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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葭微怔,随即乖巧地点头,面上笑魇如花:“好吃。”
  他扭头将脸探了过来:“那我也要尝尝。”
  他说着已经又凑近了些许直接将她那饱满樱红的唇儿裹了起来,舌尖轻扫,勾起那片软糯的丁香,细细品酌起来。
  沈葭刚吃过枣儿,口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枣香与甘甜,唇齿的摩挲间,那香味儿竟好似越发浓烈了一般,让他久久舍不得放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沈葭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这才红着脸推开他,饱满的樱唇微微张开,不停地喘着粗气,一张俏脸仿若染了一抹灿烂的云霞。直看得侯远山心里痒痒,忍不住又狠狠在她粉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沈葭羞恼着推开他:“瞧你,大白天在院子里就没个正形,大门都没关呢,若是给人看到可是要羞死人了。”
  侯远山用手撑着扶手直起身子,斜眼看了看大门口的方向:“这大中午的,谁又会往咱们家来?何况,咱们又是最后一户,自是不怕的。”
  沈葭横他一眼:“你倒是说呢,我方才还听到咱们院子南面有动静呢,约莫是两个男人,听口音不像咱们村子里的人。我琢磨着,他们是打算在咱们隔壁搭房子。”
  侯远山冲着隔壁的方向望了望,却听隔壁果真又传来了声音:
  “小林子,你别光看不干活儿啊,我一个人什么时候能把这屋子弄好?你若再不动手,咱们今晚上就睡大街吧!”
  “我说小林子,你不能仗着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吧?这么多活儿呢,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干啊!”
  “小林……林靖宇,你给老子死过来!再不干活,老子今儿晚上给你饭菜里放笑春风你信不?”
  同样的声音不同的语气连喊了三次,这才另有一个听不出情绪的淡淡男音响起:“早上的赌你输了。”
  紧接着,方才一口一个“小林子”的男人又是一阵喧闹。
  侯远山不由凝眉沉思起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子,哪个会想要在此安家落户?何况又是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就越发惹人怀疑了。
  沈葭也是一头的雾水,又听着隔壁那俩人的谈话,她不由想歪了些许。当然,她自己没觉得自己是想歪了,毕竟两个男人关系亲密的确容易让人起疑。何况又是躲在她们这小村子里,就越发让人觉得是有不被世俗容忍的情感了。
  不过沈葭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比较开放的,虽然自己不怎么喜欢,但对旁人的性取向绝对表示尊重。
  正想着,自家大门口已经立了一男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五官精致,鬓若刀裁,一身深黑色的锦缎袍子,眉如泼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间透着一股放浪形骸。黑绸子一般的头发用纶巾束在头顶,独留下两捋青丝顺着鬓角垂在两侧,被风吹的飘摇着。
  感受到侯远山和沈葭二人的目光,男子很是臭美的抚了抚垂下来的两捋青丝,似是对自己的相貌很自信。半晌才缓缓抱了抱拳:“打扰了,在下苏拂扬,是二位今后的邻居。日后大家同住一处,可是要多走动、彼此帮衬着才好。”
  他说着,转而看向沈葭隆起的肚子:“哎呀,这位娘子怀着身孕呢,恰巧我是个大夫,而且医术高明,娘子孕期若是磕着碰着了,甚至大出血了都不用怕,有我在定保你和孩子安然无忧。”
  侯远山和沈葭:“……”
  侯远山脸色黑了几分,垂在两侧的拳头不由握紧,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眸杀机暗伏。
  沈葭听得也是直翻白眼儿,这人第一天见面竟然就拿大出血这种话咒她,若不是她这时候怀着孩子不方便,此时定然要拿了扫帚赶他出去。
  这时,却见隔壁一个不明物体突然飞过来,硬生生砸向苏拂扬的后脑,只听他哀嚎一声,捂住了被砸中的地方,一张脸顿时黑下来,冲着隔壁嚷道:“林靖宇,有本事咱俩斗一场,背后袭击算什么本事?”
  隔壁悠悠然传来一声应答:“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方才看这对儿夫妇的表情,苏拂扬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如今被林靖宇毫不遮掩的数落一番,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不好再辩驳什么,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其实我是来借,借锤子的。”
  沈葭再次翻白眼儿:你早说重点不好吗?
  侯远山想到方才从隔壁飞过来的石子,心知这人口中的林靖宇只怕深藏不露,一时间想要试探一番。毕竟今后同住一个屋檐下,这二人是敌是友还不曾知晓。他的小葭又身子不便,他绝不容许妻子有任何闪失。若能借此机会让二人不敢轻举妄动,自然是最好的。
  一番思索,他决定试一试这二人的身手,以做万全之策。
  于是,他去灶房的窗沿上取了锤子走过来,目光沉静地望着苏拂扬,话却是说给尚未露面的林靖宇听的:“锤子是有,不过,你要拿得走才成。”
  苏拂扬也是游历四方,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方才乍一看到这对儿夫妇,男俊女俏,又气度不俗,便猜想两人身世定然不简单。如今又听此话,越发觉得跟前这个健硕高大的男人深藏不露起来。
  他不由笑着伸手推拒:“在下医术倒是颇懂,但若说从你手上抢东西,你瞧我这身板儿,也想得到是个什么结果吧?”
  侯远山没有理他,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隔壁的方向。
  这时,隔壁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木玦师兄的伸手钟楼上下无人能及,师弟只怕没有这个本事。”
  侯远山神色越发阴沉下来,这人的声音他听着耳生,应当并不是钟楼之人,却又唤他师兄,不知是为何人。
  他正思索着,便见门口又站了一位玉树临风的俊秀男子。那男子同样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月白色绣了竹纹的袍子,身材欣长,皮肤白皙,面如冠玉。而气度则是温润儒雅,倜傥风流,乃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
  “在下林靖宇。”他薄唇微启,望向侯远山的眼神里淡然无波。
  ☆、第74章
  林靖宇?侯远山对于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对着那人打量片刻, 不由问道:“你是钟楼之人?”如若不是, 他实在想不出他因何会唤他师兄。
  林靖宇笑了笑:“不算是,但我这一身武艺是钟楼楼主高继所授,姑且算得上是师父吧。”谈到高继, 他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任凭谁也瞧得出他对这个传授自己武艺的师父并不十分尊敬,反倒还有一丝恨意。
  这世上恨高继的人多了去了,就连侯远山每每提起师父,也是有着几分恨意的, 因而对于林靖宇的反应他并不觉得奇怪。
  此人与师父有瓜葛, 具体的侯远山不清楚, 也不愿打听。只将手里的锤子递了过去,没有多说什么。
  他既存心要跟小葭好好过日子, 外面的事情他不愿引火上身。
  林靖宇似乎也瞧出了他的心思,倒是没说什么,只接过锤子道了声谢, 转身离开。
  在他侧身的一刹那,目光扫向坐在摇椅上的沈葭, 灼灼的目光中渐渐有了点点红丝, 双唇紧抿, 拿着锤子的手缓缓握紧, 一颗心突然痛了起来。
  他的情绪转瞬即逝,但仍是被侯远山敏锐的捕捉到了,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大门口, 他那双眼眸幽如寒潭,久久未发一语。
  沈葭瞧出了他的异常,不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远山哥怎么了?”
  “那个林靖宇……有些反常。”
  沈葭思索着点了点头,那个人的确很反常,尤其临走前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有些暧昧不明,倒像是跟自己相熟一般。可她又没有失忆,十分的确定自己和他是不认得的。
  如此一来,就越发诡异了。
  林靖宇出了侯远山的家,将锤子递给苏拂扬,自己静静立在南面的垂柳下发呆。
  想到方才院中女子的相貌,他不由捏紧了腰间悬着的玉佩。那是一块雕琢极好的和田玉,上面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他恍惚间又记起了那个午后,一个模样精致的女娃娃小跑着来到自己跟前,脸上的笑意宛若春风吹起时的茉莉花开:“靖宇哥哥,你看我得了好东西,是一对儿和田玉凤凰,我哥哥给我的,咱们俩一人一只好不好?”
  以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竟好似已经过了一辈子,可女孩的音容笑貌,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她跟在自己身后叫“靖宇哥哥”的样子,她因为被自己拒绝而伤心绝望的样子,以及他们后来形同陌路的样子……
  原本是想躲着她的,却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到与她相貌如此相似之人,再次勾起那份不愿提及的过往。
  苏拂扬正在屋顶上订着木板,见他独自望着手里的玉佩发呆,不由叹息一声:“造化弄人呐!”
  随即又摇了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
  隔壁的两个人自从住了下来之后,倒是一直安安分分的,行事低调的很。衣服换成了和村里人一样的粗布麻衫,平日里林靖宇去山上砍柴拿去县城里换银两,苏拂扬则是四处的搜集草药在院子里晒,常见的拿去铺子里换钱,遇到稀罕的便自个儿存起来制成药丸子带在身上。
  自从家里经常飘荡着一股子药味儿,沈葭终于相信苏拂扬说自己是大夫的话并非虚言了。
  好在当初奶娘生病期间她常常熬药给她喝,闻得多了对药味儿并不排斥,否则她非要让远山哥轰了那人住远点儿不可。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除了那日见面之后,两家虽住在隔壁,却并无交集,谁也不曾刻意和谁走的太近。
  这期间高里正倒是亲自过来询问过情况,起初村里人见这二人相貌英俊,没少借着来沈葭家里送些东西的由头看热闹,但时间久了也就各忙各的,不再稀罕着了。
  这一日午后,沈葭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嘴馋想吃县城里的小馄饨,肚里的馋虫一上来任凭怎么样都压不住。因为县城并不算太远,侯远山便也舍不得她着急难受,骑了马儿去往县城帮她买。
  沈葭原本是乖乖地在屋里待着的,后来觉得憋闷了,便想出去透透气。谁知到了门口,肚子突然一阵疼痛,竟使得她连个刚刚及踝的门槛都跨不过去,两腿一软,硬生生地栽了出去。
  她如今身量明显,根本就无法平衡,这么一栽竟就那么硬生生地跌在了地上。纵使她拼尽全力的护着肚子,可趴在地上的一刹那还是有钻心的疼痛传来。
  她疼的脸色苍白,待感觉到伴着疼痛有一股热流自下面流出来时,她吓得整个人几乎要傻掉了。
  孩子,她的孩子!
  林靖宇自侯远山家门口经过时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结果便看到了如此惊险的一幕,整个人面色微顿,疾步走上前来。却见沈葭如今正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撑着地面在地上跌坐着,下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很快便在地面上印了大片的阴影。
  林靖宇吓得不轻,赶忙扭头望向隔壁自己家的方向:“苏拂扬,你赶快过来!”
  他话一说完,望着地上的沈葭犹豫了一下,快速将人抱起进了里屋,放在炕上。
  而这边苏拂扬也已经来了,待看到屋门口那一大滩的血迹不由得面色一变,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出那么多血?”
  沈葭疼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不少的汗珠,双唇隐隐颤抖着发出痛苦的沉吟,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我,不小心,绊了一脚,救,救我的孩子……”
  “这……”苏拂扬急的跺了跺脚,上前抓住沈葭的手腕把了把脉,神色凝重起来,“这摔得不轻,只怕要早产了,小林子,快去请稳婆!”
  林靖宇自知事情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出去了。
  而侯远山一回来,看到那屋门前的血迹也顿时吓坏了,手里刚买的馄饨掉落在地上,脸色苍白着进了屋:“小葭……”
  炕上的沈葭疼的浑身被汗液打湿,脸色白的瞧不见血色,直看得侯远山满心疼痛。这怎么他刚出去一趟,就成了这幅模样?
  苏拂扬见他过来忙道:“你回来的正好,你家娘子要生产,小林子去请大夫了,我先去回家找催产的药去。”
  侯远山应了一声,快步坐在炕头上握住了沈葭的手,眼中因为自责而布了一层血丝:“小葭,你坚持住啊。”
  沈葭在炕上疼的就要哭出来:“远山哥,我会不会死啊?我还不想死呢……”她此时多希望自己是生活在现代的,这里的医疗设备这么差,万一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可怎么办?
  她怕死,真的很怕死。她和远山哥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此时怎么能死呢?
  侯远山被她这话问的终于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来,握着她的手浑身都有些颤了:“不会的,你不会死,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若阎王爷敢抓你,我跑遍了十八层地狱也定要寻你回来!”
  隔壁的袁林氏一家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都是一阵惊吓。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模样,可请了大夫没有?”袁林氏急急问着。
  侯远山道:“苏拂扬说要早产,已经去唤秦大娘过来了。”苏拂扬和林靖宇二人深藏不露,侯远山对苏拂扬的医术还是有几分信赖的。
  袁林氏一听忙对身后的高浣吩咐着:“快,你去灶房里烧些热水来,待会儿秦大娘来了好直接用。”
  说完又转而对着叶子道:“去咱家拿高粱杆子来,待会儿也要用。”
  高浣和叶子应声急匆匆的去了,苏拂扬也已经翻找来了自己的各种瓶瓶罐罐跑了来,一进屋就把那些个瓶子递给侯远山:“快,这些东西每一样给你家娘子吃一颗,待会儿好生产。”
  侯远山原本还是有些信他的,可如今看着那一大堆的小瓷瓶有些傻了眼,怎么这么多?
  见他犹豫,苏拂扬急道:“赶紧的,再晚些你的娘子就危险一分,这些药是我前些日子特意为你家娘子配置的,就是怕她出个意外大出血了来不及。”
  众人:“……”虽说这苏拂扬是一片好心,可这话听着怎么都觉得有些欠揍。
  苏拂扬望着众人的脸色也明白过来,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有备无患嘛。”
  说完又急急催促着:“赶快为她吃下吧,我又打不过你,还敢当着你的面害她不成?”
  侯远山此时也是没法子了,又觉得苏拂扬此人不坏,便定下心来,从那些小瓷瓶里各自取了一粒出来喂沈葭吃下。
  刚服下药丸,秦大娘也被林靖宇给叫来了,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再看看炕上的沈葭,找急忙慌的赶人:“好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赶快出去,你们这一屋子的围着也不吉利。”
  她一说完,直接轰了大家出去,只留自己的儿媳秦嫂子在一旁做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