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把这个给隔壁班江予。”
陈舍坐下来喘着气,说这话时胸口此起彼伏。
发梢上还在不停滴着水,他也不在意,只将手里的塑料袋给钱磊。
“哎呦我去。”钱磊本来打着游戏,忽然闯进了一阵冷风,一抬头看见陈舍这副鬼样,实在被吓了一跳。
“嗯,你去。”陈舍用卫生纸擦着鬓角,“谢了。”
“……”钱磊干笑,“这是个语气助词你听不出?我去等于我操。我操啊!”
陈舍没心情和他说笑,一股劲将人拉了起来,“快点去。”
“???”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钱磊正欲说什么,偏又看见了他后颈上滑落的水,裤脚也湿了一片。
他移开视线,叽叽喳喳吐槽了一番又闷闷地接过塑料袋去了 F 班。
钱磊办事效率高,从 F 班回来时略微扫了眼沉默的陈舍,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咽下去,忽然懒得邀功了。
“成了。老借口,医务室。”钱磊闷声嘀咕,“我就搞不懂居然真有人信这个借口……我也搞不懂对你的亲戚搞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还对她这么好……”
陈舍没听清他嘀咕得些啥,借着水喝了药,边喝边含糊不清道:“多谢。”
“客气啥,小事。”钱磊似乎想到什么,又补一句:“但二百块钱是大事!”
“……”
江予刚从厕所回来,就有一堆人告诉她,贴心医务室又送来了东西。
“喂不是吧,医务室有你亲戚啊?”
“没有啊……”江予不解地打开袋子看了眼。
红糖、蜂蜜、一次性杯子……
还有……她目光一顿。
香草蛋糕。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如果上一次是因为她在医务室赊了账所以他们知道她的腿受伤了,然后好心地送来了药还有蛋糕……那么……这次呢。
“先不管了,”何灵遇打断她的思维,拿出一次性杯子接了杯热水回来,她一边往杯子里加入红糖一边给她分析:“会不会是陈舍送的?你懂吧他暗恋你来着。”
江予想到了之前他送她回家那事,然后摇了摇头:“他不喜欢我,正经一点啦,不要开玩笑。”
“随你。”何灵遇将红糖水给她,“反正抛开一切来说,送你东西的这个人一定喜欢你。”
“……”
“而且很关心你哦,还知道你痛经。”
“……”
“哇,好羡慕你哦,”何灵遇打开蜂蜜闻了一下,“这个蜂蜜是养蜂场那边的。”
“这……这么远……”江予喝了一口红糖水,暖暖的水流划进胃里,她摸了摸小腹。
每一次的痛经就像以前那个女人踢她的肚子那般疼。
“何灵遇!孙姐找你。”赵招在后门喊了一声。
何灵遇看了眼后门,起身摸了摸江予的脑袋,“我保温杯里还有热水。”
江予点点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红糖水。她侧过身,眼睛也看向后门。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走廊的尽头,一个柔弱的声音轻飘飘的。
赵招不明所以,“他说医务室啊。”
江予顿了顿,“那是谁帮医务室送过来的呢。”
“隔壁班钱磊。”
钱磊……
江予默念着这个名字。
四面八方涌出来的寒风将她的辫子吹得上下浮动,刘海也变得乱七八糟。
还要在确定一件事。
江予捏了捏手心。
微弱的火光在楼梯口划过暮色,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上烟蒂。
陈舍瞟了眼走廊尽头又退到这里,抽完最后一口烟后他绕路回了班。
原本应该关门的医务室现在又亮起灯光。
江予喘着气问:“您好,请问您有给我送过红糖蜂蜜还有……蛋糕吗?”
“什么?”校医推着老花镜,“你是谁啊?”
“F 班江予。”
“我为什么要给你送那些东西?”
江予愣了愣,随后平缓地点头,“那您也没有单独送出过什么酒精创口贴吧?”
“小姑娘,这种事不能乱说啊,医务室送这些东西干嘛。”
“噢……谢谢您。”江予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我搞错啦。”
得到明确的答案后,江予紧了紧心。
钱磊……为什么要给她送这些东西?
寒风刺进骨头缝里,江予摸着小腹毅然地抬头,第一道铃声响了。
她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明天,她会问清楚的。
*
钱磊被人喊醒的时候,头都是个懵的。
坐第一排的女孩嗓门很大,“钱磊!有人找你!”
“谁啊。”钱磊沉着眼皮出了教室。
定睛一看,居然是……陈舍亲戚。
他往教室里看了眼,陈舍不在班。
“你好,打扰你啦。”江予语气缓和地说,“你给我送的东西我看到啦,一直没和你说声谢谢。”
“啊,不用谢……”钱磊挠着脑袋,“陈哥亲戚嘛,应该的,你应该感谢陈……”
操。
说漏嘴了。
医务室!!!
他应该说医务室!
钱磊懊恼不已,试图掩饰自己的漏洞,重咳一声,“你应该感谢医务室嘛……学校真是贴心嘿嘿。”
“陈哥是谁?”江予坦白了一切,“我问过医务室了,他们根本不会送。陈哥……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时,她其实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了。
被钱磊称为陈哥的只有……
陈舍。
“是陈舍。”钱磊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反正是他亲戚,说出来也没啥关系吧……
即使知道这个答案,但听到这个名字时,江予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陈舍真的……暗恋自己吗?
可是……
江予摸上胸口,硬硬的东西硌着她的肌肤。
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替我谢谢他。”
江予留下最后一句话。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和他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