔出去,却让桑榆拦了下来,将缸弄去了自己屋子,说有用。能废物利用自然是最好,季婆子也大方地给了她。
这次虽得了不少野味儿,那肉却被季婆子都冻到了外头,桑榆用剔出来的一副野鸡骨架炖了俩土豆,又熬了一瓦罐骨头汤,里面添了些红枣、枸杞、山蘑菇,味道鲜得很。虽说主食只是杂面菜饼子,但有汤有菜,一家人都吃了个饱足热乎,足足吃掉了十五个菜饼子,季南山一个人就吃了八个。
桑榆估计着这几天得将那鸡骨架什么的都吃了,琢磨着有阵子没吃着菜蔬了,想了想就泡了一瓦盆黄豆,放到自己屋里炕头上了,下面还特意垫了个季婆子下午编出来的草围子,省得炕太热豆芽发不好。泡完黄豆,又想起来能长点蒜苗吃,秋里备菜的时候,家里买了六辫子大蒜,桑榆又找了两个瓦盆,装了水,各自放了十来头大蒜,也放去了自己屋里。桑榆腌渍的酸菜也到了开缸的日子了,这么一盘算,家里吃食还算丰富富裕,桑榆心中安定了许多。
这个时候的桑榆,乃至荷塘村所有的人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寒冬将会寒冷到什么程度,而明年的春天,来得又是怎样的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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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平地生波
桑榆腌渍的酸菜,很合大家口味儿。她给梨花嫂家送去了两颗,不到三日竟叫他们吃完了。梨花嫂这天特意又上了门,一进门就问道:“你那新腌成的酸菜,南山他们都爱吃不?要是不爱吃,你全换给我,我用水灵灵的最大颗的菘菜跟你换,随你挑。”
桑榆闻言乐道:“怎么?吃馋了?我再给你拿两颗还行,全拿给你我可舍不得,我自己也挺喜欢吃的。南山他们俩看着也比较喜欢,只要按我说的方法做,管保越吃越香。”
梨花嫂坐到炕上,一拍大腿道:“就是按你说的法子做的。放了肉,肥瘦都有,还有猪血块儿,加了辣子一起炖,香里透着一点点酸,别提有多下饭。你说也奇怪,直接用新鲜菘菜炖肉吃就没有这个香,也没有这个下饭。你不知道小草儿和春树俩娃都抢着菜汤泡饭。今儿个我来就是受了小草儿的指派,人家说了‘娘,用咱最好的菘菜把我婶的腌菜都换来,多给两颗也行。’你听听。”
桑榆说:“要真这么想吃我可以再腌一缸,你家出菜,这菜得花一个多月的功夫才能腌好,腌好之前,咱两家就先吃我家这第一缸的。只是这次没法晒菜,也不知能不能腌好,先少腌点儿,试试。”
梨花嫂附和道:“对啊,这菜要水气大了容易腌烂了,发霉长毛什么的,还是别冒险糟践菜了。啥好菜也不能天天上桌,菜留的有,肉跟不上啊。你再给我拿两颗得了。”
桑榆给她捡了三颗酸菜,又抓了一大把葵花子,塞给了梨花嫂,说道:“这个给草儿带着,没能把腌菜全换走,好歹给小家伙个安慰。”
梨花嫂接过去叹息着夸了一句:“你啊,对个小孩子都这么用心,这么客气,难怪孩子们喜欢你。以前叫三婶,后来叫婶婶,现在直接说‘我婶儿如何如何,我婶儿怎样怎样’,就跟真正的亲兄弟家那般称呼。”
桑榆笑笑,两人又唠了会儿别的,桑榆才送走了梨花嫂。刚进屋门,季婆子立刻从她屋里出来了,问道:“梨花来干吗了?”
桑榆关好屋门,回道:“没啥事,要颗腌菜。”
季婆子皱眉道:“要啊?”
桑榆听出她话的重音,赶忙解释道:“不是要,是跟咱换,菜窖里她家的菘菜随咱挑。”
季婆子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那你挑了没?”桑榆摇了摇头。
季婆子吩咐道:“那你挑过来去,日子久了省了忘了。不是三颗是五颗啊。”
桑榆有点不好意思,不愿意去,想了会儿回了句:“前儿个时候,嫂子还送了十个鸡子儿来,说咱家鸡少,天冷了鸡又不爱下蛋,怕七七不够吃。要不,这几颗菜就算了吧?邻里之间互通有无,人情往来,彼此心中有数,算得太清楚,反而不好。”
季婆子横了她一眼,说话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你这是要跟我算吧算吧了?那好,我问你:昨日进山,季秋阳几无所获,南山运气好,陷阱里逮着头母鹿,他不过帮着运了过来,南山就给了他两只山鸡,他拿得可是痛快地很。难道咱只能让人家占便宜不成?”
桑榆斟酌着回道:“山外围踩熟的点儿,不过就那么一处两处,都叫南山做了陷阱,外围总共能有多少野物?林子深处又不敢进,分他一些也没什么,总不能叫人家空手而归,何况他也帮了忙。”
季婆子气道:“我说你怎么回事,帮着别人算计自家?你是不是觉得咱家日子比他们好?我告诉你,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别看我们如今住得比他们舒适,家里比他们利索,可这都是银钱换来的,家里那点积蓄败得精光,在这荷塘村里,别说是秋阳梨花家,就是全村都算上,咱家的家底儿也只能倒着数。”
桑榆不想和她吵架,就回道:“您自己看着办吧,我手头还有些活儿。”说完桑榆便进了自己屋。
季婆子在堂屋里气呼呼道:“我办就我办。难道我不知道送人东西就是做脸面?问题是里子兜不住,面子又能撑多久?别以为我活了这把岁数还不如你会做人,只是我更现实,总得自己有的吃,吃饱了,吃剩了,才有的送人情。”
桑榆在屋里不敢回话,外面季婆子又道:“听着点儿七七,睡了有一会儿了。我去拿菜!”
等季婆子出去了,桑榆趁着七七没醒,抓紧时间做晌饭。她做的是擀杂面条,想下热汤面吃,就着有骨头汤,估计能挺香,吃着也热乎。桑榆也没有多擀,就擀了一轴面,够她和季婆子两个人吃就行。季南山晌午不一定回来吃饭,他和季秋阳去了坡下,帮季连水家修柜台去了。
面条擀好,热汤烧开,还不见季婆子回来,桑榆先去里屋看了下,见七七还没有醒,便披了个大棉袄,快步往山坡上菜窖那儿走去。快到的时候,桑榆就见到菜窑那边顶子上,掀起了一米来宽的草帘子,露着菜窖口儿,显然季婆子还在里面,更显然拿颗菜用不了这许久。桑榆心下焦急起来,嘴里喊着,人已快步奔上前去。
果然,季婆子坐在菜窖底上梯子旁边,正捂着脚丫子呻|吟。听到外面有动静,抬头见是桑榆来了,破口大骂道:“好你个黑心肝的小毒妇!让我一个老婆子大雪天的爬菜窖,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看我碍眼,巴不得我摔死摔残!拖到现在才找来,你好狠的心啊……”
桑榆顾不上听她喝骂,赶紧地回身去叫人,才迈开步,就听到里头季婆子声嘶力竭喊道:“你居然敢拔脚就走!这是要让我自生自灭啊,你这……”
桑榆心中一阵阵儿的发凉,又一阵阵儿的发热。听着那刺耳的叫骂,她只觉得心里的火气不住地往脑袋上蹿。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儿,何况桑榆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没有从小就受到这里三从四德的荼毒制约。她一时间真的有种冲动:既然老天给她机会重活一回,何必要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这种气!
季婆子过日子的时候,总拿她当外人防范着,总会恶意揣度儿她故意败家,甚至在外面散播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让村里人觉得她如何的不孝,这些也就算了。最让桑榆受不了的,是她骂起人来,丝毫不留口德,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往外冒,简直不给人留一丝余地。桑榆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做小伏低了,这样还换不来家和万事兴,就真叫她寒心了。
说起来啰嗦,其实这些不过是刹那间的思绪。此时桑榆已快步走到孙溪和门前,大声地招呼了起来。毕竟季婆子还在菜窖底下受着伤呢,无论如何总要将人先救出来。坡上住的近的,总共梨花他们三家,如今在家的男人,就只剩孙溪和一个,桑榆立刻就想到了找他求救。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未必没有一些别的潜意识里的想法,比如季婆子每次发作,孙溪和都是能阻止得了的那个人。
也许这次的急奔求救,一个是为季婆子,一个是为桑榆自己。为了桑榆即将要面对的季婆子无穷的数落,为了孙溪和能尽快制止这些,以免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惹出什么事儿来。
桑榆的呼喊声,惊动了孙溪和,也惊动了梨花嫂。孙溪和披了棉斗篷疾步而出,转眼便冲到了大门边,他见桑榆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目无定焦地倚在大门上,心中不由一紧,追问道:“别急!出了什么事儿?”
桑榆指指菜窖那边道:“我婆婆在菜窖那儿滑落木梯,跌伤了脚,我自己无法将她弄上来。”
梨花嫂一听,拍了一下旁边小草儿的脑袋道:“到坡下你二叔家,把你爹和你三叔喊回来。”小草儿拔腿就跑了。
孙溪和对梨花嫂道:“梨花嫂子,拿你家最大最结实的筐子来,再拿两根粗草绳。”
梨花嫂没动弹,春树已扭头往院里跑去了。不多时就从草蓬里拖拉了一只大筐过来,见到原在孙溪和大门口的几人,都已经向菜窖那边走去,他连忙跟了上去。
菜窖那边,季婆子犹自哭天抹泪、喝骂不止。梨花嫂听她骂得难听,赶紧地上前喊道:“干娘,桑榆去喊人了,没有不管你。你先别哭了,我们这就救你上来。”
孙溪和沉着脸,接过春树拿着的大筐子,绑起草绳来。梨花嫂道:“得下去一个人,把她弄到筐里,我去吧。”
桑榆拉住她道:“还是我去吧。待会儿往外拉筐子的时候,我没你有劲。”
梨花妇扶着木梯,让桑榆爬了下去。因为在外面走路鞋上沾了雪,又因为那木梯天长日久使用,被踩得甚是光滑,手要是把不紧,还真容易滑落下去。
季婆子此时已经不“哎呦”了。耳根子一清净,桑榆觉得心里平静许多。这时,上面孙溪和已经将筐子系了下来,桑榆上前去扶季婆子:“娘,你还能动吗?我扶你进筐子。”
季婆子紧抿着嘴角,斜了桑榆一眼,接着瞪圆了眼睛,忽地狠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到桑榆脖颈上!她一边向筐子里爬,一边恶狠狠地道:“将我折腾得差点断了气丢了命,这会儿又来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