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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柏年“痛失独子”后继无人,伤心过度,一切都是交给管事操持的。
  因为这次大火还丧生了几个大家族的子孙,他们联合在一起威胁一定要彻查,必须要给个交代,童柏年又掏银子悬赏线索,线索不拘大小,赏钱都很丰厚。银子跟风刮来的一样往外撒。
  不知道是真的征集来的线索,还是有人刻意引导,倒还真的传出来不少残酷的流言,人心浮动。其中最为烦躁不安的当属东方承朗。
  他是皇子,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偏偏跟撞了邪一样,这两个月里的流言蜚语都跟东方氏有关系。肇事者走了,他就成了被泄愤的对象。
  他跟江南地方上的关系异常紧张,短短几日,他还被杀手袭击过两次。
  童观止和林二春远避喧嚣。却也不安宁。
  林二春听人跟童观止汇报:“京城那边三爷已经定罪了,秋后处斩,老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两天都没有用饭,近来憔悴了许多,前两日还病了一回。”
  林二春有点担心,童观止安慰道:“老头子要是知道二丫有喜了,一定能高兴起来,等过阵子风声过去了,我们去看他。”
  暂且也只能如此了。
  信刚送出去,童观止还没有从有子嗣的喜悦中回神,马上就体会到孩子带来的烦恼了。
  林二春开始孕吐了,她吐得特别严重,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鱼肉蛋更是闻都不能闻,天气炎热加上孕吐,没几天她就瘦了一圈,本来就瘦出纤巧的下巴,现在当她趴在童观止身上睡的时候都能戳人了。
  林二春减肥减了快一年了,的确是瘦了很多,尤其是进了四月之后瘦得更快了。不过因为胸前??囊囊的,也称不上纤细,现在又掉了这些肉,这回连胸都瘦了,除了脸色特别差,现在这身材她还真的特别满意。
  童观止一点不满意,急的上火,几个大厨,各种食谱轮番给她换着做,可她就是吃不下,也幸亏现在这个季节不错,她勉强能吃点瓜果,每种却也只能吃一回,到第二次就咽不下去了,整天恹恹的。
  童观止嘴上的伤刚好,嘴角就着急起了水泡。
  大夫对他的着急不以为意:“有些在孕满三个月之后孕吐会减轻,有的是到五个月减轻,当然也有的人直到生产都会吐,所有做母亲的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急也没有用。这不是还能喝得下粥,吃得下果子吗,不严重,有些孕妇吃不下那就饿着,你这......”
  童观止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连哄带骗,还自己亲自动手给熬了粥,可林二春也只吃了几口,后来还是忍不住吐出来了。
  赶上乞巧节,哄得林二春动了心想吃巧果,两人兴致勃勃的自己做,最后她也只吃下了一个。
  无计可施,童观止有空的时候就捧着林二春的肚子,最初还温柔的劝:“别折腾你娘。”
  后来疲惫无奈的威胁:“你再这样,等你出生了,看我不揍你。”
  有天夜里。他揉着林二春的胸叹气:“得赶紧补回来。”
  林二春也觉得自己这次娇气得不行,她记得以前怀阿策的时候,从荆州到京城,再从京城到西川,比现在可累得多了,要是像现在这样,她哪里还能出门呢?
  她有时候会摸着肚子想,这个这么折腾,会是她那个贴心的阿策吗?
  这段时间里唯一的好消息也就是卓景行醒来了。
  好在这种日子在一个半月后的突然就停止了,她的胃口慢慢的好了起来,肚子也眼见着吹气似地长了起来。
  山中岁月静好,尘世中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月中蛰伏海岛一直没有动静的忠义王按捺不住了,整个江南乱成一团。
  东方承朗的确是以逸待劳,用的也都是朝廷兵马。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奈何战场是跟他关系并不融洽的江南,只靠着那点儿兵马,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没占。
  江南官员和百姓虽然不至于偏向忠义王,公然谋反,但对朝廷的大动作也并不积极,只袖手旁观。能躲就躲。
  明明是可以占据绝对优势,能够速战速决的对战,不仅被生生拖了好几天,还让忠义王和他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跑掉了。
  东方承朗下令掘地三尺的搜查,可江南不仅多山多水方便藏匿,而且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哪能完全封锁得了的?他还在城中搜查的时候,忠义王已经被人接应走了。他们拿着东方承朗的令牌装成搜捕的密探分批逃出了江南。
  等东方承朗追出去的时候,他们早已经不知所踪了。
  忠义王事件彻底平息下来,东方承朗回京已经是八月末了,到这时候已经没人再疑心童观止是真死还是假死了,童家那么多的钱财该怎么办?
  就连童观止祖籍的乡邻得了童家出让的土地,也没空再为童家的凋零而感慨了,因为秋收时节到了。
  而对林家来说,除了秋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林春生已经过了小考取得秀才资格,就要参加乡试了。
  林二春并不担心大哥会落榜,私心来讲,她其实并不希望大哥跟前世一样步入官场。这几年皇室内夺嫡日益严重,林家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她担心实诚的大哥一不小心就会成为炮灰,如果大哥能够取得举人身份。偏安一隅最好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希望大哥能够跟上一世一样娶到贤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上一世大哥的妻子卫明珠是国子监祭酒的掌上明珠,如果大哥没有功名在身这辈子多半是无缘的。
  世间事不可能两全其美,对林家她完全放开,没有打算掺和了。一切都看命运如何安排吧。
  未完
  第229
  第二天,童观止心情大好。
  他一高兴,于是就决定亲自在后院开一块地,种一畦莴笋,一畦萝卜。
  林二春不懂他高兴和种菜两者之间的联系,他已经张罗着买菜籽和看书学经验去了。
  当天傍晚,林二春躺在摇椅上晒夕阳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卖力的松土,认真的播种了。
  别说,看他拿锄头的那个样子,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专注,一丝不苟,一举一动看着都挺流畅的,不得不说,真的挺养眼的。
  现在他倒是不嫌脏了。
  林二春虽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但也懒得去过问,淡淡的收回视线。她抬头看向蓝汪汪,格外高远的天空,万里无云。
  看得久了,她觉得时间仿佛也都禁止了,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恍恍惚惚正犯困。童观止走了过来。
  “到了冬天这些就能够吃了。”他说。
  林二春没有回应他,她闭着眼睛能听见有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手,然后声音远了点儿,模模糊糊的,她正要睡过去。下一句话是在她耳边响起的。
  “这下好了……岁月和土地总不会辜负人,我试试……”
  他声音浅浅的,低低的,她勉强睁开眼睛瞅了他一眼,他连衣裳都换好了,头发也已经洗过了。披散着,身上是再清新不过的味道。
  “所以,你们都……”
  林二春成功的睡着了。
  之后,他每天黄昏都要抽点时间来摆弄他的菜,今天松土除草,明天给浇点儿水,后天就从江边挖点儿淤泥和着草木灰、豆浆给施肥。
  要么就是这里松一松,那里填一填,规整一下土地,将沟垄加深点之类的,像是他作画的时候一样,都很是精细,有点儿吹毛求疵,菜地被他打理得异常的整洁。
  真是闲的。
  林二春虽然不忙,但也没有他那样的闲情逸致,有这样的时间,她宁可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忙够了突然闲下来,她还挺习惯的,而且她也不懂种菜,所以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从不发表意见。
  又是一个黄昏。
  童观止又在捣?他的菜,林二春简单的收拾过了,拿了荷包,叫上小幺准备出门。
  他放下锄头跟过来,“二丫,你去哪?”
  林二春看了看乌啼山的方向,“我去一趟寒山寺。”
  “我跟你一起去,等我洗洗手就能走。”
  “我去找人谈事情,不方便你听。”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林二春抿抿唇,道:“而且你也不方便去那,那寺庙里的师傅们应该都认识你了吧,被人发现了也不好。”
  他神情不变,林二春又解释了句:“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先前让小幺跟人约好的,所以今天必须要去,而且也不远,我从山脚绕过去,天黑之前就能回来。”
  “是吗?”
  林二春对上他浓黑如墨的眸子,她莫名的有点儿心虚,语气却笃定道:“嗯,天黑之前能回来的......再耽误下去天要黑了。”
  “那我去接你。”
  他马上不拦了,林二春上了马车去往寒山寺。
  一路上她都想着小幺带回来的那封书信。
  信是朱守信写的,除了生意上的事情淡巴巴的进行着,还带给她两个消息。
  一个是之前朱守信跟她提过的那个捕快苏秩,已经从外地回来了,答应了朱守信,走南闯北,带徒弟也都没问题,因为朝廷管制得严格,为了将私人武装合法化,朱守信跟林二春建议,可以组建一个镖局。
  朱守信的身份背景清白,而且他经营多年,在衙门里有不少交情,虽然不显山露水的,但是打点打点过过明路,取得资质还是能够的。
  不过,他建议人选由林二春另外安排。他自己是脱不开身去管的。
  这是其一。
  算是一个好消息。
  第二个,是林二春之前让朱守信打听的人有消息了。
  “干瘪黑瘦的一老头,精神矍铄,相貌极其普通,过眼之后几乎想不起他的容貌,唯一有特色的是,他穿一身和尚袍,却拿着一只拂尘,佛不佛,道不道,看起来像个骗子,对了,他说话的时候,语速挺快。”
  在林二春印象中,这老头一句废话也没有,直切主题,一点也不卖关子。
  也就是匆匆一面之缘,还不知道这一世是不是真的有此人,更多的信息,她也不知道了。
  这是林二春给朱守信的描述。
  难为他,就这么点信息,居然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打听了四个月了,半点异议也没有。
  林二春还以为得一阵子,现在消息来得这么突然。感觉好像马上就能回家一样,她期待紧张还有不舍。
  她低头将手搭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
  思绪陈杂。
  这时马车减缓了速度,车外有点儿吵,林二春撩开帘子看外面,已经到了寒山寺后头的佛豆田了,那吵嚷声就在佛豆田东南角的“天坑”那儿。
  现在虽然不像事发时候那样热闹了,但是这会也有不少的人围着,林二春远远听着,好像是衙门里派来清理这天坑的官差在底下又有发现了。
  林二春想着:这已经清理了几个月了,对天坑之下也差不多都摸清楚了吧?
  除了人,她并看不见什么,她没有打算去凑热闹,小幺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寺门口。
  时辰还有点早了,跟朱守信约的是在寺中放生池那儿,那里视野开阔,人不多不少,不会引人注目。
  放生池距离大雄宝殿很近,林二春路过大殿的时候。里面正在诵晚课,不经意看向里面,发现今天领课的居然是这寺中的方丈。
  想起卓香琪说过,寺中方丈说她是童子命的命格,她就犹豫了一下,还是拐进去了。
  没碰见的时候倒也罢了。她不会刻意去寻,可现在遇见了,她是真的有问题想要问问这方丈。
  她虽然有所求,但却并不信什么神佛能保佑她,因此不上香也不求佛,更没有抽签。只围着大殿中神佛法相转了转,又转回里面正诵经的一群和尚面前,仔细聆听他们念的什么经文。
  她对佛经不感兴趣,可童观止总念给她听,不知道他是想让她静心平气呢,还是想驱邪呢。又或者只是想哄她睡觉,她每次都会听得睡着,不过几个月下来,她也是记住了一些经文。
  她刚捕捉到一点儿眉目,他们已经诵完了。
  那方丈训诫了几句之后,这群僧人就准备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