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你就他妈告诉我!”
“你怎么回事!你多大了?!你……”
尚之桃走过去抓住他衣领将他头带弯,狠狠吻他。栾念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她推开,她又缠上来,他只能捏着她的脸:“我感冒了。”
“那就一起感冒好了。”尚之桃笑着说。她有那么一点想哭:“在路上的时候我在想,我要当面告诉你,我像从前一样爱你。”
栾念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个傻逼,傻到让他眼底有了薄薄一层湿意。唇触到她额头,不让她看到他的动容,轻声问她:“开了多久?”
“十几个小时。”
“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我想带着卢克来见你。”尚之桃抱紧栾念,轻声问他:“栾念,你是哭了吗?”
“胡说。”
“我看看。”尚之桃突然抬起头,看到栾念红着的眼,他转过身去不让她看,太难堪了。但尚之桃跳着要看,他一直在躲,她一直围着他绕圈,终于他停下,尚之桃看到眼里蓄着泪水的栾念。
他一定不知道,他流泪的时候眼里有亮晶晶的繁星。
尚之桃那颗心突然一下子被他填的满满的,栾念抹了一把脸将尚之桃拖进怀里,狠狠抱她。
有那么一段时间,栾念觉得尚之桃跟他之间有那么一点距离,在她心里好像什么都比他重要,工作、亲人、卢克、朋友。栾念不是完美的情侣,他有极强的占有欲,他需要尚之桃把他放在心里。
她放了。
他安心了。
尚之桃踮起脚亲吻他下巴,他生病了,窝在家里,脸上冒出一片青色胡茬,扎着她的脸。栾念看着她那张被扎的通红的脸,突然想起最开始那几年,她总是会脸红。
“尚之桃。”
“嗯?”
“虽然我很生气,但你能来,我很开心。”
栾念抱着她,两个人躺在床上。都那么累了,却不想睡。尚之桃开始喋喋不休:“我见过臧瑶哦,那年在广州酒店楼下,她半夜来找你。所以那时你们在谈恋爱吗?”
“?”栾念皱起眉头:“你有毛病吗尚之桃?我随便谈恋爱吗?”
“可她半夜来找你,你们一起旅行,你还送她花……”
栾念坐起来很认真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旅行?”
“她在网站上发游记,我看到了。那时我们刚刚发生过关系,我很难过。”
“但你什么都没问我?”
“没有。”
“为什么?”
“我没有立场。”
栾念突然有一点心疼。他突然了解了从前那么多年,尚之桃在他这里受到多少不能说的委屈。所以她的心是那样一点点冷下去的吗?误以为他爱着别人,又被他拒绝,慢慢的就不敢再认真,不敢再爱他?
“所以你觉得孙远翥于你而言最特别是吗?”栾念问她。
“尚之桃,我一直嫉妒他。因为你无论遇到什么事,总先想起他。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你爱他。”
“所以,你爱过他吗?”
尚之桃听到那个又远又近的名字,终于坐起身来,拉住栾念的手:“你要听真话吗栾念。”
“我要讲真话给你听。”尚之桃微微红着眼:“那时我每天惶恐,总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又遇到一件又一件事,他一直帮我、一直关心爱护我,我信任他,像信任自己的亲人。甚至有时我会觉得他会你重要,因为你永远遥不可及、而亲人就在我的身边。”
“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我无比痛苦。”尚之桃擦掉眼泪:“那时我讨厌你看轻我们,你讲过的每一句关于我和他的话都是对我们的污蔑。”
“他已经离开了,以那样的方式。但我心里永远有一个角落放着他,因为我们曾一起度过漫长岁月。”
“你能理解吗?”
尚之桃握着他的手,她可以讲假话骗他,说孙远翥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他的离开对她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但尚之桃不想那样,如果她讲了假话,就是对她和孙远翥友情的亵渎。也是对她和栾念感情的亵渎。
她不愿那样。
她希望他们之间干干净净的,不附着猜疑和不安,希望他们之间能从这一晚彻底从头开始。
“你相信我吗?”她又问了一遍。
栾念的唇贴着她额头:“我信你,尚之桃女士。”
“我有点困了。”尚之桃拉他躺下:“你还发烧吗?你好点了吗?”
“明天我们可以多睡一会儿嘛?”
“明天我们做什么?”
“我不回去了哦,我要在这里过年……”
“睡吧。”栾念关了灯,手搭过去却扑了个空,床垫动了动,紧接着一个滚烫的不着寸缕的身体贴近他怀中。栾念滞了一口气,尚之桃身体热,手却凉,冰凉的手一路向下,栾念的身体缩了缩,握住她手:“会传染你。”
“一起感冒多好。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尚之桃的唇贴在他耳边:“又不用你动。”
学他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破坏了旖旎的气氛。
但她很快严肃起来,又去探索。
她觉得今天必须做这件事,跟他一起把自己剩的最后那点力气用完。栾念被她激起斗志,猛的翻过身杀了进去。甚至不许尚之桃发出完整的声音,因为他的唇舌将她堵的死死的。
在她终于得以喘息的时候,听到栾念在她耳边说:“尚之桃,我爱你。”
他的气息并不稳,声音又哑,尚之桃闭上眼睛觉得他把她带到一个奇幻之境,耳边是他的喃喃情话,他一辈子都没讲过这么多好听的话,他的唇和手到哪里就夸她哪里,间或说我爱你。
在尚之桃觉得他温柔的快不像他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他自己,将尚之桃从那片幻想里拖出来,不许她胡思乱想,只让她感受他。
强烈,爆炸,颤抖。
额头相抵,她仰头饮他的暴汗,又被他推回枕间,不许她动,就让她生生受着。
终于力竭。
尚之桃睡了一个好觉,手脚整晚缠着他,无论他什么姿势,她都要挤进他身旁,睡梦中还要他抱着她,倘若他抽手,她就会不满。
他们从没这样过,睡在一张床上,几乎没有缝隙。
栾念第二天睁眼的时候突然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那就是做爱治感冒,因为他完完全全好了。头脑清醒,身体轻快。怀里的尚之桃像一个小火炉炙烤着他,烤的他身体发烫。
他想做点什么,却听到卢克挠门的声音:它快要憋坏了。
栾念胡乱穿上衣服开门,卢克生气的冲他汪了两声,转身跑了。栾念拿狗绳追上它,以最快速度带它出去开了泡尿。尿过尿的卢克顿时不急躁,昂首挺胸走在小区里,像一只斗赢了的猎犬。
梁医生打电话来,栾念接起,问她:“怎么了?”
“你几点回来跟我们一起置办年货?”她问他。
“我待会儿要去公司拿东西,然后再回去。”栾念说:“另外,我应该会带个人回去。”
“带人?什么人?”
栾念没有讲话,等梁医生反应过来。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梁医生终于说:“尚之桃?”
“嗯。”
栾念听到梁医生的大笑声,她甚至回头对栾爸爸说:“我怎么说的?这次儿子不会搞砸!”
栾爸爸鼻子里哼了一声,却能听出有隐隐高兴。
“我得给姑娘准备点礼物,第一次来咱们家。准备点什么呢?包?”
“别。”栾念忙制止她,如果梁医生也拿出一个包送给尚之桃,她一定会觉得送包是栾家的传统,而她并不喜欢。
“包不行啊……那给红包?待会儿我去取现金,五万?十万?”
“不用。你怎么这么紧张?”栾念问她:“妈你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你闭嘴吧。我怕我不努力,单靠你自己,那你还不得把我儿媳妇气跑。我对人家姑娘好点,回头人家想踹了你,想想未来婆婆也能心软……”梁医生唠叨着挂断电话。
栾念看了眼卢克,扬起眉:“也带你一起回去吧,把你留下家里也怪可怜的。”
尚之桃没有拒绝跟栾念回家,但她觉得她不能空手去,可她没有任何礼物。
偷偷问lumi:“我要见他爸妈,应该带点什么?”
“没那么多讲究啊,买点点心拎去就行,有礼有面儿,来日方长。”
“好。那我一会儿陪他去公司拿东西,你要下来找我吗?”
“我操!你来了?当然!”lumi终于反应过来。
尚之桃离开凌美有一些年头了。
栾念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上去拿东西,她上到地面。那家咖啡馆还开着,马上就要过年了,里面有一点萧条。
尚之桃推门走进去,看到当年的服务生们已经不在了,换上了更新更年轻的面孔,但咖啡依然醇香。
她看着外面行人脚步匆匆,想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六年。
她很庆幸,那六年的每一天她都没有虚度。而今想起,都是沉甸甸的回忆。
她有一点感慨,以至于lumi看到她的时候第一句就是:“怎么样?故地重游,是不是感慨万千?”
“是!”尚之桃将咖啡推给她:“你最爱的。”
两个人都不讲话,尚之桃学lumi,松弛的靠在沙发上,两个人齐齐看着外面那棵枯树。
一岁一枯荣。
年轮也增了十圈。
栾念给她打电话:“你上来帮我找东西,我找不到。”
“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快点。”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挂断电话。
“勇敢点尚之桃,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如果有人敢说三道四,我揍她一顿就完事了!走!”lumi站起身,拉起尚之桃:“昂首挺胸,带点自豪感:对!老娘就是睡了你们梦寐以求的luke!一睡好几年!”lumi一边说一边大踏步往前走,尚之桃跟在她身后,忍不住笑了。
所有人都会变,但lumi不会。她从前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活的自在通透。
可当她填了拜访信息真的走进凌美的时候,腿还是软了那么一下。
电梯门打开,她一眼看到熟悉的办公区,往昔岁月扑面而来。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抱着电脑大步流星去会议室,永远匆忙。那一场又一场会议,一个又一个加班的夜晚,一次又一次挫败,都变成了勋章盖在她身上。
有同事认出了她,惊喜的唤她:“fl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