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真的是失算了。
着实没有想到,众人不仅没有瞧不起杨槿琪, 反倒是对她极为客气。
其实,不止黄氏, 就连杨槿琪都有些意外。
前世她嫁给谢谦煦之后,出门在外,没少被昔日的那些所谓的好友奚落。
且, 那些人并非仅仅是暗地里奚落她,当着她的面也没少说一些难听的话。
那段时间她着实郁闷。
她原以为今日也会如此的,且袁氏和齐氏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除了她们二人,其他人却并未有人当着面说她的不是, 嘲笑她。
她一度觉得没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也以为是林绍璟做了什么。
等到齐氏也改变了态度之后, 杨槿琪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并非是世人变了, 也并非林绍璟做了什么。
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这里是昌禄伯府,来参加婚仪的都是跟周府门第相当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将军府跟他们差不多,而她的娘家平安侯府,更是那遥不可及的地方。
嘲笑她?
不,她们巴结她还来不及。
而前世嘲讽她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朝廷重臣的女儿,亦或者是公侯爵府。
对于那些人来说,平安侯府要么跟他们平级,要么只比他们强上一些。
然,无一例外,谢谦煦在他们心中是一个非常低等的存在,他们绝对不会把家中的女儿嫁过去。
这大概就是她前世会被嘲讽的原因。
想清楚这些之后,再面对厅堂里的这些人时,杨槿琪更加从容了一些。
说的那些个好话她全都接着,还时不时跟这些人说上几句话。
被问及身上的衣裳和钗环时,也会提点她们几句。
女人凑到一起最喜欢聊一些衣裳首饰,因此,一聊到这个话题,众人聊得更加起劲儿。
再看看孤零零坐在一旁的黄氏,觑着她难看的脸色,杨槿琪冲着她笑了笑。
单是看黄氏的脸色,她就能想到她心中多么难受。
而黄氏越难受,她就越是开心。
黄氏不是想给她难看吗?她定然没想到自己不仅没被人嘲笑,还被人供着吧?
这种感觉真爽!
这一日,被众人奉承着,杨槿琪过得很是舒心。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看到周氏瞪黄氏,低声训斥黄氏,她就更开心了。
等到吃完饭,要回府时,这一次,周氏不再让黄氏上她的车了,而是把她赶到了后面的车上,让她跟杨槿琪坐一辆。
黄氏毕竟是长嫂,杨槿琪等她上去之后,这才从后面上去了。
一落座,黄氏就开始冷嘲热讽:“三弟妹今日好生风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昌禄伯府的主子。”
杨槿琪知道黄氏心中很是郁闷,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开心:“这还要多谢嫂嫂。若不是嫂嫂跟母亲提议让我跟着过来,我还来不了呢。”
一听杨槿琪提到这一点,黄氏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对,这事儿的确是她提出来的。那也是因为她以为杨槿琪会被奚落,故意来看她难看的。
结果没想到,众人不仅没给杨槿琪难看,还没口子的夸赞她。
这些人都是瞎了眼么!
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庶子媳妇罢了,等以后分了家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步,用得着巴结吗?
她这个将军府正经嫡长子媳妇儿就坐在那里,他们都看不到吗?
“不客气!”黄氏冷着脸说道。
说完,再也没了搭理杨槿琪的心思,闭上眼睛靠在车上养神。
对于杨槿琪而言,黄氏不搭理她,她高兴不已。
大家毕竟在一个府上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也不愿跟黄氏闹什么不愉快。
只要黄氏不惹到她,她也懒得理会她。
这一路上,就这般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等到了将军府,杨槿琪笑着跟周氏和黄氏告别,随后,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今日心情好,回到小院之后,便去睡了,等到天色昏暗时才醒过来。
刚一醒过来,就看到紫砚一脸纠结地站在她的床边。
“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杨槿琪问道。
紫砚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抿了抿唇,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紫砚向来是个稳重的,此刻她这般表现,倒是让杨槿琪愈发想要知道发生了何事。
“到底怎么了?”杨槿琪又问了一遍。
紫砚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看着紫砚的样子,杨槿琪突然觉得事情可能比较严重,脸色顿时冷下来了,问:“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咱们侯府的事情吗?”
紫砚连忙摇了摇头。看着自家主子严肃的神情,终于说了实话。
“不是咱们府上的事情,是绿墨。”
一听这话,杨槿琪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平安侯府出事了就好。
因着前世的事情,她真的是被吓怕了。
生怕哪一日,他们侯府突然就被抄家灭族。
“绿墨?我记得走之前让人注意着她。她今日是不是去做什么事情了?”
紫砚连忙和盘托出:“是这样的,刘婆子今日看到绿墨出去了。去了前院那边的小花园,遇见了二少爷。”
杨槿琪脸色顿时变得凝重。她只知道绿墨不怎么在院子里待着,很喜欢打听府上的事情,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挑中林绍岚。
绿墨是自己身边的丫鬟,若是绿墨爬了林绍岚的床……她在这个府上也没什么脸面了!
杨槿琪的手紧紧握成了拳,看着紫砚,问:“她可有做什么逾矩之事?”
紫砚摇了摇头:“那到不曾。听说她在那小花园里待了许久,采花,散步。后来二少爷从外院出来,两个人遇到一起,说了几句话。二少爷很快就离开了。随后,绿墨又在花园里逛了一会儿才回来。两个人看起来是碰巧遇到的,或许绿墨没有别的想法。所以……”
紫砚顿了顿。
接着说:“所以,奴婢刚刚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您。”
杨槿琪看了一眼紫砚,叹了叹气。
紫砚的性子她了解,不是个喜欢背后嚼人舌根的。
她的想法她也明白,无非是觉得没有确凿的证据,怕这事儿说出来了,她会误会绿墨。
“既然你跟绿墨姐妹情深,那为何还是说与我听?”杨槿琪问。
紫砚“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姑娘,奴婢不是存心的,奴婢只是怕自己想多了,怕您误会了她。至于为何要告诉您,是因为,因为……奴婢更怕您会被她牵连。”
杨槿琪叹了叹气,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先起来吧。”
“是,姑娘。”
“其实你早就发现绿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吧。”虽然是一句问话,但杨槿琪用的肯定的语气。从刚刚紫砚的这些话中,不难听出来她对绿墨的怀疑。
紫砚垂了垂头,眼神微暗,想到之前跟绿墨的谈话,说:“许是……许是因为奴婢吧。她觉得奴婢在姑娘面前得了脸,心中不畅快。”
杨槿琪问:“那从前我更器重绿墨时,你为何不像她如今这般呢?”
紫砚立马道:“奴婢自小家中贫寒,被爹娘卖入了府中,是夫人挑中了奴婢,给奴婢月钱,才养活了奴婢的弟弟。奴婢是发过誓的,这一辈子都要尽心服侍姑娘,绝不会偷奸耍滑,也绝不会有二心。不管姑娘喜欢我或是不喜欢我,奴婢都会尽心为姑娘做事。”
想到前世,紫砚陪着她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陪着她一起去死,杨槿琪的心顿时变得柔软。
“只是,奴婢愚笨,恐担不起姑娘的厚爱,怕做错事情。”紫砚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听了这话,杨槿琪微微蹙了蹙眉,抬手握了握紫砚的,道:“你哪里愚笨了?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你既然知道我如今更器重你,就要更加努力做事,甭管旁人说什么。”
“姑娘……”紫砚有些感动。
“好了,不要再说了,让人看紧了绿墨。”杨槿琪道。
“是,姑娘。”
晚上,用过饭后,林绍璟问了一句:“听说夫人今日去周府吃酒了?”
杨槿琪笑着道:“是啊,我跟母亲还有大嫂一起去的。”
“在周府可有人欺负你?”林绍璟问道。
他了解周府的情况,素来知晓两位舅母的秉性。
一位眼中只有权势,一位眼中只要金钱。而这两者,都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都没有的。
所以,这两位舅母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
整个周府,也就只有那位外祖母还算和善一些。
杨槿琪笑了笑,说:“怎么会?外祖母虽然有些严肃,但大舅母和二舅母都是和善人,对我极好。”
林绍璟听后怔了怔。
媳妇儿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跟他说实话。
每次受了委屈从来不说,只会告诉他,她很好。
“你不必如此,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跟我说便是。虽不能为你做些什么,但总能心里畅快一些。”
杨槿琪:“真的没有,舅母们都待我极好。只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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