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昆的话,我心里顿时“咯噔”狂跳两下,关于蔡鹰的问题,行动开始之前,我和林昆其实长聊过一回,让蔡鹰跟林昆联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当时我们提前都预想到了,一旦我跟贺鹏举碰上头,我打电话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所以在那个小渔村里,我才会把林昆的手机号告诉他,并且暗示他,想办法帮着林昆把幺鸡发展成我们的一把枪。
我记得那天晚上谈到蔡鹰蔡鹰“忠诚”的问题时候,林昆曾经说过一句话,任何社会上发展起来的感情都敌不过读书时候的真挚,蔡鹰跟我也是同学,大家也算是从一无所有走到人前显赫,他绝对值得信任。
所以此刻听到林昆的责备,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事儿应该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后期他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改变了计划,只是没有办法通知我。
见我沉默不语,林昆口气怪嚣的呵斥:“咋地?说你两句还特么不乐意听了?有能耐你自己想办法走出去,别特么给我打电话。”
我看了眼旁边的贺鹏举,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心说狗日的肯定没察觉我的异样,喘息几口道:“能不能不墨迹?你就直接告诉我,啥时候能走就完了。”
林昆不耐烦的叫骂:“你他妈以为我爹是一号首长啊?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等着吧,我想办法回崇州安排一下,老子这会儿人还在京城呢,打电话能找到你是吧?”
“这是公用电话,找不到他的。”贺鹏举接过手机,微笑着说:“林处,我对你的一些生平事迹还是比较了解的,也知道你办事向来只注重结果,不看过程。”
“直接说我不择手段就完了,不用绕那么大圈子。”林昆冷言打断:“我懂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别跟你耍诈嘛,你能游说动蔡鹰我很诧异,想必你肯定也留了不少后手,咱闲话不扯,我竭尽全力送你们出国,你必须保证我兄弟安然无恙,两天左右,你给我打电话,ok不?”
贺鹏举眉开眼笑的回应:“跟林老弟对话真心舒服,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千万别试图定位我们,我撤离撕票的速度绝对比你来的要快的多。”
挂断电话,贺鹏举直接将sm卡抠出来,换进去一张新卡,完事朝着我耸了耸肩膀道:“委屈了三弟,为了安全起见,这两天咱们暂时吃住在车里,没问题吧?”
“我说没问题,有用么?”我懒散的瞟了他一眼,将座椅放好,躺下身子,又朝着蔡鹰不耐烦的臭骂:“滚出我的视线,膈应你!”
“去吧小鹰,把吃的喝的抱过来。”贺鹏举朝着蔡鹰摆摆手。
蔡鹰叹了口气开门走了下去,翻身坐进另外一台小货车里,没一会儿抱着一箱罐啤和一些熟肉递上车,贺鹏举递给我一罐啤酒微笑道:“刚才没喝尽兴,咱俩再继续整点?”
“整呗。”我接过易拉罐跟他轻碰一下笑呵呵的说:“就当提前预祝咱俩越狱成功。”
“越狱?”贺鹏举微微一愣,随即拍了拍脑门应承:“确实是越狱,对你我而言,现在整个华夏都像是间硕大无比的监狱,多呆一天多一份风险。”
我边喝酒边看向他问:“老贺,我挺好奇的,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咱俩交锋,每次看起来好像都是你吃亏,实际上最后都是我有苦难言。”
贺鹏举意味深长的摇摇头道:“经历是财富,被人坑的多了,自然智力开发的也全面,况且严格点说,你从未占过下风,明明你我都被通缉,可我到现在除了几千万积蓄,也就剩下幺鸡、铁锤和蔡鹰,而你呢?阿国的安保公司蒸蒸日上,几个小弟化整为零分散各地,每个都混的人模人样,两年以后,不一定有人记得漕运商会,但王者大旗不会磨灭,你我交锋,说到底,是我败了。”
我“咕咚”灌了一大口酒,笑呵呵的说:“听你这么唠嗑,我心里舒坦多了。”
沉默几分钟后,贺鹏举猛然出声:“想起来件事儿,我家财务上有个叫王贵的小伙也是你的人吧?他消失了,消失之前把我试图输送到海外的那笔钱全都转到了阿国,我差一步感化他,他的家口我其实都知道,只不过当时疲于应对京城的屠刀疏忽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唐贵,蠕动嘴唇道:“他在那叫王贵吗?王者的贵人,名儿起的还挺有意境,呵呵..”
贺鹏举像个垂垂老矣的僧人似的感慨:“你信不?我如果当时想抓他,他跑不出青市,只不过当时的我没想到他会成为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将那笔钱转走之后,又实名举报了我,漕运商会的所有户头彻底被查封,现在回过来神儿,我才发现,打败我的并不是你,而是整个王者。”
我豁牙看向他,一字一度的回答:“王者并不是赵成虎,赵成虎只是王者的一份子。”
贺鹏举目视我几秒钟,随即颓废的灌了一大口啤酒嘟囔:“真好,如果当年我没有卸磨杀驴,把陪我起家的那帮兄弟尽数逼散,或许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话没说完,贺鹏举的声音戛然而止,“蹭”的一下坐直身子,目光直视对面宾馆幺鸡他们所在的房间,就在十几秒前,他们房间的灯突然灭了,贺鹏举皱着眉头看向我低吼:“三弟,看来你那帮兄弟不死心呐,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林昆定位咱,他终究还是这么干了!”
我迷惑的看向他问:“你啥意思?”
贺鹏举深呼吸一口,直接从怀里掏出手枪戳在我的腰上,压低声音警告:“灭灯代表有人找过来了,三弟,我劝你最好安分一点,别急我变脸!”
这个时候,七八辆奥迪轿车风驰电掣的开到了酒店门口,紧跟着车门打开,就看到陈花椒领着十多个人呼呼啦啦涌进酒店里面,我暗道一声要糟糕,林昆和蔡鹰之间的计划整的云山雾罩,估计陈花椒他们根本不知情,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是林昆那边露的底,他如果想救我,一个朱厌、一个诱哥足以。
陈花椒他们之所以能找过来,十有八九是通过酒店的人得知的消息,在不夜城王者想找几张陌生面孔真不是啥难事,我这头正犯愁的时候,酒店里瞬间枪声大作,噼里啪啦的枪响宛如炒豆子一般,时不时能看到靠街边的一些窗户玻璃破碎。
“幺鸡和铁锤这两个蠢货!”贺鹏举龇牙骂了一句,跳下车仰头看了几秒钟后,朝着坐在另外一台货车上的蔡鹰吱声:“跟紧我,别走丢!”
说罢话,他发动着车子就朝街口驶去,边开车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别特么恋战,马上想办法跑路!到咱们商量好的深蓝宾馆碰面,必要时候可以把铁锤舍掉!”
隔着手机听筒我都能听到那边络绎不绝的枪响,不用说也知道贺鹏举在跟幺鸡通话。
我担忧的望向酒店的方向,陈花椒的实战能力一般,别说跟狡猾如狐的幺鸡叫板,就是碰上那个叫铁锤的壮汉也够他喝一壶,就在这个时候,一台浅蓝色的尼桑轿车突然出现在我们车后,紧跟着那辆尼桑车骤然加速,超过我们的车,车头猛地一摆,径直撞在我们车的前面,而我们屁股底下的双排小货车不受控制的怼在街边的一家美容院门脸上。
剧烈碰撞下,我和贺鹏举的身体起飞,脑袋全都“咚”的一下撞在前挡风玻璃上。
小货车的前保险杠子被撞烂,车窗玻璃碎成一条条蜘蛛网,直接给憋谢了火,另外一边的尼桑车也不比我们强多少,车头凹凸,熄火横停在路边,接跟着一道倩影从车里狼狈的爬出来,朝着我大喊:“成虎,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