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他手上的黑镯开始发出浅紫色亮光,瞬间将罗风云包围,夺目刺眼的光芒中,罗风云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响在耳边:“云絮。”
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雷响降落在他头顶,径直朝罗风云劈过来,但没劈到人,正好跟六若魔君的拳头撞在一起。
众人看着这道突如其来的的惊雷,再看看罗风云的黑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抚芷也愣住了,倒不是因为上面的原因,而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又是云絮。
难不成罗风云镯子里的残魂就是云絮?
可云絮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六若魔君被雷击的痛呼出声,一整条手臂直接断裂,他捂住自己的断臂处,哀嚎的跪在地上,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以六若魔君为中心,周围空气中的魔气疯狂的朝他涌过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魔气漩涡,有些没来得及逃走的魔族也被当作魔气吸了进去。
再接着,六若魔君的断臂处忽然起了一簇黑色的小火苗,很快小火苗成蔓延之势,六若魔君被黑色的火光团团包围。
罗风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却听那个女声在他脑子里雀跃着:“好了,现在你知道我叫什么了吧,那是我的真名,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罗风云,我断掉你跟镯子的联系,你把镯子扔到地上。”
话音刚落,罗风云就感到自己的识海一阵刺痛,他跟镯子的契约关系被迫解除了。
“为什么?”罗风云忽然莫名觉得心口有些慌张,他将镯子紧紧的握在手心,没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此刻天上一阵闷雷声响起,在那云层之上,又一道雷在蓄力,就要朝着下面劈过来。
“你抓着这镯子,会有雷劈下来的。”云絮声音很是焦急,罗风云都能想到她急得捶胸顿足的样子。
“难道我放下镯子,雷就不会劈吗?”罗风云此刻却比往常冷静,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镯子握的更紧。
云絮沉默了,那雷是冲她来的,当然不会因此停下,只是若罗风云扔掉镯子,就能保护他不受牵连。
“我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出现会招致雷劫,但师父是为了救我才现身,我不能忘恩负义。”罗风云一字一顿。
“罗风云,你怎么死脑筋,算了算了。”云絮沉默片刻:“唉。”
罗风云本来以为师父会再骂他两句,谁知道说到最后居然没音了,正觉得奇怪,他手中的黑镯开始往外散发莹莹紫光,紫光往外扩散,渐渐凝成人形,然后脱离黑镯,迅速往一边空地飘去。
也正是此刻,一道新雷划破浓厚的云层,惊天雷光一时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云絮等着那道雷光,等待着撕裂灵体的痛苦,但一直等到雷光消失,周遭再度陷入黑暗,她也没觉得身体有一点变化。
咦?雷方才不是落下来了吗?
云絮疑惑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人手里举着剑,一脸的不可置信,很明显,从她的反应来看,那雷应当是劈到她身上去了。
只是劫雷明明是冲她来的,怎么劈到别人身上去了,况且这雷是那人专门炼出来对付自己的,劈歪的几率小而又小,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云絮激动想着,然而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朝那边飞了过去。
虞抚芷也很懵,就在罗风云镯子起变化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睡在她体内的海棠花花瓣瞬间不安分了,激动的在她灵府里乱跑。
而且更恐怖的是,那虽然是个仙植,但虞抚芷清晰的明白了它的意思--它要出来。
然后虞抚芷就顺势把花瓣托在手心了,谁知道那雷就像被这花瓣吸引了一样,半道转了方向,直接朝她劈来。
要不是她师父之前往她身上下过几道护身咒,她冷不丁被雷一劈,说不定现在直接魂归西天了。
虞抚芷想要把这倒霉花瓣收回去,但奈何根本不管用,不听她的不说,还吸引了云絮的灵体。
天上的劫雷再次落下,虞抚芷这次没傻站着,开始往旁边躲,只不过那雷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她跑哪,雷就跟到哪。
最后还是没躲过,巨大的电流从她头顶贯穿,几乎要击穿她的五脏六腑,简直就把她往死里劈。
她现在可算能理解为什么六若魔君的手臂会被劈断了。
“唔,还好没来迟。”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是往常那种轻松的语气,乐呵呵的,听着就挺能安抚人心:“哟,怎么还有雷劫呢,是谁在这种鬼地方突破了?”
众人看见这人来的一瞬间,瞬间就不淡定了:“药长老,你终于来了,这下我们放心了。”
“长老,无妄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魔族会忽然性情大变?”
“咱们的试炼还继续进行吗?”
“......”
声音十分嘈杂,听得药天阙脑门疼,他赶紧做了一个停的手势:“说来话长,这不是一时半刻能解释...”
然后,话说了一半,又是一道雷落下,知道这雷躲不掉,虞抚芷干脆不躲了,直接开始硬抗。
她默念着法诀,让淮岁的护身咒显现了出来,凭空浮于她周身,自己则席地而坐,云絮就抱着那瓣花瓣坐在她怀里,是的,就是抱着,不知道为什么,云絮靠近花瓣之后就自动缩小尺寸,变成这样了。
至于六若魔君,他被烧成灰之后就没人管他了。
“这位小友你先撑住,老夫先把其他人安顿好再来管你。”跟虞抚芷说完,他拿起别在的唢呐,然后鼓起腮帮子,使劲一吹,周围空气瞬间出现一阵波动,被撕裂一道空间裂口。
“诸位,这是我的道域,你们先进去躲一躲。”药天阙说着让开一步,让空间裂口更好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别问那么多,里面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们为什么。”
看着这波修士一个一个往里进,药天阙终于稍微松一口气,找了这么久,终于把活着的修士全找齐了,要不是一起来的老葛是个专业的阵术师,说魔城中运转的这一切颇像阵法的运转机制,还是一种及其危险的阵法,他恐怕还意识不到危险呢。
这么想着,药天阙忽然发现人不动了,就剩下三个人站在外面,仔细一看,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家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药长老,我们跟虞抚芷一起来,不能留她一个人。”言星辰看了裂口一眼,没动。
“等她渡完劫,再进去也不迟。”展皙跟道。
“不迟什么不迟!”药天阙瞪他们一眼:“净给我添乱。”
“进去!”
说完,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直接虚手一抓,将言星辰两人硬塞进道域中。
现场只留下罗风云。
“我不是试炼的修士。”罗风云看向不远处缩小的师父,倔强道:“我要等我师父。”
“药长老,这是我未来的师弟,还劳烦长老捎他一程。”虞抚芷怕药天阙不管他,赶紧编了一个假理由。
云絮听着,连忙点了点头,并疯狂的朝着罗风云使眼色。
罗风云当然知道云絮的意思,他静静的盯着云絮看了两眼,然后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走入裂缝。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破境
虞抚芷快被雷给劈麻了。
淮岁的护身咒虽然帮她挡下了不少的雷, 但奈何这雷劈的没完没了,药天阙也觉得稀奇,上次他遇到这种场景还是在百年前祝归忱渡劫的时候。
当然最后他徒弟结果很凄惨, 要不是淮岁突然出现, 说不定现在祝归忱胎都投好几轮了。
别的暂且不说, 正在渡劫这女娃便是淮岁的徒弟, 他定然不能在这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只是,他看看自己被劈的焦黑的头发胡子, 还有碎掉的金唢呐,心中渐渐升腾起些许无力感。
这雷劈人往死里劈,他渡劫都没见过这么能劈的雷。
好在虞抚芷也不是一直被动被劈,淮岁护身咒的质量挺好是没错,但早晚有撑不住的那一刻。
所以她一早就有先见之明, 有意识的往体内引雷, 淬体的同时增加自己对雷的耐受程度,等最后一层防护破掉的时候,居然能奇迹般的接下一道雷了。
闪电如巨龙蜿蜒而下, 从头顶直接贯穿虞抚芷的身体, 连带着怀里的海棠花瓣和云絮都受到了波及, 花瓣上裹着电弧,微微颤动着, 而云絮因为本就是快要消散的灵体, 就算有虞抚芷为她分走了大半的雷击,她依然觉得浑身发麻。
“真的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吗?”震耳欲聋的雷声轰响中, 虞抚芷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
云絮动了动发麻的嘴唇, 憋足力气回答:“这雷就是为了劈死你而诞生的, 除非你死,要不然哪有什么办法。”
虞抚芷:“......”
雷劫一道道落下,连灵魂似乎都要被撕裂,虞抚芷到后面疼的几乎要说不出话了,但是看着不停绕着自己转圈的药天阙,她还是咬牙提醒了一句:“药长老,你道域还有那么多修士,此地危险,不如先行离开。”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药天阙就更急了,这女娃多善解人意啊,他身为长者,却连救人的办法都想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辈遭罪,不行,他不能再让祝归忱的事情发生第二遍...
下定决心,药天阙从乾坤袋里拿出备用唢呐,虽然没之前那个炫酷好用,但身为法修,总不能连个法器都没有,他抬头看一眼即将落下的天雷,飞身上前,准备以身当雷。
但是刚飞了半截,忽然有一道力量横挡在他面前,并且朝他有一个推力,由于没有防备,药天阙直接又落回来原地。
哪个不长眼的搞的鬼!
药天阙愤怒的扭头,刚想开口骂两句,仔细一看,却忽然愣住了,之前所有的话都因为吃惊被咽回肚子里去。
“扶..扶青仙尊,您怎么来了。”
“这雷你挡不住的,何必白费力气。”此刻雷声大动,雷息波动撩起淮岁的衣摆和头发,衬的他更真实几分,只是往日总带笑的脸上窥不见半分笑意。
药天阙揉揉眼睛,终于确定眼前之景并非幻境,于是激动的搓搓双手:“既然这丫头的师父已到,我就不班门弄斧了。仙尊,您请。”
淮岁也不多言,趁着没雷的空挡,飞身上前到虞抚芷身边,此刻的虞抚芷已经被劈的头脑发麻了,眼前只剩下一团又一团会移动的模糊光影。
猛地一片青影朝她罩过来,虞抚芷有些反应迟钝的抬起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看。
淮岁手掌蕴出柔和的灵气,帮虞抚芷梳理紊乱的气息,同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灵丹。
灵丹下肚,清冽甘甜在她口中弥漫,也让少许神智回笼,虞抚芷看清眼前人影,语气有些不确定,但能明显从尾音听出有些许惊喜:“师父?!”
淮岁看着面前被劈的黑炭一样的自家徒弟,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是我。”
此刻乌云密布的天空上,黑云再次聚集,很快白光惊现,将周围晦暗照得亮如白昼。
在虞抚芷期盼的目光下,淮岁右手手指引出一枚小而亮的光点,光点在空中拖出一条长的尾巴,很快没入虞抚芷眉心。
“这是逢春诀,可催动体内心脉骨骼快速再生,雷劫是免不了了,倒不如以此作为提升境界的契机。”随着淮岁话音落下,虞抚芷就感到自己识海一阵发烫,一排排金色的字体在识海中排列成行,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逢春诀了。
云絮像见鬼一样,看看虞抚芷,再看看淮岁,很是震惊:“你什么时候成为他徒弟了?他难道不知道你是谁吗?”
虞抚芷的注意力完全被后面的那个问题吸引了,疑惑问道:“什么我是谁?”
“大概猜到了。”淮岁却是对答如流,朝云絮露出一个淡笑,然后张开手心,于是便又有一片海棠花花瓣飞出来。
新花瓣跟云絮抱在怀里的花瓣融合到一起,大小扩大了一倍,于是云絮抱着花瓣的手就有些费劲了,她索性把花瓣放到虞抚芷腿上,自己也坐下来:“你那里怎么也有一片花瓣?”
淮岁便继续垂眸看她,好像是在看云絮,又好像是透过她在看更久远的以前:“这不是你做的事,问我做什么?”
这便是之前从大徒弟那里取来的。
云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略显苦恼的低下头:“我都不记得了。”
之前的事情很多都已经成了模糊的印象,如同一张被浸满水的水墨画,早分辨不出所画的任何一笔了。
淮岁不置可否,看看云层上闪电阵阵,声音有些冷:“任何劫雷都有尽时,此雷亦是如此,只不过时间可能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