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萧云辞捉住她的手,声音压抑,“别乱动。”
温凝看着他的眼睛,眼眸含笑,“还有多久能回京?”
“着急吗?”萧云辞看着她。
温凝摇了摇头,猜到了他的打算,但迟疑道,“爹爹的遗骨……”
“我提前为温将军准备好棺木,便是打算暂时将他安置在此。”萧云辞淡淡道,“京中近日有乱子,父皇要挣扎,我暂且不打算回去,日后再安排将温将军送回。”
温凝一愣,惊愕看着他,“你在京中……有其他安排?”
温凝没敢说是关于皇上的安排,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
“是。”萧云辞轻轻抚着她的手腕,眼眸幽邃,“趁此机会,我带你多看看北明河山。”
温凝惊喜而意外。
……
京城,寒冬森冷。
宫墙内冷清而静谧,勤政殿内,皇帝冷面坐在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想到白日官员失望而习惯了失望的眼神,眼眸森冷。
他们以为自己聋了吗?
“太子殿下怎么还未归?”
“盼望他早日得胜,这事务快堆成山了。”
“北明离了他怎么是好?”
“……”
皇帝忽然怒起,将桌边的奏章尽数掀翻在地。
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吓得冷汗直冒,赶紧打着哆嗦吩咐远处的宫女,“快快……请皇后。”
不过一会儿,皇后裹着大氅冒着寒风而来。
她身上穿得随意,却没忘打扮妆容。
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碗汤盅,像是她早已备好的。
皇后来到勤政殿前,端起汤盅看了一眼汤底的浑浊,眼眸灰暗,单独入内。
她一进门,便脱掉了大氅,露出一身单薄而透美的寝衣。
勤政殿门顿时紧闭。
很快,里头便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那是皇后痛苦又仿佛欢乐的惨叫,伴随着皇上兴奋而泄恨般的吼声。
外头听到这些声音的宫人,都打着哆嗦,不敢多听。
他们在宫中当值早的,都听闻了早年间的那些传说……
据说,皇后无法生育皇嗣……都是因为皇上独特的癖好。
可这掉脑袋的宫中秘事,谁也不敢提起。
第九十八章
勤政殿内, 衣裳乱作一团如乌云堆叠,姣好的身形白中印着红,痕迹斑驳可怖,寝衣上有隐约血渍。
皇帝喘着粗气, 满身的戾气发泄殆尽, 只剩疲惫与无趣, 他单手端起皇后送来的那碗汤盅,一口气将碗参汤一饮而尽。
那参汤有些苦涩, 入口并非绝佳, 可如今皇帝口渴难耐, 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后缓缓从软垫上起身,看着皇帝喝完汤盅喘气的模样,缓缓松了口气, 柔声问, “皇上可舒坦些了。”
“皇后, 朕的心头至宝。”皇帝来到她身侧, 看着她身上的血痕, 朝皇后伸出手。
皇后颤颤巍巍将手放在他的手中,眼眸低垂, 仿佛有些愧疚。
“你跟那腌狗的事,朕不再追究。”皇上将她扯入怀中, “只要你尽心服侍朕,朕便不会动你。”
皇后眸光闪烁,立刻低垂眉头, 声音透出激动与感激, “多谢皇上。”
可垂眸间,她眼神中却流露出几分淡淡的仇恨, 心如死灰,又绝望挣扎。
她想做皇后,却从来也不想做这么身不由己的皇后。
人人只当她风光无两,高贵非凡,可无人知晓,她在皇上那儿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她伺候皇上,多是主动而为,却没想到皇帝有那么多暴戾的癖好,欢好更像是泄愤。
她为了稳固地位,只能硬着头皮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终成为皇帝心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可身子终究是血肉铸成,怎能经得起这般折磨,一次承受得太狠,终是落下了无法生育的病根。
可皇帝却并不在意。
因为他已经有了最好的皇子,最出色的萧云辞。
皇帝喝了参汤,有几分疲乏,缓缓躺在榻上,等皇后伺候。
皇后想到萧云辞临行前那些吩咐,面容含笑上前,用单薄的衣裳遮住身上的伤痕,仿若无事般上前伺候,像是早已习惯。
“皇上,可是因为太子殿下心中烦扰。”她试探问道。
“不要提他。”皇帝眼眸森冷。
皇后心中暗笑,这皇帝老狗,仍旧如从前。
在很久以前,徐惊奇便与她说过,皇帝为何会在床榻间如此暴戾。
是个可笑的人罢了。
……
“父皇当年,与优秀无关。”萧云辞骑在马上,怀中搂着温凝,“他的哥哥们,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这是萧云辞最好的马儿,傲气十足,能日行千里,此时带着二人,却如温顺的母马一般平稳踱步,缓慢而温柔。
天边月色明亮,温凝靠在萧云辞怀里,满眼是平原壮阔的风景,耳朵里却是萧云辞柔声低沉的话语,与她说那些宫中的往事。
“从来没有人觉得会是父皇继承大统,比他聪慧的皇子太多。”
“可这些人,却醉心弄权,谋夺皇位,终有一日,动乱忽起,几人拼命相争,太上皇心痛不已,临死前怒极,将皇位传给了最没用的父皇。”
温凝一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父皇得了皇位,众臣反对,可老皇帝已死,事情已成定局。”萧云辞笑了笑,像是讽刺,“他治理北明十年,民生凋敝,贪官污吏横行,鞑靼大肆进犯,大将军温元徽毫无后盾支持,战场硬撑一夫当关,最后还是死于叛徒之手。”
温凝靠在萧云辞怀里,手指缓缓紧握。
“他自知无能,却无力回天,面上威风,实际被众臣鄙夷,心中也不好受。”萧云辞冷声道,“他胆小,不敢做别的,便只能从后宫的妃子们身上找补回来。”
“母妃当年若不是较早怀上身子,恐怕迟早会像皇后那般,永远无法怀上子嗣。”萧云辞声音低沉,“宫中不少嫔妃用各种借口推脱承宠,只有皇后,为了稳固地位夺得帝心,反而愈发主动。”
“皇后前些年礼佛,便是想躲开吗……”温凝猜到了一些。
“是,母妃死后,她听了徐惊奇的计谋,将我养在膝下,有了我护佑,她便不必再做那些违心之事。”萧云辞冷笑一声。
“只因父皇离不了我,江山社稷,国家大局,难做的,得罪人的,尽数是我来解决。”
温凝顿时想到,当时自己与叔叔们说起萧云辞时,他们的反应多为负面。
因萧云辞手段可怖,多智而近妖。
如今看来,若不是皇帝将那么多烂摊子留给萧云辞,需要他用特殊手段解决,萧云辞又怎么会在群臣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
温凝靠在他怀里,心中却不免翻腾,她轻轻抚上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掌温暖他的。
可他却反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他掌心滚烫,灼得她微微一颤。
“不必多想,都过去了。”萧云辞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沉沉的,“我如今已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
温凝被他喷洒的热气沾染了脖颈,随后有吻落在她后颈。
温凝赶忙道,“晏和是打算让皇后……对付皇上吗?”
“嗯……”萧云辞搂紧她,“宁宁聪慧。”
温凝垂眸,心中沉甸甸的。
皇上看起来什么也没做,可无论是爹爹,还是萧云辞母妃,还是皇后与徐惊奇……更包括那些被鞑靼欺辱的北明百姓。
这些惨剧皆由皇帝而起,归根结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萧云辞会这么做,她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觉得痛快。
更何况,萧云辞打了胜仗立功而归,风头无两,皇帝心眼窄小,看到萧云辞优秀如此,极有可能心思偏颇,走向歪路。
那萧云辞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树敌,相当麻烦。
不如等京中纷乱尘埃落定后,再回去更好。
……
萧云辞将边境各项事务处理完后,便将顺城交与周叔统领大局。
顺城损失惨重,还需长时间的恢复,这些都需要人力物力。
萧云辞则没有惊动太多人,带了十几人的护卫小队,安排了车马,一路往南行。
马车上,温凝掀开车帘,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这儿难得有大道,马车平稳舒适些,她神采奕奕的看着远处山峰般的重云,兴奋不已。
不过一会儿,她却发觉周身被人环绕,然后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看这么久了,还看不腻?”萧云辞用手指轻轻撩了撩她耳边的发丝。
“不腻。”温凝笑道,“天地辽阔,神清气爽。”
“你已经一个时辰没看我了。”萧云辞的手环住她的腰,咬牙道。
“……”温凝一愣,侧眸看着他,却被他捉住机会擒住下巴,然后便是他微凉而意外柔软的唇瓣。
她呼吸一滞,知道他的温柔背后潜藏着什么样的风暴,脑子里顿时想到一件事,今日是第六日……
第六日,他不会是忍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