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花听到脚步声,侧头看来,看到卫子晋,目光慢慢定住,轻轻唤了一声:“长义。”
听到长义两字,卫子晋疾步向前,在床沿坐下,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俯身吻上她的唇,他的唇辨像羽毛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却是不动,似乎眷念着她温热的气息,眷念着唇上那温暖的触感。
“你的伤口好了?”云小花任他捧着脸,这一刻她也有些眷念起他的温柔。
卫子晋点头,“已经好了,你可知道你昏睡了多久?”
“多久?”
卫子晋低低一笑,却是落下了一滴眼泪,落在云小花的脸颊上,她只感觉到脸颊上一热又是一凉,他则用指腹迅速的抹去。
“你昏迷了半个多月,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杀去丘先生家里,非把他拎过来不可,可是他却不再给你下药。”
丘乙说他不相信官家的药,进贡的上等参能续命,然而官家的药却比那上等参不知好了多少倍,是四国名医徐老先生受皇室之约,用了毕生收集的宝药练成的,一颗药丸能续人一命,只要不是一刀致命的伤,或是无回天之力的□□鹤顶红。
然而这些都没必要说给她听,只要她能活过来,剩下的由他来还。
“丘先生的医术非常了得,你偏这般不信任,好在他由着你,若是遇上别人,指不定都离了心。”云小花这么说着,却看到卫子晋眼底的笑意。
“你倒是关心我,丘先生和玉竹先生是我的左膀右臂,连你也懂得笼络人心了。”
“我又没有做什么。”云小花从来没有跟卫子晋谈过外面的事,这会儿看他跟她聊起这些就像聊家常似的,似乎两个人之间再也不分彼此。
“看到孩子了吗?起什么名字好?”云小花问卫子晋。
卫子晋却是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名倒是起了,叫成之。‘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乐只君子,福履成之。”云小花跟着念道,笑了起来,“《诗经》里的樛木一篇,你竟然引用了它,成之,这个名字我喜欢,希望他以后能做一个快乐的君子。”
“学识有长进,我才出口,你便知道了。”卫子晋忍不住夸她两句。
云小花却是想起上一世他教她识字的场景,双手抬起,搂住卫子晋的脖子,“因为你这个师父教的好。”
卫子晋自豪的笑了,“以后你陪着我看书。”
“好。”
他没有说姓,云小花也没有再问,当初惊险的时候,他说他会离开卫家舍弃卫姓,卫子晋说话向来一字千金,他必然会做到,云小花的心头大石轻了一半。
卫子晋从内室出来,脸上的笑容褪下,一脸肃容的出了院子。
书房内,孙玉禀报,查出这次刺杀的主凶,是吕家派来的人马。
果然是她出的手。
孙玉一脸凝重的说道:“此事恐怕还与您姑母有牵连。”
“怎么说?”卫子晋抬眼看他。
“您姑母那日匆匆离去,随之晋王妃也跟着失踪,正好那日晋王妃去寺里上香,半路失去音信,纪家军正秘密搜查,可能已经被人掳出关外,落入敌人之手。”
若是晋王妃落入敌人之手,恐怕营州不得安生,卫子晋想了想,说道:“你怀疑她与吕氏勾结?”
孙玉点头,“时间着实太巧,还有许姑娘恐怕也有参与。”
还真是个好计谋,连一向小心谨慎的卫子晋都入了圈套。
“许氏可被许家送回湖州?”
“已经被强行送回湖州,听说许知州得知此事,要遂她出家门。”
高门大户中的子女本就是一颗被亲情利用的棋子,她来营州有许家纵容,也有她的一份野心,如今名声尽毁,成了家族的弃子,也只怪她不识时务,自食恶果。
“快马加鞭给湖州送信,我卫子晋要分家。”
卫子晋声音淡淡的说出来,孙玉却是惊得倒退了一步,立即跪了下去,“公子,您可还记得卫家家规?家产一向由嫡长一脉继承,您身为卫家嫡长子,若是分家,将逐出卫家不说,还将抹去卫姓,卫家族谱上也将抹去您这一支血脉。”
“玉竹先生,这些我都想明白了,卫家不是贪婪我营州的生意么,我便送给他们,我不稀罕卫家的家产,只要能守着妻儿平平安安的就成了。”卫子晋叹了口气,又道:“以前,我是想把卫家占为己有,那些伤过我、害过我的人,我都将一一回报回去,如今,我有了他们娘俩,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何况,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成败还未定也。”
☆、49.云小花嫁人
办满月酒的时候,云小花终于下了地,整个月子里,她基本是躺在床上的。事后丘先生说她命大,那支箭刚好偏了几分,否则后悔不堪设想。
卫府的满月酒,整个营州富绅官吏都出动了,就连晋王殿下携其家眷都会前来祝贺。
奚氏入府就直接来了云小花的屋里头,看到小床上的孩子,忍不住逗弄了好半晌,才意犹未尽的来到云小花身边坐下。
“终于苦尽甘来。”奚佩蓉上前握住云小花的手,“那时我听到你危在旦夕,本是要来看你,却被夫君阻止,那会儿纪家也出事了,他怕护不住我,不准我出府。”
“纪家出事了?”云小花惊愕的抬头。
奚佩蓉点头,“我婆母在上香的路人遇上贼人,失踪了。我公公快要疯了,纪家军把营州翻了个底朝天,又搜查到幽州去了,还是没能寻着人。”
“连纪家军都找不到,哪个贼人这么大胆?”云小花望着奚氏,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地处边关,若是寻不着人,莫非被人掳去关外。
奚氏点头,“咱们的铺子这个月要关门,我当初承诺说要开几家分铺,咱们一起赚钱的,然而现在却是要失约了血倾权,孤本掌天下。”
云小花却是摇了摇头,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就成。”
奚氏临走的时候,拉着云小花的手,再三叮嘱:“石大哥让我同你说,要不要跟我们去幽州?这里留给男人处理,你看如何?”
“我且同他商量商量。”云小花不想离开卫子晋,生死都要在一起。
奚氏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回幽州,留着石大哥在这儿,我不放心。”
两人相视一笑。
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的,卫子晋也乘着这个时机向营州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宣布,他要离开卫家,卸下营州的担子,不日便有卫家人来营州接管。
众人面面相觑,惊叹不已,凭心而论,没有谁会这样干脆的抛下富贵,过隐世的生活。
散了宴,一行人喟叹,慢慢散去。
卫子晋今个儿高兴,饮了不少酒,有了醉意,纪卓航原本还想同他说几句话,见状只好按住他的肩,低声说道:“九殿下并未回京,今夜三更入府一叙。”
卫子晋点了点头,孙玉送人出府,他转身寻媳妇去了。
到了院子里,就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啼声,卫子晋扬起了唇,眉间尽是笑意。跟着媳妇,带着孩子,赚点小钱,做一个隐世的君子,似乎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进了屋,杏雨和含香背着身子一脸焦急的往内室里看,卫子晋见了,不由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杏雨和含香双颊一红,垂首恭敬的说道:“乳母这两日得了伤寒,云娘子独自带着孩子,我们甚是担忧。”
两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又不会带孩子,担心也没用,卫子晋笑了笑,抬手示意,两人安静的退下。
他挑帘子进去,内室没有下人,只有小媳妇抱着孩子正在喂奶,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云小花正盯着孩子吃奶,“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听到这声音,她不由笑了,打趣道:“吃得还真多,将来比你爹的食欲还要好,可不能学你爹,吃饭还没有你娘味口好。”
“谁说的,我的碗比你的碗大了一倍。”卫子晋接话,云小花受惊,抬头嗔了他一眼。
卫子晋来到她身边坐下,看向她怀中的孩子,目光慢慢的被那饱满白嫩的胸乳吸引,许久移不开眼。
室内静得只能听到孩子的吞咽声,云小花却滚烫着一张脸,坐立不安的靠在床围子上。眼看着卫子晋慢慢靠近,她心跳如鼓。
温热的气息洒在胸口,云小花只看到一个漆黑的脑袋,那白玉冠绾着乌黑的头发,似乎也带着灼热的温度。
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脚底升起一股酥麻感。
吞咽声停了,孩子吃饱睡着了,云小花再也经不住他挑逗,囤出手来推开他的脑袋,赶紧用被子遮住胸口,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回床里头躺好。
卫子晋的目光似乎能烫人心底,她那点力气根本就没有推开他多少,如今她怀中空了,卫子晋借着酒意,猿臂抬起,把她搂入怀中,借势倒在床上。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云小花没有了招势之力,身子软成一团,却保持最后一点理智,双手抵住他的胸口,焦急说道:“娘说我刚生下孩子,不可以与你亲近。”
卫子晋皱眉,不解的问:“为何?”
被他这么认真的盯着,一副求欢的样子,云小花红扑扑的脸越发的滚烫,想起莫氏同她说的,‘女婿已忍多时,你如今身子不爽落,也不能因此而冷落他,否则他会伤心。’于是莫氏贴耳告诉了她另外一种方法。
云小花正在犹豫着是直接拒绝他,还是用那羞于启齿的法子,只怪娘亲干嘛懂得这么多,不告诉她才好。
卫子晋的吻又落下,这次霸道中带着试探,追逐着她闪躲的舌尖,探到深处,吻得云小花一脸迷糊,早把莫氏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直到她胸口发凉,才勉强清醒一点,眼前一空,没有了卫子晋,身上的重量却是不减,她垂首看去,就看到胸口上的白玉冠,麻麻痒痒的触感袭来,一股轻微的吞咽声,把她彻底惊醒。
她撑起上半身,避开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强行抬起他的头,“你到床上来,你帮你。”
卫子晋坐在长榻上,双手搭在膝头,一双狭长的眸子明亮的望向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酒已经醒了,头脑非常清醒,然而刚才那滋味却缠绕在心头,小腹上的酥麻感还没有褪下,卫子晋却是意犹未尽,原来夫妻之间还可以这样的在一起,他扬起唇,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得好好哄着小媳妇才行,这样他就可以天天跟小媳妇睡一起了。
***
卫子晋的家信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吴兴郡。
卫府主院的一间小侧屋里,窄小的床上交缠着两条身影,随着男人一声低吼,床上的两条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男人赤着身子下了地,笔直结壮的身躯站在床头,他目光幽冷的看向床上累得像死猪一般的吕氏。
男人扬起唇,眉间露出一股戾气,他从衣架上捞起一身加长了一倍有余的青绿色绣花窄袖襦裙,动作利落的套在身上。
然而即便是那宽散的襦裙也遮不住下.身鼓起的帐逢,男人垂首看了一眼,停住手中动作,也不扣扣子了,直接松松垮垮的往室外走。
外室,一名二等丫鬟正在整理长榻上散落的靠枕,男人上前一步,大掌捉住小丫头的腰身,轻轻一带,小丫头侧翻在长榻上,惊叫出声,男人却是不理,撕开她的衣裳,露出洁白的*,他一把撩开自己豉起的裙摆,倾身而上,压在小丫头身上。
吕氏听到异动,扶着床头下了地。
来到外室,就见长榻上交叠的两条身影,白花花的*,极其刺眼。
吕氏凤眸一冷,三步并做两步近前,一把推向男人,男人结壮的身躯纹风不动,只是略停下动作,侧首看向她,唇角扬起,嘲讽的笑了,身子接着动了起来。
吕氏气得身子发抖,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丫鬟,她攥紧了拳头,猛的掀开榻前的案首,案首从台阶上滚落下来,桌上的茶水点心撒在精贵的毛毯上。
外间守门的婆子听到声响,立即闯了进来,就听到室里淫.靡的呻.吟声,忙捂住了眼,想要退出去,吕氏却是叫住她,“把他们拉开,立即,马上。”
那婆子叫来两位忠心的丫鬟,三人合力上前把榻前纠缠的两人拉开。
男人身下并没有偃旗息鼓,直挺挺的,大刺刺的对着吕氏。
那婆子再也看不下去,抬袖掩面,叫人把榻上半死不活的小丫鬟给拖了下去。
吕氏上前狠狠地踢了男人一脚,男人没动,不痛不痒,冷笑一声,上前抱住吕氏又按向那长榻上去了。
营州来的信,半途被人截住,那丫鬟截了信匆匆往主院去,却是被婆子挡在门外,等到傍晚,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吕氏穿戴整齐的带着一个身强体壮的高大‘丫鬟’从屋里出来,她每走一步,双腿不自然的曲起,若不是身边的‘大丫鬟’扶住,指不定站立不稳。
信呈到吕氏手中,她打开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大丫鬟’却是笼了眉,眸中戾气顿显。
“去,把信原封不动的交到魏总管手中。”吕氏把信还给那个不起眼的丫鬟,那丫鬟匆匆离去。
卫君言收到营州的信,拿在手中细看了两遍,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信尾的落款人名,心中忽然一痛,想起前妻曹氏,曾经的少年夫妻,他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她,对曹氏的情是真的,至少这一生就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得到他这份热情,也不会再有人值得他费心讨好。
可是他跟曹氏唯一的儿子居然要脱离卫家,为了一个女人,置卫家于不顾,不怕在这世间无名无姓苟且一生,也不再认他这个爹。
卫君言放下手中的信,抬手按了按涨痛的太阳穴,看向眼前追随了他大半生的魏总管,问道:“你可知他是何意?”
魏总管看向他,估摸了一番,方回答:“家主莫着急,大公子从小养尊处优,不曾过过穷苦的日子,将来吃了苦头,自然会回心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