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桉是个热情的孩子,态度忽然这样,盛怀谦还以为他和温郁闹矛盾了,本来还想问问别的,也没有再问,转而挂掉了电话。
他除了有晏桉的联系方式,还有温郁另外两位室友的联系方式,即使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不会像他这样,温郁每到一个新环境都会加上他的室友同学和老师的联系方式。
有时候盛怀谦也会觉得自己对温郁的掌控欲很强。
给程颐打过去电话,程颐告诉他,温郁还没有回宿舍,然后又奇怪地说了一句,“他和我们说晚上不回宿舍,他没有告诉你吗?”
不回宿舍回哪里,以前盛怀谦会以为温郁住在晏桉家里,可是他刚刚给晏桉打过电话,晏桉说他不知道。
盛怀谦的笑容止住,“他这段时间还去过外面吗?”
“这一星期一直在宿舍,上一个星期没在宿舍的时间比较多。”温郁不像别的学生,家是外地的,只能寒暑假才能回家,所以温郁没回宿舍,他们都默认温郁回家去住了,不会觉得奇怪。
程颐又想起温郁最近的异样,多嘴和盛怀谦说了句,“怀谦哥,你有空带温郁去医院看看吧,他最近可能肠胃不好,总是吐。”
盛怀保持平静和程颐道了谢,然后挂掉了电话。
夏日的滚热的风吹过来,盛怀谦站在阳台,心直直地往下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温郁的人,温郁到他家后,温郁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询问过他的意见,他参与了温郁人生中许多重大的决定。
可是现在,温郁没有回宿舍,他竟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温郁不舒服了那么久,他也一点都不知道。
他一时不知道是因为他对温郁的关注不像以前那么密切了,还是因为温郁开始对他有了隐瞒。
一个很坏的猜想冒出来,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给那么多人打电话,不是应该直接问送温郁去学校的晏珩山吗?
为什么不问他,是因为他和温郁的身份差距很大,年龄差距很大,又是他们一家的救世主,他将其摆在了高位,认为他对温郁只是像对待一个晚辈,他自动将他归于安全的阵营里。
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晏珩山太过于密集,太过于巧合地出现在温郁的身边。
想都台风登陆的五天,也是晏珩山接温郁的电话,那五天温郁究竟是和晏桉在一起,还是和晏珩山在一起?
盛怀谦想给晏珩山打电话,却忽然惊觉,现阶段他和温郁接触的很密切,但他却从没有想过留他的联系方式。
他又打给了晏桉。
听到他要晏珩山的联系方式,晏桉很直白地愣住了,然后才给他。
记下之后,盛怀谦不急着挂断电话,而是又问,“小郁台风那几天肚子不舒服,一直到现在还没好,你们那几天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有……”晏桉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他反应过来盛怀谦是在套他的话。
而盛怀谦听到我不知道,便已经知道结果了,他甚至都没再说一句再见,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给晏珩山打过去电话,同样没人接。
盛怀谦眼睛浮现出血丝。
孩子大了不再需要父母时,有的父母虽然失望但调整心态后能够接受,而有的父母却会极端地将孩子栓在身边。
他就是后者,他设想的未来生活一定要有温郁的,他不能接受温郁和别人组成家庭,不能接受温郁不再需要他。
他甚至宁愿温郁是个漂亮的痴儿,他会养育他一辈子。
晏卫妄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
“有空喝一杯吗?”
盛怀谦冷道:“没空。”
“我就在你家楼下。”
原本因为温郁而欲要癫狂的盛怀谦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一愣。
“听你心情不好,这里有个免费的垃圾桶,不用一下吗?”隔着电话,男人漫不经心而又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进耳朵里,盛怀谦喉结滚动,没有再拒绝。
两人相识又不是太熟,对于彼此了解的也并不彻底,对此刻的盛怀谦来说,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他换了鞋子下楼,果真在巷口看见了一辆跑车,车窗落下,晏卫妄英俊的脸庞露出来,朝盛怀谦招手。
晏卫妄也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听着盛怀谦讲述晏珩山他弟弟的事情,他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恳切地望着盛怀谦,那样子就像他已经完全共情,体会到了他的伤心和愤怒。
而等盛怀谦平静时刻,他道:“我并不想隐瞒你,其实晏珩山是我哥。”
“他父亲和我父亲是亲兄弟。”
“晏珩山这个人从小性格便有些怪,他父母出车祸意外去世,他却一直认为是我父亲害死了他父母,一直对我们很有敌意。”
晏卫妄拿出手机,给他看照片,照片里的是李炜,不再是以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而是瘦弱的,颓废的,一条腿萎缩无力,明显的残疾。
“晏珩山做的。”
盛怀谦呼吸微轻,他当然是恨李炜的,可是一个原本健康的人忽然废掉了一条腿,还是让他忍不住吃惊,他以为晏珩山只是让李炜不起诉他,没想到他做得那么狠。
“小时候我喜欢和他玩,有一次他带我去池塘,按着我的头往水里按,如果不是家里的保姆发现……”后面的话晏卫妄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