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在池塘边风花雪月后,贺枝南不幸中招,回到小镇后高烧不退。
她死活不肯去医院,魏东没法,没日没夜守在她身边,吃药喂水,丝毫不敢怠慢。
直到第叁日半夜,她开始有退烧的苗头,魏东松了口气,见她浑身热汗淋淋,抱去她去厕所冲了个澡。
再回到床上,她整个人如释重负,两手巴着他怎么都不放手。
“想喝水吗?”他也不动,轻声问。
女人摇头,虚弱地说,“就想抱抱。”
魏东低低地笑,见她还有心情撒娇,病是好大半了。
他顺着她滑进棉被,盯着她脸上两团不规则的红晕,明明体弱无力,嘴里嘟囔个不停。
“我明天想吃红烧肉。”
男人愣了下,拒绝道:“病好前只能喝粥。”
“病人的心愿,你都不满足。”
魏东失笑,“如果烧退了,我就给你做。”
贺枝南头晕目眩,柔柔的抱着他,鼻尖蹭他脖子,撒娇似的,“哄我一下。”
“怎么哄?”
“你自己想。”她气恼的捶他胸口,无语凝噎,“臭木头。”
“行。”
他勾勾唇,眸底滑过一丝暖意,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言细语地哄,“宝宝,睡觉了。”
怀中的女人身子微微颤动,沉默良久,顶着烧红的脸颊抬眼看他。
“怎么?”
她抿抿唇,诚实地说:“有点害羞。”
魏东微微怔住,随即爽朗一笑,亲昵地亲吻她的眼睛,坏心思地叫唤个不停,“宝宝,宝宝,宝宝...”
“好了你...没完没了...”
女人羞得不敢面对,鸵鸟似的藏进他怀里。
他也不继续闹,温柔地轻拍她后背哄睡。
之前的床单被热汗打湿,他重新换上新的,闻起来有青草夹杂阳光的气味,让人身心愉悦。
昏昏欲睡前,她听见他低声说,“明天我接了个活,朋友约了我好几次,再推脱不好。”
“嗯,你去。”
“齐齐会过来,你有事就差遣他去办,实在难受就给我打电话。”
她困得不行,闭眼前接下他的话,“好。”
翌日,冬天柔软的阳光温和照耀着整个小镇。
每逢腊月年关,静逸的镇子明显变得热闹,那天恰好撞上赶集日,镇上人满为患,挤得水泄不通。
上午11点,齐齐带着包裹严实的贺枝南出现在镇上,各类琳琅满目的年货看得人眼花缭乱,齐齐一马当先抢了五个灯笼,串起来放在骑来的老款叁轮车上,那是他大清早跑去同学家里借的。
时间回到2小时前。
魏东前脚刚离开,后脚齐齐就跑来房间叫女人起床。
闲聊时,齐齐无意间说起今天是镇上大型赶集日,刚刚退烧的贺枝南瞬间来了精神,死活都要跟着去。
“贺姐姐,东叔要是知道你病没好利索就跟着我瞎跑,我会被他骂死的。”
贺枝南柔声抚慰,“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
“你是不知道,东叔生气时特别可怕,我怂,我不敢。”
“有吗?”
胖墩点头如捣蒜。
女人仔细想想,他们自认识至今,她似乎没见识过他正儿八经生气的样子。
两人日常相处时,男人即使有所不满也是直言不讳,他不是那种喜欢藏事的性格。
“不慌,姐姐罩着你。”
齐齐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遂了她的意。
赶集期间,魏东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她。
贺枝南要不买东西没看见,要不看见了心虚不敢接,两眼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心跳持续加速。
“贺姐姐,你快来,这肉饼子特别香。”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眼不见为净,“来了。”
他们来来回回逛了2个小时,叁轮车后座堆成小山。
两人一个骑车,一个走路,齐齐吹着泡泡糖球,她举着小胖子用零花钱买给她的纸风车,在寒风里漫步前行。
叁轮车顺利拐进小镇主道,齐齐不知看见什么,猛然一个急刹,贺枝南正看着风车发愣,顺着他惊悚地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竟是那辆熟悉的皮卡车。
男人很快从车上下来,心急到连外套都没穿,黑色衬衣被凉风吹起一角,露出结实有型的腹肌。
那张面色铁青的大黑脸,看得人心惊肉跳。
齐齐整个吓呆,利索下车,怕死地躲在贺枝南身后。
魏东走近,一大一小条件反射的同时退后两步,这一举动显然惹毛本就暴怒的男人。
“再退一步试试。”他阴着眸,声音发沉。
两人都不敢动了。
贺枝南穿着朴素的白色运动套装,外头套着他的东北大棉袄,带着毛线帽跟围巾,裹得只剩一双眼睛,惊慌失措地看他。
“电话呢?”魏东皱眉,低声问她。
“包、包里。”
那沉重的压迫感简直了,堵得她呼吸都不顺畅。
“你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不接?”
齐齐讲义气地为她说话,“东叔,贺姐姐她...”
魏东冷眼扫过去,“我问你话了吗?”
“...”
小胖子秒怂,缩在女人身后继续装死。
“你别怪他,是我...咳咳...我非要去。”
她病未痊愈,说话间咳嗽不止,男人眉间褶皱加深,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沉落谷底。
“我是不是说过,你病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贺枝南并不觉得这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反倒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硬着脾气回怼。
“我就是想去逛逛而已。”
“而已?”
他脾气上来,双眼冒火,“你这叫胡闹,懂吗?”
她不久前在冷风中晃了一大圈,脸颊的潮红烧至耳根,说话特别吃力,“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是个人,又不是你管的阿猫阿狗,我现在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了吗?”
魏东不吱声,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倏地朝她抬手,她下意识地闭眼躲闪,男人的手臂悬在半空中,僵硬几秒,最后落在她额前。
“还没完全退烧。”
男人瞥了眼叁轮车后座堆得满满当当的年货,冲看戏得齐齐使了个眼神,小家伙立马心领神会,蚂蚁搬家似的把东西搬上皮卡车后座。
他低头见她还在情绪里,重重叹了声,低手圈着她的手腕,嗓音软了几分,“外头冷,回去再说。”
贺枝南不知哪来的郁气,不给面子地甩开他的手。
“我自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