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空置已久,谁也猜不透景和帝的心思。也就萧元河与卫国公猜到一些。卫娴担心姐姐,气恼捶他,“可是你们什么事都没干。”
就会在衙门混日子,陛下催一下动一动。
萧元河替她披上外袍,搂住她的肩膀,“不争就是争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跳的高的人有好下场?放心吧,岳父心里有数,六哥也是他女婿呢,能不帮忙?”
说到这,他又酸溜溜道:“岳父以前就没想让我当女婿。”
“嗯?”还有这事,卫娴从来没想过。@无限好文,尽在
“怎么没有?他还说我当富贵王爷就行了,没得到处折腾,累及妻儿。”萧元河记仇得很,当场告了黑状,抹黑卫国公在卫娴心中的地位。
“不像啊,他不是老在我面前夸你机灵?”卫娴没上他的当,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狡黠。
她记得,年初她跟她爹说要嫁给萧元河,他并没有反对,立刻就答应了。
“你连我爹的醋都吃,咬你哦。”卫娴凶狠张嘴露出牙齿,奶凶奶凶地威胁。
爹爹在她心里位置最高。
第97章
要说谁对卫娴最好, 当然是卫国公。
卫国公最宝贝她,当初她出世的时候就是个小圆脸,眉眼长得跟卫国公一模一样, 卫国公一乐,一直抱着不松手, 还为她递了折子休息一阵子, 天天抱着她到处溜达显摆。
等她稍大点,会走路了,迈的第一步也是朝卫国公跑去的,父女两人天生就很亲近,卫娴的大名就是出世的时候卫国公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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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经常将她驮在肩头去逛街,她喜欢什么都会给她买,可算是宠到骨子里, 纵得她娇气得很。
其他兄弟姐妹都十分羡慕她,也只有她可以任意跑进他的书房玩闹。开蒙的时候也是她爹亲自来,手把手教她写字,她现在的字就有几分卫国公的风格气韵。
每次卫老夫人罚她, 他转头就把她带出门玩耍。
萧元河现在可争不过他在卫娴心中的地位,偏偏他不服,各种搞怪, 在花树下追逐她。
“说吧,要是我和岳父掉水你, 你救谁?”
“这还用说,当然救我爹。”卫娴跑得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 十分灵动可爱。
平时她都是懒洋洋地躺着,很少有这么鲜活的一面。
萧元河将她圈到自己和海棠树形成的包围圈中, “那看来我还需要再努力一番。”
“哎呀,你为什么非要跟爹爹比?”卫娴灵活得像条泥鳅,从他的胳膊下跑开,躲到大树后面,探头望她。
萧元河想到小时候,卫国公骗他的经历,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卫国公说不定已经忘了,但是他可记得清楚。
那时候他三岁多点,有一次父王带他去卫府,把他丢在书房外面。
当时卫国公说:“等你把这七巧锁解开,我就让妹妹陪你玩。”
那时候的卫娴不到三岁,长得圆滚滚的,被卫府几个公子围着,宝贝得很,他连看都不能看一眼。
他很认真地解着七巧锁,结果,等两人议完事,卫国公就抱着小圆团走了,根本不提陪他玩的事。
后来,每次在宫里看见卫国公,想起那次被骗,经常捉弄他,不是往他脚下扔石头,就是假装跟他比武上手揍他。
总之,就是他小时候在卫国公面前做尽坏事,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倒是卫国公对他很容忍,时不时扔两本书给他看,有时候还带他去军营,在他揍了世家子之后被人告状的时候,暗暗替他求情。
现在他当然不好意思再提。
“也没什么。”萧元河觉得自己这醋颈有点大,得收敛些,“就是想在你心里排第一,想让你把我从别的什么玩意里拎出来,放到岳父岳母还有兄长姐妹们一边。”
他走到她面前,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我想成为你的亲人。”
“你现在不就是亲人吗?”卫娴愣愣看着他。
他是她的夫婿,他们一辈子都会在一起的,她现在又不想和离,盟约什么的也都作罢了。
但是排第一好像也挺难的,她心里装着太多人,爹爹排第一,其他人是不分先后的。
“不一样。”萧元河别扭着,下巴抵着她肩头。
刚才跑了一阵,她出了汗,这会儿后背点背发凉,颈侧却因他的气息变得灼热。
他紧紧抱着她,心里忧虑又无法开口。
虽然她现在看着没问题,但是以后怎么办呢?卫嫦会有很多孩子,迟兰嫣也会怀孕,她喜欢的小姐妹都嫁了人,如果每个人有了身孕她都担惊受怕深陷恶梦里,对她的身体也是负荷,她天天活在不安担忧里,怎么能好?
况且,她这样的情况,并不适合怀孩子。到时候无出就会成为别人中伤她的缘由,他不想她被人议论。
“怎么了?”察觉到他沉默地啃着自己的耳垂,卫娴的脸刷地红起来,“这在外面呢。”
她才不跟他胡来。
“没什么。”萧元河很快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深处屋宇走去。
卫娴挠了挠他的手心:“还不高兴呀?”
她没辙了,有时候萧元河也很像小孩子,得哄着,心思又单纯,还容易被骗。被骗了还记仇,只要想起来就折腾她,精力好得很,有时候她也不想骗他,只能说实话。
“嗯,不高兴,想玩船。”萧元河一直想年后怎么带她出京城,最好一去就大半年,这样一来,卫嫦的孩子也出世了,说不定别的地方也能治好她的心病。
卫娴想起前几日他去看新船改造,回来就滔滔不绝跟她说新船改得如何好,等春暖花开带她乘船南下,游遍大江南北。
其实她有些向往那样逍遥的日子。
乘船出游可以看河两岸美景,还不用担心风餐露宿,就他们俩,萧元河也不用为陛下办差事。
“要是你乖我就陪你南下。”卫娴终于松口。
萧元河反驳:“我什么时候不乖了?”
“什么时候都不乖。”还跑到危险的地方去。
鸿文馆出事的时候是他带着人去救那些书生。
那日去寻找六皇子的时候,虽然他洗干净了,换了一身衣裳,还是带着一股血腥味,她担心他,也担心姐姐,后来睡不安稳,鼻尖总是萦绕着血腥味。
他明明可以不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好吧,我不乖。”萧元河彻底放飞,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亲吻她白皙的侧脸,啃她圆润的耳垂。
直到她站不稳,才将她背起,漫步在花树下,“这回乖不乖?”
卫娴笑着亲他耳廓。两人在园子里直到掌灯才回到长公主府吃年夜饭。
*
东棣巷,赵府。
迟兰嫣听说卫嫦前天动了胎气,有些忧心卫娴,但是年节事忙,也没时间去探望,本来听说她今天也去施粥,赶过去见一面,结果扑了个空,人没见着。
晚膳时,赵笙笛才回来,被她迁怒,两人沉默用膳。
赵府被撸爵,白天迟兰嫣还要应付赵家那些妯娌婶婶们,吃了一肚子气,少见地跟赵笙笛呕气。
“嫣儿辛苦了。”赵笙笛也知道她受了气,心中有愧。
他不能次次都为她撑腰,而且这几天在宫中议事,那些人找不到他,就朝她发火,这个年过得惨淡。
虽然府里张灯结彩,就是少了喜庆气氛。
“你知道就好。”迟兰嫣察觉到自己迁怒于他,本来这事他是最难过的。
她幽幽道:“等到开春,你的几个兄弟都要科考,我看他们实在是不成样子,整天跟着清河来的读书人混。”
跟赵笙笛待久了,迟兰嫣对朝中局势不是一抹黑。
“清河向来是文昌之地,读书人多,才子也多,前几日鸿文馆出事,想来他们应该会安份一阵子。”
“那可未必,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他们聚在全福楼。”迟兰嫣想了想,“对了,我还看见几个穿着奇怪的女子。就像你说的西狄王女。”
闻言,赵笙笛坐直身体,“是不是穿着红裙,赤着胳膊,手臂纹了火焰图案的?”
迟兰嫣点了点头:“二哥跟他们在一起。”
最近得疯病的人多,坊间传言说这是西狄人的复仇,人人都避开西狄王女,这些清河书生为什么还跟她们一起,况且语言不通,他们怎么对话?
赵笙笛心思百转,招手叫来自己的随从,让他去打探消息。
迟兰嫣嗔怪道:“大年夜的,你又使唤人。”
她叫住那人,起身跑下石阶,塞了个荷包给他,“小心些。”
“多谢夫人。”随从感激地望了望赵笙笛,直到他点头,才收了荷包出去办事。
“明明是我给的银子,为什么他感激你。”迟兰嫣恼火地把他面前的菜一股脑放进锅子。
她的丫鬟掩嘴而笑,看着自家大人对夫人束手无策。
赵笙笛的随从叫赵全,为人机灵,换了一身衣裳就跑到赵家现在赁下的小院,探头往里张望。
赵家也设了家宴,只是中间空了两张椅子,其余公子与未嫁的小姐都坐一桌,独独二公子不在。
看来还跟那些清河书生在一起。
赵全溜下院墙,朝着福全楼去。除夕夜,家家户户守岁吃团园宴,外面人少,福全楼里全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赵全刚走进去,就看到赵二公子与几个白衣书生从二楼走下来,其中一个皮肤特别白,身材高挑,比二公子还高,长得也是俊俏。
一群人走出福全楼,人都散了,只有那个高挑修长身影跟着赵二公子,两人往赵家赁下的院子走去,但是却没进去,而是将那人送到不远的院子里。
赵全没敢跟太近,怕被他们察觉,努力伸长脖子侧耳倾听,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一些词,吓得赶紧回来跟赵笙笛禀报。@无限好文,尽在
赵笙笛连夜急匆匆安排刑部捕快盯着那片地方,一有异动就将人拿下。
除夕夜倒是平安无事,萧元河带着卫娴住在长公主府,晚上一起守岁,在庭院里放烟火炮竹,早上起来才发现她身体发烫,病倒了。
“就是昨日着了凉,喝药就没事了。”卫娴软软地开口。
尽圆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苦药进来。大年初一病倒也是晦气,她又命尽方用艾草各处洒着,一屋子的艾草味儿。
萧元河照顾她喝药,一勺一勺喂着。卫娴担心过了病气给他,老是催他走,他偏不走,喂完了药,还赖在她身边,给她读话本。
他的声音清越好听,还不时模仿话本里的人说话,卫娴忍不住发笑,倒没有多少染病的痛苦。
因着她突染风寒,武威王和长公主都来看她,倒让她羞愧起来。
“你好好养病,别的都有我们。”长公主怜惜地替她将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也知道卫娴夜里做恶梦的事情,对着萧元河耳提面命,不准他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