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时高强度冲浪选手:?什么?博物馆?我没看错吧?你们不远千里从港城跑到成都去看画展??bb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要去贡嘎雪山看日出的吗?怎么转去博物馆了?你好像对绘画的兴趣一般吧?
-yuyz:嗯……
-yuyz:其实是他喜欢绘画。
梁如筠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条消息。
-24小时高强度冲浪选手:[在你们的爱河里尿尿]
-yuyz:……喂!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快速打了几行字,解释了一下温恂之的爱好。他的性子安静淡泊,爱好也是偏静的,她小时候去温家找他玩儿,总是看见他坐在窗边的软椅上,膝头上放着一卷书,或是面前架着一块画板。她见过他画的画,虽然她不是很懂绘画的方法和技巧,但她觉得他画得还挺好。
梁如筠发来一首音乐分享。
——《如果这都不算爱》。
虞幼真垂死挣扎。
-yuyz:……你听我说!!
-24小时高强度冲浪选手:不用再说了,bb,你的每一个字好像都在怼着我的脸输出,高唱“我爱他”。
虞幼真看到这条回复,呼吸停了一瞬。
她下意识倒扣了手机屏幕,抬起头看向浴室的方向,门是紧紧关上的,但隐隐有水声从里面传来。今天他好像进去很久了,她生怕他什么时候突然出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她转过身,背对着浴室,然后才重新捧起手机。再看到梁如筠的回复,莫名其妙地,虞幼真觉得有些心虚,就好像某些正在安安静静发酵的,秘而不宣的事情被人猝不及防地,“哗啦”一下掀开了,曝晒到无所遁形的日光之下一样。
她垂下眼睫,用食指的指甲剐蹭了一下手机壳上的花纹浮雕。
一时间,她的内心天人交战。
她不知道要不要跟如筠如实说出她现在的情感状况。
她想了又想,删删又改改。
听话的小姑娘第一次说了谎。
-yuyz:才不是。
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浴室的门忽然一下被拉开了。
虞幼真被这声响吓了一跳,慌忙倒扣过手机。
温恂之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他看到她坐在行李箱上,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温恂之:“怎么坐在那儿?”
虞幼真张了张嘴,支吾了两声,急中生智道:“我坐在这看风景。”
“看什么风景?”他问。
说着,他走过来,蹲在她身边。她的后背不知不觉直了起来,他身上刚沐浴过后的、裹挟着些微水气的、清新的气息像雾一样将她笼罩住。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偏向他,看到他领口微敞,目光流连,从他滚动的喉结到深刻的锁骨,再到锁骨正中那一颗鲜红的痣。
那颗红痣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有生命力一样。
这时她听见他说:“你回来的时候看了一路,还没有看够吗?”
她倏然一下收回视线。
“……就,还挺好看的啊。”她像小偷被抓包一样心虚,用手挽了挽耳鬓散落的碎发,强自镇定地反问道,“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他回过头来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扬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外边的景色,从这个角度看出去,万家灯火,路上车水马龙。
“嗯……港城不是每夜都有这样的风景吗?”他说,言下之意是这风景没什么稀奇的。
他又抬头看看,月上当空,今晚的月亮倒是出奇的圆,挂在天上,活像一枚朦胧却又闪亮的银元。
他偏过头看她,笑着说,“还是说,你其实是在看月亮?”
虞幼真暗自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嗯,对。我就是在看月亮。”
“那你看吧。”温恂之笑起来,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过早点洗漱,小心别着凉了。”
说完,他转身去忙别的事情,虞幼真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应该没发现她刚才在看他。
刚才发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情,虞幼真不再磨蹭,而是花最快速度洗漱完毕。等临近休息时间了,她不得不再次面临那个难题,这个套房就只有这么一张床……
虞幼真看看这床,又往他那个方向望了望。
她咬一咬唇,像下定决心般踢掉鞋子爬上床,占据了小小的一角。然后她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装作若无其事般打开手机手机,把刚才没发送出去的消息发出去了,又立刻跟梁如筠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消失。
梁如筠没有回她消息。
现在她没事可干,但不做点什么,她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于是她开始在各个app流连,每一个软件她都瞄了两眼,但是都没有认真去看里面的内容,打开又退出,退出又再进去,如此反复好多次。
在此期间,她时不时装作不经意般地抬头去看一眼温恂之在做什么。
他正有条不紊地刮胡子,洗漱,擦护肤乳……打理个人卫生。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把东西都规整好,然后往她这边走过来。
虞幼真连忙低头去看手机,手指滑动着页面。
“已经弄完了吗?”她听到他问。
“嗯呢。”
她低着眼刷手机,若无其事般点一点头。
她面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她抬起眼,是他探过身来,敞开的领口停在她的面前,露出他半边结实而光洁的胸膛,和顺承而下的……码得整整齐齐的腹肌。她的手指一顿,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而他只是轻巧地越过她,在她侧边拿起了一套家居服,然后便直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领口。
“我去换套睡衣。”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里也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虞幼真“哦”了一声,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胡乱刷手机,等他的步音远了之后,她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然而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又紧张起来了——虽然他们两个结婚已数月有余,但在家的时候各自有卧房,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在晚上同处一室,而且看样子不仅是要同处一室,还要同床共枕。
天寒地冻的,难道要他去睡别的地方吗?
她抿抿唇,在心底说服自己,不过是睡在一张床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小时候他们也这样睡过同一张床。反正,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正这样想着,浴室那边的门开了。虞幼真揿灭手机的屏幕,深吸一口气看了过去,温恂之穿着一套灰色睡衣,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她捏住被子的一角,正准备给他掀开,却看见他停到衣柜面前,然后从里面抱出来一床新被子。
虞幼真愣了一下,“你这是?”
温恂之说:“我去睡沙发。”
虞幼真:“……?”
不等她反应过来,温恂之已经把被子搬到了沙发上,然后还折过身,准备把床上另一边的枕头也一起顺走。
虞幼真按住枕头:“温恂之,你真的要睡沙发吗?”
温恂之笑着“嗯”了一声。
“可是晚上会很冷的。”她说,“要不……你还是睡床吧?”
她并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神和声音都是怯生生的。
温恂之看在眼里,他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随便找了个借口说:
“我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怕会打扰到你休息。”
虞幼真沉默了两秒,鼓起勇气说:“……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
温恂之却没同意,只是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幼真听话。”
于是,她就只能看着他拎着那两只枕头往沙发那边走的背影,他个子高,肩背又宽阔,看起来就给人很足的安全感——正如此刻。
她大概猜到他为什么要去睡沙发。
她抿了抿唇,忽然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追上去,她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只用了一点点力,他就停了下来,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来看她。
他眉梢微挑,然后笑着问她:“你怎么跑下床来了?不冷吗?”
她摇了摇头,细声细气地说不冷。
“怎么了?”他很好脾气地问,“是有话要说吗?”
他看见她细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袖口,圆润可爱的脚趾头也蜷缩了一下,她在紧张。
她用那一双清澈润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他听到她说:
“我是怕你冷。”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温恂之的呼吸停顿了一秒。
他闭了闭眼,几乎调动了所有的理智才抑制住自己。过了片刻,他才调整好自己,微微俯下身,手掌落在她的发顶上。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谢谢幼真。”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虞幼真垂下眼睫,也知道自己是被拒绝了。她慢慢松开他的衣袖,正当温恂之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枕头,埋头往沙发那边走去。
“那我来帮你铺床。”她说。
她有点笨手笨脚地摊开被子,用她那白细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抚平每一寸褶皱,然后将枕头放到上面去。她没干过这种活,忙活了好半天,才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
温恂之这回没有插手,而是半倚在沙发靠背上,笑着看她。
等床铺好之后,她直起身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说:“那就……晚安了?”
他含笑颔首道:“嗯,晚安。”
熄了灯之后,本就安静的套间便显得更安静了。她偷偷向他那边瞥去一眼,镂空的隔断墙幕的另一边,他还在看电脑和手机。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处理工作,但起码这个时候他应该无暇顾及她这边的情况。
于是她往被子里缩了一点,也打开了手机。
梁如筠已经给她回了消息:
-24小时高强度冲浪选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虞幼真:……
这句话她好像没法辩驳。
她把手机扣到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飞快地跳动。
她感觉……事情好像,慢慢失控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