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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笑得很坚定:“嗯,我永远不会放弃我妈妈。”
  宋妍儿默了半晌,又问,“我收到了订婚的请柬,可流言总是变来变去,你也一直没回家,在想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上次推迟,是因为爷爷考虑到我的身体原因,现在我已经全好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难过起来。
  她别过头去,望着落地窗外无边的青山绿水,发了会儿呆:“珈珈,你知道,莫允儿在哪儿吗?”
  倪珈手顿了顿,“她被越泽的人关起来了。”
  “我,”宋妍儿犹豫,“能不能见见她?”
  倪珈没回答。
  “我昨天去监狱看我爸了,虽然恨他,可看他突然老成那个样子,我也不好受。他不放心莫墨阿姨和莫允儿,让我带话去。”说到这儿,原本哀伤的脸变得气愤,“真不知道那对母女有什么好,到现在还想着。”
  倪珈还是不说话,猜想宋妍儿想见莫允儿,估计传话是假,泄愤刺激是真吧。
  宋妍儿见倪珈波澜不惊,看上去是猜出了她的心思,有点儿窘,仍是说:“珈珈,我和莫允儿这么深的恩怨,不当面一次说清楚,这辈子都会难受的。”
  倪珈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是帮她消除一下执念吧。
  “我帮你跟越泽说一下,他答不答应,我就不管了。”
  宋妍儿扯扯嘴角:“你说的话,他会不答应吗?”
  虽是感谢,心里却是痛的。
  订婚的这天,越爷爷不仅像上次生日宴那样请来了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连媒体都放了进来。
  之前宁家宋家大动乱,外加倪家重大车祸和订婚的延迟,外界各种猜测,说是越家想要联合倪家打压宁宋两家,才联姻倪家小姐。但意外的是倪可突然醒来,加速了这两家的灭亡,也打乱了之前的进程。
  这订婚一推,想是越家人目的达成,觉得联姻再无必要。众多妈妈小姐们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
  可没想到,时间一过,事态发生了变化,听说倪家小姐悲伤难抑,躲去郊外养伤去了,而越家公子竟然也不离不弃天天陪着守着,疑似都已经同居。
  还总是有生理医生心理医生各种随身跟着,看着太有造人的迹象了有木有。
  于是订婚仪式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倪珈的肚子上,结果只看到小腹平坦,倒是又把越家对倪珈的重视程度观摩了一把。
  越泽依旧是走到哪儿把她牵到哪儿,半刻也不松开,越家其他亲戚见了倪珈,都是微笑寒暄,连半句玩笑和打趣儿都没有,极度爱抚准新娘的心情。
  更别说越爷爷了,跟倪奶奶说话都直接说“我们珈珈”,倪奶奶心脏疼,懒得理他。他又带着曾外孙跳跳和糖糖到倪珈面前卖萌,貌似想暗示点儿什么。
  倪珈还乐呵呵地逗两个站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小包子玩,越泽却看出爷爷心怀不轨,把爷爷拉到一边问他想干嘛。
  爷爷特兴奋:“天野他就要当第三个孩子的爸了,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要快速追击。”
  越泽一头黑线:“您别搞笑了行吗?只是订婚而已。”
  爷爷很执着:“没关系啊,可以先生小孩,爷爷很开放的。订婚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随时会有变数,小孩儿才是硬道理。你要抓紧机会,父凭子贵,珈珈丫头才能万无一失地嫁到我们家来。”
  越泽无语,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果然清闲太久,政治觉悟和思想水平滑坡了。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爷爷见他脸色不对,怕孙子情绪反弹,不多说了:“你这孩子不会聊天,没意思。我还是去找跳跳糖玩吧。”
  越泽看老顽童离开,严肃地绷了脸,琢磨琢磨,爷爷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他一定要尽快让珈珈怀上小包子,父凭子贵。
  大厅的客人都陆续就坐,倪珈去休息室补妆,又换了一套更加漂亮高贵的白色礼服,对着镜子照了照,比较满意后准备要出去,整好越泽推门进来了。
  他一个眼神,休息室里其他的陪同人员就全出去。
  倪珈奇怪地看着他。
  越泽神色复杂,说:“之前找到了宁锦年好几个更换电话的出没地点。我学侦查的朋友通过侦查定位法,基本测定了宁锦年的活动轨迹和范围。”
  倪珈一愣,心里莫名紧张。
  “他就在本地。”越泽有力地握着她的肩膀,“而且,现在应该在南城区工业园那一片。”
  倪珈垂眸,又抬眸看他:“所以呢?”
  “所以……”越泽微微一笑,却并不轻松,“他这一刻在那儿,但一天后,几个小时后,甚至下一刻,又换地方了。所以,我们现在…….”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一瞬不眨盯着他,异常的坚定,
  “你都不是说了吗?信号只是刚才出现在那里,或许等我们过去,他都不在了。又或许,他是故意暴露,引我们上钩呢?不管是哪种,外面有这么多人等着我们,不能去。”
  外面那么多的宾客和媒体,如果订婚仪式上男女主角都不在场,越爷爷和倪奶奶怕是要丢老脸了。她怎么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让两位老人难过。
  越泽凝视着她坚定而决绝的样子,莫名地温暖又窝心,他知道宁锦年虽然是她的噩梦,可她还是偏向于选择他这一边了。
  他勾起唇角,笑着拂拂她的脸:“当然不用亲自去,我会派人去解决这件事的。你放心乖乖地和我订婚,或许过不了几个小时,他就被抓了。”
  倪珈呐呐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暗骂这该死的腹黑男,又调戏她!!!
  她不满地瞪他,踮起脚尖,“啊呜”一口,狠狠咬在他的嘴唇上。
  他微微一缩,又好气又好笑,摸着嘴唇咋舌:“你属狗的啊?”
  “你管我?反正现在也不许反悔了。”
  倪珈第一次在他面前刁蛮又不讲理的样子,竟让越泽十分受用,自顾自地笑开了。
  这时,休息室的门却被人粗暴地推开,是宋妍儿。
  倪珈奇怪她怎么这么无礼,越泽也蹙了眉。
  宋妍儿面容紧张,颤声道:“珈珈,莫允儿跟倪珞说什么你上瘾是因为在澳门的时候,宁锦年和她给你打过针。”
  倪珈的心陡然一沉,很久不想的画面再次浮现,她几乎是低吼:“倪珞他人呢?”
  “我不知道啊!”宋妍儿还很委屈,小明却冲了进来,直接对越泽道:“听医院的人说,倪珞先生带着枪把宁锦月绑走了。”
  倪珈一瞬间双腿发软,几乎可以想象到倪珞要去干什么了。
  她目光空洞,直直盯着宋妍儿:“为什么莫允儿可以跟倪珞说上话?”
  宋妍儿被她这副表情吓住,往后缩了缩,小声道:“因为,因为莫允儿说她和倪珞姐弟一场,想和他说声对不起。我就把手机……”
  倪珈已向门外冲去,要到门口却刹住脚步,转身大步走向宋妍儿,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上去:
  “蠢到害人!”
  宋妍儿脸颊通红,盈满了泪水,不吭声。
  越泽亦是面色严峻,上来搂住倪珈往外走:“去找倪珞。”
  很快通过手机信号定位到了倪珞的位置,南城区工业园拆迁区某栋废弃写字楼。甚至通过熟识的刑警截取到了一段倪珞的手机通话。
  很响的风声,呼啸而过,很嘈杂,很空旷,宁锦月的尖叫十分的刺耳:“哥,你不要管我……”
  而倪珞的声音被机器扭曲变化得有些嘶哑,
  “宁锦年,我知道你在附近,想找我们家报仇吗?我先把宁锦月从楼顶扔下去怎……”
  后面戛然而止,来不及换车,婚宴用的加长车厢内一片寂静。
  倪珈蜷在车后座,埋头抱着自己,一动不动,没有声音,没有动静。
  从刚开始上车就是这样。
  越泽抱着她,拿下颌抵着她的脸颊,也是无话。
  只要想起平日里倪珈在倪珞面前那样纯粹开心的笑容,他便知道,她目前所拥有的家人里,她心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弟弟。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好不容易平静而充满希望的生活,会不会再次被打破,而这一次,或许支离破碎,再无修复的可能。
  倪珈现在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望不到边的恐惧和无力。那段电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前,宁锦年也有他的保镖和枪手,如果他们先到了,倪珞该怎么办?
  他手上只有宁锦月一枚棋子,能够安然无恙吗?
  这种骇人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老天要开什么玩笑?
  脑子里又浮现出上辈子仓库里倪珞惨不忍睹的死状,如果这辈子还是这样……
  倪珈猛然浑身一颤,茫然不安时身体却被人收紧,更深更紧地束在越泽怀里,他的手臂很有力,怀抱也很温暖,像是要给她传递力量一样。
  她蓦然心颤,还有阿泽。
  有阿泽在,一定会没事的。
  她猛然抬头,眼睛像小鹿一样惶遽,抬手便紧紧箍住越泽的脖子,哽咽又无助地祈求:“救救倪珞,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他侧头紧贴着她冰凉的脸颊,用力搂住她单薄而不断轻颤的身躯,凝重道:“我一定会的,一定会救他。”
  到达那座废弃写字楼的时候,楼底已经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车,倪珈心一沉,下车便往楼上跑。电梯已经不能用了,30多层高的楼只能走楼梯。
  阿明阿亮他们带着枪一层层飞快先上去了,倪珈一开始还能跑得很快,可渐渐体力不支,虽然死撑着,心里什么都不想地竭力往上爬,但到了20层左右的时候,整个人高度紧张高度疲惫得几乎没了一丝力气。
  脑子里像烧着火,热乎乎地嗡嗡,耳朵里全是不知哪儿来的虫子鸣叫,视线渐渐模糊,身体全都是酸的,像拿醋泡过。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虽是机械地一步步往上,却沉重得异常艰难。
  越泽见她礼服全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头发也湿了,脸上全是惨白的汗水,要抱她上楼。倪珈不肯,但越泽已经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步履稳重地往上走。
  倪珈原还挣扎,越泽却反而更紧地固定住她,道:“你这样乱动,反而消耗体力,所以乖乖的,好吗?”说完,竟然笑了笑,“负重拉练的,都习惯了。想早点儿上去,还不如我抱你。”
  被他骤然抱起来后,倪珈只觉剧烈运动骤停,脸颊和脑袋像是回血一样更加发烫,心跳也愈发剧烈不稳,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喝进去了刀刃。
  她无力地伏在他的胸口,急速地喘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越泽的步调还是很快,一步两台阶,只是呼吸声也渐渐沉重。
  倪珈抬起头,就见他脸上有些潮红,额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鬓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簇簇贴在额前。
  倪珈心里温温的,搂住她的脖子,什么也没说,到了现在,其实很多事情都不用说了。
  到了顶楼,越泽把倪珈放下来,不动声色地喘了一口气,却见倪珈并没有一落地就往天台上跑,而是拧着眉站在一旁,像是等他缓一缓。
  他问:“怎么了?”
  她默了一下,拉住他的手往外走:“等你啊。”
  倪珈和他并排,走出楼梯间上天台的时候,手狠狠紧了一下。
  天台上至少站了五六十个面无表情端着枪的男人,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阿明他们,而另一边则是宁锦年,甚至,
  宁锦昊也来了??
  可倪珈此刻没有心情管他,心思全悬在两群人分界线上的倪珞身上。
  倪珞站在楼顶边缘,一手握着枪,另一手则拉着宁锦月。顶楼拆了栏杆,格外渗人,宁锦月几乎是一脚就可以坠落,早已吓得面色惨白。
  楼层太高,没了遮挡,天光亮得刺眼。
  倪珈艰难地看过去,就见倪珞穿着很漂亮的西装,今天他姐姐订婚,他当然要以最成熟最好看的形象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