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垚的意见不在他的采纳范围之内,江南黎的才是最要紧的。
吃别人的,就算是味道不好他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这确实好吃。
嗯,很好吃!
贺白秋就笑了笑,那你,你们多吃点。
三个都还是血气方刚长身体的大男人,一桌子菜不在话下,很快就被三人扫了个干净。
江南黎瘫到沙发上,揉着鼻梁,吃撑了,肖哥快来扶一把我。
肖垚过去拉了他一把,没拉动,自己也躺了下来,啧,这沙发真软。
他顺势感叹道。
江南黎翻了肖垚一个白眼,就他家沙发软,我家就不软了?
贺白秋趁两人说话间,把餐桌上的碗筷残余都收拾好放入洗碗池中,又细细洗了手,才走过去坐下。
就坐在江南黎的脑袋旁边。
江南黎闭目休息,贺白秋在一边问他,你们今晚打算怎么睡?
还能怎么睡,我睡床他睡沙发呗。
原来不是睡在一起,贺白秋心里的紧张略微放下去了一点。
紧接着又问,肖先生是客人,让他睡沙发会不会不太好?
不太好也没办法,我家就一张床。
江南黎誓死捍卫自己睡床的资格。
贺白秋想了想,说,我家的床大,你让肖先生睡我家的床吧。
???
江南黎有些懵逼的睁眼,那你睡哪?
我睡你家沙发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江南黎憋了老半天,憋出来一句,你有病啊,有床不睡睡沙发。
肖先生是客人,我只是觉得
行了行了,他皮糙肉厚的,睡两下沙发怎么了,什么客人,都是兄弟,没关系的,你自己睡床去吧。
就他这样娇气的皮肉,多睡两次沙发指不定都睡出什么毛病来呢。
贺白秋被江南黎怼回去,垂下头颇有些不高兴,却又不敢说出来,只是强忍着不悦,心里将两个结果对比了一下,然后有些庆幸道,好歹是睡沙发,总比睡到阿南床上要好。
肖垚就这样在江南黎家住了两个晚上,期间贺白秋总有各种理由出入江南黎的房间,送些东西什么的。
江南黎想着两人现在的朋友关系,又是邻居,互相送点什么也正常,所以并没有阻止什么,甚至自己下班后也会买个什么小玩意儿或者小吃送给贺白秋。
两天过后,肖垚送走了亲戚,终于住回自己家,江南黎跟贺白秋也有了更好的朋友关系。
想起以前的事,现在江南黎更多的是有些怀念,重新回来什么都变了。
他变了,贺白秋也变了,两人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于生活上,他变得稳重不常喝酒也不常抽烟,贺白秋变得有些爱喝酒抽烟,也爱吃辣的,于身份上,贺白秋跟他再没有以前那么复杂的关系,他们谁也管不到谁。
啧,想起这个,江南黎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他应该很开心的,可就是莫名有些,想念以前黏人的贺白秋。
有一股火从心底燥热起来,江南黎踢开被子,还是觉得有些热,干脆就起身打开了窗户,外面徐徐凉风吹进来,他才觉得凉快不少,怀里抱着被子逐渐睡过去。
第二天江南黎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被子被他裹到了身上,紧紧的把自己缠成了个蛹,可摸上去,有些裸露的衣襟肌肤还是凉的。
他撑着床爬起来,一看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只得过去关窗户。
床到窗户分明只是很近的一段路,落在江南黎身上却觉得远的不行,他头重脚轻,走不了几步路就有些喘气。
好容易将窗户关了,他打开手机摸索着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叔林思。
叔,我病了,请个假。
不用,家里都有药,嗯好,拜拜。
江南黎挂了电话,原本答应好的去拿药吃却没有动,仍旧躺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一副动弹不得睡死过去的模样。
门外,贺白秋做好了早餐在等他,为了不叫自己错过他,甚至连房间门都没关,就坐在沙发上关注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八点半,九点,他该迟到了,可房里一直没什么动静。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再等等吧,也许只是睡晚了呢?他得把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好让阿南提着直接走。
等他把早餐一点一点收进袋子里,全都弄好了,屋里依旧没有动静,终于,贺白秋坐不住了,上前去敲响江南黎的房门,静默的站在门口等他开门。
他起的很早,江南黎没理由比他还早,所以他一定在房间里。
过了一会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江南黎红着张脸,睁不开眼的把门敞开了。
迷迷糊糊看清外面的人是贺白秋,江南黎就放心了,妈的,大早上别敲老子门。
说完这句,他也不关门,摇摇晃晃想往回走,却不想一个头晕目眩,他脚就站不稳了,几乎整个的往后摔,脑中意识也渐渐散去。
阿南有人在他身后急切的喊,他都管不着了,好晕,脑子动不了。
咳,渴江南黎迷迷糊糊醒来,哑着声音叫喊。
过了会儿又想起来自己是一个人住的,光叫也没人会给他拿,只得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打算自己去外面弄杯水。
就是这时候,有人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正冒热气的水,一看见江南黎就喊起来,你别动别动,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江南黎睁开眼睛看,等看清楚了人又忍不住捂着眼睛躺下,妈的贺白秋,你怎么在这?
你发烧了,我来照顾你,快,起来把药喝了。
贺白秋小心的扶着江南黎,江南黎浑身没什么力气,只得软倒在他怀里,一口一口的喝水,水里泡了药,苦的他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
第九十章
好不容易喝完药,江南黎像要死了似的倒在床上,贺白秋笑了笑,过来轻声问他的身体,江南黎迷糊的连白眼都翻不出来,只能吭哧吭哧的喘气,对待贺白秋的询问也只是无力的说别跟我说话,让我睡一觉。
说着,他翻身压住了被子,想再睡一觉。
有个谁的手,冰凉凉的,摸过来从他怀里抢走了被子,还不等他反抗,被子又以另一种形式盖在了他身上,严严实实的遮住了他头部以下的位置。
对方轻声说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
嗯。
江南黎神志不清的应了一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在睡时仍有些不安稳,身体睡着了,可思想仿佛是清醒的,能感受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比如有人过来给他的额头上换了一条毛巾,又人摸了摸他的脸,有人替他掖了掖被角。
等他再醒来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窗外透着日暮的余晖,洒在城市里,洒进他的房间,让人恍惚生出一股凄凉感。
江南黎咳了两声,想从床上爬起来,直起腰是额上有些发热的毛巾直接跌落,可能是外面的人听到了动静,急急走进来,却正好与房间里的他碰了个对面。
他僵在床上,眼睛不错的盯着贺白秋,贺白秋也愣了下,只是很快又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江南黎的额头,又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湿毛巾,笑着说了句,可算退烧了,再不退烧我都要送你去医院了。
啊,哦,哦。
江南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应什么,眼睛仍不错的看向贺白秋,一只手有几分纠结的揉皱了身上深蓝的睡衣。
想起自己昏睡时耳边勤勤恳恳照顾自己的人,江南黎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是因为担心他吗?才会在这,才会照顾他。
贺白秋扬着的笑脸一僵,顿了顿,说道,你烧糊涂了?今天早上我来找你,你给我开了门后就晕过去了,怎么说也是邻居的友谊,总不能看着你烧死,就来照顾了你一下。
哦,这样啊。
原来只是邻居的友谊,江南黎心里莫名有几分失落,他生着病,身边忙前忙后的都是贺白秋,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也是贺白秋,心里难免就起了不一样的想法。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贺白秋说着,将手里东西放下,转身要走。
哎,你等等。
江南黎叫了一声,贺白秋回头,他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略微烦躁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
贺白秋抿了抿唇,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攥紧了手,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夜色宁静,江南黎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是从前贺白秋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会儿是再遇贺白秋对方冷漠的样子,一会儿又是他刚刚为自己忙前忙后照顾自己的样子,脑子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正在绷紧。
理智告诉他,这一次不该再去沾染贺白秋,以免自己无法负责,毕竟,承担两个人的未来,责任太重了,可另一边,他又实在贪婪,十分想要有贺白秋在身边的日子,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
嘴上不说,实际上一开始出国他也是不习惯的,用了好久才渐渐习惯下来,刚回国时见到贺白秋他也有些开心,只是对方不想搭理他,这才叫他熄了那点开心。
江南黎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耳边竟又传来了开门声,他有些怔愣的转头,就见贺白秋站在那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热气的食物看向他,眼里的光彩如宝石般夺目。
他一时看的移不开眼,只能用一只手挡住自己黢黑的眼睛,倒在床上有些闷声闷气的说,你咋又来了。
贺白秋闻言笑了笑,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拉了拉江南黎衣袖,我出去的时候没关门,一直不见你动静,估摸你也没吃饭,就下了碗面给你送过来。
江南黎沉默两秒,猛的从床上翻身起来,摸索着踏上鞋子,对贺白秋道,行,吃饭去,我来拿。
他接过贺白秋手里的面食,拿到外面桌子上,然后盘腿坐地,吭哧吭哧吃起来。
吃到一半,又像是想起什么不甘心似的,眼含期盼的问贺白秋你真的只把我当朋友吗?
他眼里的期盼被贺白秋当做试探,贺白秋垂眸看不清眼里神态,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揪痛揪痛的,难受的不得了。
没一会儿,他调节好心情抬头对江南黎说当然是真的,我又没什么受虐心理,还是当朋友更好。餐桌下,没入黑暗的地方,指尖都被掐到发红,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尖锐的痛感正在刺激他的大脑。
江南黎默了,贺白秋说的对,他又没什么受虐心理,怎么可能还想跟自己好呢?
他有几分失落的应了一声哦。
贺白秋坐在椅子上颇为坐立不安,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面前男子面容冷峻,丝毫没有要跟他聊天的意思。
终于,江南黎吃完了,贺白秋像找到话头似的开口,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江南黎回复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特别虚弱,贺白秋有些担心的问你身体怎么样啊,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吧。
江南黎摇头拒绝不用了,要是身体不舒服我会自己去医院的,而且我就是医生,你回去吧。
妈的只想跟我做朋友还说什么我们!
请不要给在下无力的幻想。
贺白秋闻言脸色便是一白,原本殷红的唇褪去些许血色,小心翼翼的问他怎么了。
江南黎能说什么?能说你不喜欢我让我感到焦虑难过了嘛?
他不能,因为他是个渣攻,是个吃完了不认还跑了的渣攻。
吃完了不认还好,重点是当初不认现在又有点想认,他觉得自己挺不要脸的,暂时不想面对贺白秋,也不敢告诉贺白秋自己突然有点喜欢他了,他怕被打死。
你先回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静。
江南黎说着,失力趴到了沙发上。
贺白秋脸色更难看,这无异于是一种拒绝,为什么?他不是说了对他没别的心思了吗?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他看不懂江南黎,却也不敢停留太久,修长纤细的手指放上碗筷就温柔出声那你慢慢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而江南黎又压住他要取走的碗筷,语气更加无力,你都帮我做饭了,怎么好意思还让你洗碗?我自己洗吧,明天给你送回去。
贺白秋几乎要控制不住,在苍白的下唇咬出一个血印,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洗个碗而已,我自己洗也不麻烦的。
他仍想挣扎。
只是被江南黎毫不犹豫的拒绝。
对我没有想法还想给我洗碗!再见吧您。
贺白秋只能带着满心不甘离开,江南黎还呆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办,他真心觉得,贺白秋温柔照顾他的样子,好适合带回家,好招他喜欢。
可是招他喜欢又有什么用,人家现在不中意他了!
江南黎无语凝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反复无常,坐了半晌直到屁屁有些发凉,才起身拿了碗筷去厨房清洗,洗完就放在桌子上,等着明天给贺白秋。
他今天睡了一天,实在没有继续睡的心,但不睡觉的,大晚上又能干嘛呢?
只好打了通电话把温柔乡里的贺宥禹叫了起来。
喂,请问你是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且声音明显不是贺宥禹的声音,江南黎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表哥,你们现在在干啥呢?
听出江南黎的声音,顾起沉默了,他为自己刚刚好脾气有礼貌的询问而懊悔,他应该先叫江南黎滚再挂掉电话的。
那头的声音突然冷漠了许多,无情的紧阿南啊,你这么晚找宥禹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跟我兄弟聊聊天,你把手机给他呗。
江南黎舔着张脸。
对方沉默片刻,冷冷道不给,滚。
电话被挂断,江南黎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已结束,脸黑。
不打就不打,老子没你过不下去吗?!
江南黎气愤的看着手机,末了,呆呆坐在客厅,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