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温凝被“吓得”一颤,慌乱踉跄后退,却见左边那护卫忽然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惊惧地看向温凝,手指着她,“你你……邪祟……”
右边的那护卫见此状况也是心中一慌,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开始喘不过气来。
必格勒见此状况,陡然一惊,一跃而下马车,快步来到他们跟前。
必格勒刚赶到,那右边的侍卫正掐着脖子努力挣扎,朝着必格勒的腿边爬来,手中指着温凝。
温凝吓得眼眶发红,顿时落泪,“都是我的错。”
那二人只挣扎了一小会儿,眼中的生机便飞快逝去,直接咽了气。
必格勒瞳孔剧震,看向温凝,眼眸中杀意顿现,“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上来便要捉温凝的手,却听温凝尖声道,“我说过,碰了我便会死!”
必格勒的手僵在了空中。
这是顺城的城门口,这儿有被扣押的百姓,有驻守在城门口的大批鞑靼士兵,还有方才准备出兵的无数将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温凝的身上,他们都听到了这句话。
碰了她,就会死。
温凝泪光莹莹的看着必格勒,泪痕印在脸上,看起来破碎感十足,人畜无害的模样,极为惹人怜爱,让人不由自主便放下心防,想要信她。
“王子您让这二人搀扶我,我心中感激,可怎料他们趁机对我……”温凝委屈的咬住了唇,眸光闪动,“我早已说过,萧云辞嫉妒心极重,他会对我下如此恶劣的毒药,便是防着我投奔别的男人。”
温凝说完,不看必格勒,只浅浅啜泣。
必格勒蹙眉看着她,却也终究没有伸手去碰她,却冷声道。
“你当我是傻子?”
温凝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反而蹙眉看着他。
“怎么会有这么玄的毒药,一碰便死,若是有这么方便的东西,他为何不用来对付我们,反而给你?”必格勒冷笑问道。
“他就是用来对付你的。”温凝立刻反应过来,仿佛生气了似的,咬牙看着他,可这气怒之间,仍旧带着几分娇俏,倒像是温凝在朝着必格勒撒娇似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孤身一人从应城出来?为何身中剧毒还能活到现在,这毒如腹之后十几日才会死,可这期间,我的每一寸皮肤,流出的汗水……等等,都是毒物,寻常人接触后根本无法存活。”温凝努力的编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明明已经入冬,这关外的平原冻得人瑟瑟发抖,可温凝的背后却全是冷汗。
“这一切我本可以不说。”温凝看向必格勒,硬着头皮接着编,“我大可以对你投怀送抱,在你见到我的第一眼,便扑上去与你行亲昵之举,请问王子殿下,你会拒绝吗?"
必格勒眉头微微蹙起。
一旁听到这些话的鞑靼士兵们,都面露暧昧。
他们所了解的必格勒,面对如此美人投怀,那必然是不可能拒绝的。
“我大可以隐藏身上的黑斑,你之后,绥南王子殿下也是如此,只要你们二人碰我,萧云辞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破顺城。”温凝委屈至极,生气一般道,“我已投诚至此,你居然还怀疑我?必格勒,我现在担心你是否能有魄力一统北明!”
温凝之前不说,是因为没有人在触碰她之后死去。
如今两个死者摆在眼前,必格勒即便再怀疑这毒的真实性,也要好好衡量一下碰她的后果。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即便要动她,必格勒也要经过彻底的验证,确认安全之后才会行事。
等到了那时候,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温凝看着必格勒眉头紧蹙,知道他已经在认真考虑她说的话。
这便是个好兆头。
可终究不能给他太多的时间,温凝一直在压抑腹中的疼痛,如今她已是脸色苍白,不用如何演,便有病态,她忽然吐出一口血来,黑红的血从她的嘴角蜿蜒流下,她委屈的看着必格勒,落下一滴泪。
“你不信我。”温凝一缕发丝落在耳边,睫毛轻颤如即将腾飞的黑蝶,“我温凝走错一步,便是步步都错,如今我北明也回不去了,哪儿也去不了,不如死在城外了事。”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
必格勒心烦意乱,大吼道,“站住!”
“谁说不管你的,马车便是给你备的,你上去便是!”必格勒蹙眉看着她,终究还是舍不得她的美貌。
中了毒确实可惜,可只要人在他这儿,找些大夫来医治,或是等攻破萧云辞的应城,找到解药,温凝便是他的人。
温凝心中松了口气,却仍旧站着不动,仿佛跟他赌气。
必格勒蹙眉看着她。
温凝也咬着唇盯着他,“我走不动,你扶我。”
“……”必格勒拧着眉头看着她,“你想老子中毒?”
“你不是不信我吗?自己来试试就知道了。”温凝含着泪,一面委屈说着,一面露出了自己的胳膊,那黑斑刺目,仿佛比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更多了。
必格勒嫌弃的皱眉,“自己去。”
温凝轻哼一声,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必格勒终究是没上来,他随意抢了一匹马,与温凝一道往城中去。
……
应城内。
萧云辞执笔,在地图上勾勒出某处。
“这儿,设机关。”
“是。”
周围将士们严阵以待,一个个都抖擞着精神,半点也不敢放松。
太子殿下一夜未眠,一直在忙碌,没有人敢与他说话,他如今就像是一只随时会暴怒咬人的猛兽,如今仍在压抑着自己,绷紧了弦,却仿佛随时会断。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如此,是因为骑马单独往顺城去的太子妃。
大家什么猜测都有,但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报!顺城有消息!”
萧云辞手中的笔“咔”一声断裂成两节。
“进来!”他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且夹带着几分压抑的急切,“其他人都出去。”
“是!”
众人知道萧云辞心中所系,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离开,直到房中只剩那传信的与萧云辞时,萧云辞迈步向前,眼眸眯起,“快说!”
传信兵在这一刻深深觉得,但凡自己憋着不说,面前的太子爷便会一刀把自己弄死。
他赶紧瑟瑟发抖道,“回禀殿下,太子妃已经在顺城内歇下,必格勒与绥南都没有怀疑她。”
萧云辞沉吟片刻,压抑着嗓音,“她如何了?”
“啊?”传信兵有些不解,“您是指……”
“身子。”萧云辞立刻道。
“太子妃没有被非礼……据说顺城所有人都听说,太子妃不可触碰,碰到就会死,有两位士兵就因为碰了太子妃,当场毙命。”
“我问你,她身上的毒如何了!”萧云辞少见的恼怒,一把拎起那传信兵的衣领子。
“吐了两次……两次血……”传信兵声音发颤,赶紧道。
萧云辞眼眸微颤,手背冒出青筋。
还有六日。
她能撑住吗?
第九十二章
温凝被必格勒安顿在顺城最中心的位置。
此处原本是顺城首富的家宅, 宅子经过了精心的布置,虽说在这关外之境,却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气氛。
只是此处被必格勒占下之后,池塘的水也干涸了, 树上用于观赏的果子也被摘了个一干二净, 整个宅子变得不伦不类, 如整个顺城一般狼狈不堪。
温凝来到自己被安排所住的小院儿,便立刻找了个舒服的软榻缓缓躺下, 仿佛自己便是这儿的女主人。
必格勒看着她随意躺着的模样, 居然觉得有些有趣。
之前见她, 还是任人拿捏的娇软美人儿,如今她依旧是美人面,身姿曼妙没有丝毫改变, 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随心所欲。
也不知是彻底离了北明的束缚, 还是因为中了剧毒将死, 所以一切都不在意了。
必格勒见她如此, 对她所言已经深信了几分, 嘴巴能骗人,可时时刻刻的状态却骗不了人, 更何况她还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娇美女子,必格勒不信她能下这么大的决心, 只为了来骗自己。
温凝却主动看向必格勒,慵懒而好奇的问道,“这宅子原本的主人去哪儿了?”
必格勒看她面色苍白, 虚弱至极, 还在问这些,嗤笑一声, 冷冷道,“杀了。”
温凝手指微微一颤,面上却平静。
必格勒见她如此,倒是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
“你与之前不同。”必格勒掠夺感极强的眼眸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来。”
温凝与他对视一眼,眼眸中掠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有几分苦涩。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温凝与之前在宫中生硬的欺骗必格勒不同,如今她半点紧张也没有,声音轻缓如见到老熟人叙旧一般,在必格勒大山一般沉重的身躯之前,仍旧放松,半点也没有紧绷之态。
“明明你才是我的杀父仇人。”
必格勒眉头一挑,眯眼看着她,仿佛只要她露出半点纰漏,便要一刀了结了她。
“可我当上北明的太子妃之后,才明白,北明已经完了。”温凝这话半真半假,情绪却全是真的,若是没有萧云辞,北明确实完了。
必格勒见她话语间带着几分落寞与遗憾,反而心情大好,让人搬了张太师椅,坐在温凝的身边,大笑道,“有趣,接着说。”
温凝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疲累,懒洋洋地说。
“爹爹死后,战乱依旧,却再也打不出当年的风骨与威风,皇帝拙劣,皇后自私,太监通敌……”温凝说到此处,悠悠然看向必格勒,“此事你应该知晓。”
“什么太监?”必格勒眉头一皱。
温凝一愣,疑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