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像刚才那样的私人问题不能再问了,这次记者会也要结束了。不少人羡慕钱溪的同时也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听从主持人的安排。
见众人都没有异议,陶陶和锦娘相携离开,留下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不论他们对这些记者有什么看法,总归还是得按照这一行默认的规矩,给一些“辛苦费”。
这笔钱最终都会由陶陶个人承担。事实上这一次记者招待会前后所有费用,包括使用大厦会场、借用陶氏集团公关部职员等,他都会一一支付。
在记者会召开的同时,网上对于锦娘和陶陶的议论正愈演愈烈。
从第一天傍晚“爆料”被发布,到第二天白天陶陶独自去医院的照片公布,然后是下午锦娘和晏晏被记者在幼儿园围堵,晚上她们两人的照片也被公布,一直到这一天上午召开记者招待会,实际上才过去了不到四十个小时。
这段期间里,除了断断续续的各种形式的“爆料”、“揭秘”,当事人没有正式发表过任何言论,网上各种各样的评论层出不穷。
而参加了记者招待会的记者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将每一个问题和回答整理出来。
他们中有一些人似乎是不太满意陶陶和锦娘对待他们的强硬态度,字里行间强调着他们“号称将采取法律手段”,“不满网友的评论”等等,也让不少人跟着表示不爽。
【我真是呵呵了,他以为他是谁?顾锦既然选择用这种方式炒作自己,就要做好被人评论的准备,说两句怎么了?】
【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还会被人这么说?有本事就去告好了。】
随着负面言论的累积,网络上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就像当初古琴视频流传开以后,反而引起了网友们的反感一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这些评论是不是太过分了?那些人是不是损害了顾锦的正当权利?围堵顾锦和她女儿的行为是不是超出了合理的界限?
当陶陶和锦娘回答记者提问的视频公布之后,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
【陶陶帅呆了!纯爷们儿!】
【什么叫“男友力”,陶陶现身示范!胆敢污蔑顾锦者,最远必告!】
【那些在网上随便乱编排顾锦和她女儿的真是low爆了,嘴巴真脏,我要是顾锦我也得怒!不管说什么,带上无辜的孩子就是不对!】
【我想了半天,觉得写那篇爆料的人真的蛮毒的。就好像你扶了个摔倒的老人,怎么能证明不是你先撞了人?顾锦红了,怎么能证明不是她和陶陶在背后炒作?根本没法证明啊!】
【“谁主张谁举证”1!证明一个东西存在很简单,只要找到就行。但证明一个东西不存在太难,哪怕你把整个世界翻一遍,也还是不够充分。】
【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口中的故事也都能说得通,不知道该相信哪个版本了……】
【和那篇爆料比较了一下,赫然发现爆料里说得大多都是真事,偏偏就是调整了一下事情发生的顺序,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九真一假才是假话的最高境界啊,好可怕……】
【被滚滚而来的直男癌评论恶心到了,反正一个女人在世上做什么都是错的呗?某些人真该回娘胎里洗洗脑→_→我坚定站陶陶!这才算得上是个男人!】
【讲真,最近网上好多言论,包括针对其他明星或者事件的,让我越来越觉得应该将这种不负责任的、侮辱性的言论定一个“网络暴力”罪。现在网络生活已经越来越成为日常生活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网络上受到的伤害也是伤害,就像家庭暴力除了生理上的暴力外,心理上的控制和折磨也是暴力一样。】
这段评论出现后,越来越多的人跟在后面支持,主要讨论的话题也从锦娘个人身上转到了网络暴力上。
“网络暴力”已经不是一个新鲜的词了,从“人肉搜索”到言语辱骂,总有那么一些人因为拥有虚拟的身份而对他人进行各种形式的攻击,带来的后果也相当严重。
有人因为“人肉搜索”而被干扰到日常生活,丢工作、被人在现实中恐吓、攻击。
有人因为网络上的辱骂而产生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选择自尽。
发生在锦娘身上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是她算得上幸运,有自己的事业,背后还有陶陶支持。
但这不代表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代表那些话就没有造成伤害。
不知不觉间,锦娘从一个通过炒作上位的服装设计师,变成了一个网络暴力的受害者。
在记者招待会后回到陶家的两人,一直和陶然、陶夫人关注着后续反馈。看到网上风向的变化,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之前还担心你们说话太直了,会引起网上的反弹,”陶夫人道,“还好最后效果不错。”
“因为那人打定主意要给顾锦泼脏水,炒作这种事又很难自证清白,说再多好话也没用,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心虚。”陶陶解释道。
陶然心里一直有点紧张,却又忍不住翻着评论,说:“哎,现在这些人说的才像是人话。你们看这条:【陶陶和顾锦配一脸!两个人都是既好看又有能力!我不管,颜狗表示颜就是正义!】幸好哥你长得过得去,不然你们俩一出现在镜头前,人家就要认定顾锦姐是傍上富二代金主了,哈哈哈哈!”
锦娘一边乐,一边无奈摇头:“别看啦,估计还得吵上一两天。”
这一次有专业的公共人员在其中参与,加上陶陶所说的“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的话,网上的言论终于没有再更多的反复,终究慢慢被人遗忘。
但是锦娘公司业务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这一段时间里的新增客户明显比前期少了许多。锦娘除了必要时前往《成衣国手》剧组继续顾问工作外,也开始琢磨,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一些。
在事件逐渐平息,锦娘的生活恢复平静之后,四月底,她接到了齐信芳的电话:
“顾锦,小鱼她、小鱼她要生了!”
☆、第78章
锦娘接到电话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距离桑榆的预产期还有几天,她们俩前天还商量着,这两天她去医院陪她,谁知道还没去,桑榆就要生了!
“好,我马上就到医院!”锦娘冲着电话喊了一句,嗓音都有些发颤。
虽然知道现代社会生孩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但无论是对产妇还是对胎儿,仍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锦娘顾不上许多,拿起包冲出办公室,跟郝爱窦几人打了声招呼,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病房里,桑榆正躺在床上吃东西,齐信芳站在一旁一脸肃穆,好像要上战场似的。
锦娘把包一扔,坐到她旁边。她下了出租车就是一路小跑,气都没有喘匀就直接问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没事儿,就是刚刚开始有点疼而已。”桑榆嘻嘻笑着,但脸色还是有些白,还有些汗留在额上。
她开始宫缩有一段时间了,但一开始间隔时间比较长,她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越来越疼,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她才意识到可能是要生了,告诉了齐信芳,齐信芳给锦娘打了电话。
锦娘拉着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桑榆笑着道:“当年我们小晏晏出生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拉着你的。”
锦娘点点头,也笑起来:“我记得你那时候还说坚决不要生小孩。”
“唉,我也没想到啊,”桑榆瞪了齐信芳一眼,“都是他的错。”
齐信芳乖乖受着,反正孩子都要生了,被说两句也没事儿。
他们两人的父母也都在医院,强压着心里的紧张,时不时说笑几句。
还好有桑家的保姆在,不然锦娘和齐信芳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桑榆说了几句话,脸色忽地一变,“嘶”得吸了一口气,上身微微抬起。
病房里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锦娘扶着她,口中说着:“放松,深呼吸……”
这一次的疼痛来势凶猛,汗水顺着桑榆的额头、鼻子落了下来。
齐信芳眼圈有点红,四个老人更是有些慌张,“医生”“护士”得一阵叫。
助产士几乎立刻就出现,她检查了一下桑榆的身体,道:“没事,不要紧张,她身体状态很好,但是宫口还没有开,所以需要再等一会儿。”
桑榆咬着牙,道:“还要等多久啊?”
“具体时间不好说。”助产士道,“产房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宫口开了随时可以生,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漫长的疼痛过去,桑榆喘了口气躺回床上。助产士看了一下时间,道:“大约45秒,已经快了。”
锦娘见她不再疼了,走出病房给陶陶打了个电话。她在医院可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晏晏需要人去接。
她电话还没打完,病房里又是一阵忙乱。
桑榆阵痛的频率已经接近三四分钟一次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次,助产士再次检查了桑榆的情况之后,终于开口道:“宫口开了,去产房。”
从宫口开到宫口全开还有一段时间,齐信芳换上手术服,进产房陪着桑榆。
产房外,锦娘陪着桑榆和齐信芳的父母坐在过道两侧的椅子上。
桑榆的母亲紧紧抓住锦娘的胳膊,道:“你说,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锦娘胳膊被抓得隐隐作痛,她没有介意,劝慰道:“医生说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阿姨别担心。”
桑榆的父亲也对她扯了扯嘴角,大概是想笑,却紧张地控制不好表情。
他手中有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已经被捏得变形。
锦娘站在产房门外,她能隐约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叫喊声,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握住了一般。
桑榆平时那么怕疼,也不知道生孩子这种痛她怎么受得了。之前聊天时,她还坚定不移地说要顺产,现在说不定在怎么后悔呢。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小时。
桑榆的母亲已经问了好几遍“怎么还没出来”了,她还对锦娘道:“要是她跟你一样早一点生肯定比现在顺利,偏偏要等到30岁,你说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阿姨,桑榆身体好,没问题的。”锦娘劝着她,也像是在告诉自己。
快两个小时过去,陶陶带着晏晏来到医院。
晏晏拉着锦娘的手,被几人的情绪感染,小声问道:“妈妈,小鱼阿姨还在生小宝宝吗?”
锦娘点头道:“是啊。”
陶陶问:“还顺利吧?”
“应该是顺利的,”锦娘道,“至少没有人对我们说出了什么问题。”
陶陶捏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正说着,产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出来,又随着大门的合拢而消失。
走出来的是一个护士,她取下口罩,问道:“你们是桑榆的家属吧?”
桑榆的父母几步迈到她面前,连连点头,道:“是的,我们是,她怎么样了?”
“恭喜你们,”那护士笑着说道,“生产顺利,产妇和胎儿都很健康。生了个男孩儿,六斤六两。”
“老天保佑!”桑榆的母亲靠在丈夫身上,笑起来。
晏晏扒着锦娘的腿,踮着脚伸长脖子问道:“妈妈,妈妈,怎么了?小宝宝出生了吗?”
“是啊,”锦娘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有一个小弟弟了。”
婴儿出生后,还有剥离胎盘、剪脐带、清洗等等过程,他们一群人又等了大半个小时,才见到刚刚诞生的宝宝和新上任的父母。
齐信芳眼睛通红,拉着桑榆的手不放。
桑榆撇了撇嘴,对今年道:“锦啊,你快把这人弄走。在产房里头我还没哭呢,他倒哭得跟什么似的。”
锦娘只站在一边笑。
桑榆嘴上说得很嫌弃的样子,也没见她甩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