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发脾气了?”
史基摩挲着下巴,心里不住嘀咕。
黄昏时分,戈雷多来报消息,说伊莲娜在屋里自己发了好大一场火,也不让人进去,连送去的点心都只动了一点儿。
不应该啊,在他的设想里,伊莲娜即使对他的插手不高兴,也不会这样大发雷霆。
而且这都过了好几天……是有人去刺激她了?
难办啊,难办。
室内一时无言,戈雷多安静地等待着史基的决断。
史基转而问起其他事。
“伊莲娜排斥弗斯吗?”
“不算排斥,但似乎也只有他能得些好脸色。”
排斥戈雷多和其他人但对弗斯还有些好脸吗?
那就不是因为前几天的提议了。
史基沉吟片刻,然后叼着烟笑起来,“既然她不高兴,那你们就别去打扰,有琐事让弗斯一起去转达。”
他了解那孩子,如无必要,不会在第叁者在场的时候轻易下了任何人的脸面。看好文请到:n anb eis hu. co m
“是。”
戈雷多又汇报了一些宴会的准备和近日的情报,就准备离开。
史基却在他即将推门而出时叫住了他。
“对了,戈雷多。”
戈雷多转身,恭敬待命。
史基收起笑容,淡淡看着他。
“你毕竟是我带起来的,看在这份上,我再提醒你一遍,”
“之前伊莲的回答你也听到了,别再抱着什么希望,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只给我收敛好了那些心思。”
“你不是凯多,伊莲和你没有情分,如果你还想跟在她身后,就老老实实的。”
如果不老实,戈雷多连出现在她面前都再没机会。
如果连这都忍耐不住,戈雷多也算是废了。
史基不是不知道戈雷多对伊莲娜抱着怎么样的心思,主船上漂亮的小姑娘总是笑着,明艳大方,对所有人都温柔,对所有人都善良,就像一束微弱但明亮的光,照耀所有人的心房。
他倒也能理解戈雷多。
越是他们这样早就对这个世道不抱任何希望的怪物,越是受世界政府、贵族上层压迫的弱小平民,就越无法不去渴望那样的光。
照在黑暗里,那样温和柔软,就像触手可及的救赎,别说当年还那样稚嫩的戈雷多,就是当年主船上多少怪物,不都在暗中贪婪汲取着那份曦光。
能护住伊芙在主船上高兴长大的,除了船长的撑腰,大副的授意,还有海贼们的贪婪。
即使是一刻的光芒也好,总好过全然沉沦在黑暗中,到尸骨腐烂都无人落泪。
他已经给过戈雷多机会,伊莲的不愿意就是答案,如果强求,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就是错。
眼瞧着戈雷多应声之后出去了,史基略略思考,拨出了电话虫。
伊莲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他和那些家伙们的合作,即将进行下一步了。
金狮子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伊莲娜会百般疏远佐伊先生的旧部,明明那些家伙忠心耿耿,完全是一手好牌。
当年大战结束之后,虽然是纽盖特受命去带走了伊芙,但不妨碍佐伊先生的旧部去接伊莲娜。
所有人都以为伊莲会跟着旧部们远走四海去养病,因为佐伊先生虽然在最后嘱托了由纽盖特带伊芙走,但却没说明是托付一时还是一生,而飘在海上哪里有安心静养来的对那孩子更好。
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伊莲娜一直没有离开莫比迪克,更日渐和旧部们疏远。
也可能没有疏远,只是她惫懒管事,也就隐于幕后,就像她在白胡子海贼团里一样。
没有人问的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史基也是这次才模糊知道,从之前开始,伊莲娜一直在和旧部们争执着什么,最后彼此让步,维持这么多年两相无事的平衡。
或许是有什么变故,甚至是分歧,说不得还要牵扯什么旧事,总之,这是史基可以利用的机会。
啧,动伊莲的记忆,真是疯狂的计划。
不过既然做了同谋,他倒要看看这群疯子能走到哪一步。
入夜时分———
伊莲娜发脾气的事情是真的,但那只是因为她不想任何人进客卧发现欧泊。
这里到底是海贼的大本营,不好让一个海军到处乱跑。
她准备暂时收留了欧泊两天,替他遮掩一二行踪。
“你不用担心我,伊莲,我敢一个人溜进来,就是摸清楚了岛上的情况。”欧泊只是轻松地笑,对于伊莲娜希望他尽快离开飞空岛的暗示只作没有听见。
“我们没有那么熟……您还是叫我伊莲娜吧。”
被一个不熟悉的海军这么称呼,感觉怪怪的。
伊莲娜摩挲着茶杯,扯了扯嘴角,恨不得现在就把欧泊轰出去,但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克制自持,微低眼帘,思索传闻到底有几分可信。
眼前这个颇有几分无赖做派的家伙,和之前香波地群岛上那位稳重的海军中将实在算不上相近,更和传闻里那个极端鹰派的北海疯子相去甚远。
“伊莲。”欧泊放轻声音,伊莲娜顺着望去,撞进那双湿漉漉的翡翠眼眸,颇有些可怜,“我只是想和你再亲近一些。”
平心而论,欧泊的脸和他的年龄不算相符,甚至带着成熟的韵味;如果不是鬓角些许白发和眉间浅淡皱纹,说他和伊莲娜自己是一辈人她也是信的。
可恶······他怎么知道自己受不了人卖可怜。
伊莲娜暗自磨牙,却不得不承认她又心软了。
从前马尔科和萨奇他们惹了什么祸也是这样,一卖可怜她就忍不住原谅孩子们。
“算了,随便你吧。”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
于是少女松了口,允许了欧泊继续亲近地称呼她。
“你来飞空岛做什么?”难道史基说的潜伏的海军卧底就是欧泊?
“来看看你。”欧泊眼眸含笑,他就知道伊莲仍旧吃这一招,百试百灵。
看她?她有什么好看的······怕是糊弄罢了。
但伊莲娜也不说穿,相安无事最好,等她掩护他离开,人情也算还了一半。
“你这个手镯···是泽法给你的?”
什么?伊莲娜顺着欧泊的目光焦点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那是她和纽盖特成婚那年,泽法送给她的新婚贺礼,据说也是姑姑和泽法的订婚信物。
是了,既然是姑姑的东西,疑似姑姑的追求者的欧泊怎么会不认得?
“嗯,是给我的成婚贺礼。”伊莲娜毫不隐瞒,她没什么好心虚的,既然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东西。
兜兜转转,这镯子还是回到了她的手上。
尽管新郎换了人,尽管世易时移,物是人非。
谁又能说这不是命运呢?
欧泊的眼里闪着复杂的波光,没有多感叹,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够了。
不管是镯子,还是最后与你成婚的那个人。
伊莲娜微微抿唇,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她只是礼貌性笑一笑,说起欧泊今晚怎么解决。
“弗斯晚班的值守已经开始,到明天白天太阳升起才会离开,你大概需要在软榻上先将就一晚。”
欧泊欣然答应。
软榻和床之间隔着屏风和层层帘帐,伊莲娜虽然觉得别扭,但也不是很在乎这些小节。
“我搬去衣帽间吧。”欧泊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衣帽间的隔断门拉起来,勉强也能算一个小房间。
伊莲娜点头答应了。
……
深夜
伊莲娜睡的很早,当清浅的呼吸声隔着门响起时,欧泊躺在榻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次飞空岛之行大半出自他自己的任性,但却没想过能和伊莲再次距离如此相近。
惊喜和压不住的雀跃让欧泊迟迟无法静下心入睡。
夜已经很深了,隔着糊纸做的障子,月光隐隐照进来。
他的月亮,今日仍然安静地高悬云天,不曾被世俗所打扰。
慢慢地,欧泊平复下了心情,正要准备入睡。
但多年的警惕性一动,他听见门开启时轻微的声音。
是谁!
欧泊猛然睁开双眼,收敛起自身的气息和呼吸声。
障子没有被欧泊完全拉起,他缓慢地侧头,隔着微小的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个男人的身影映入他深绿暗沉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