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的就不知道珍惜,把本王当廉价劳力用是吧?”
江怀黎:“不敢。”
半晌,陶澜问:“去见孟老,我们还得假装互相喜欢,还得拉手?”
江怀黎“嗯”了一声。
陶澜已经走到了门口,“还等什么,走啊。”
江怀黎:“……”
一坐上马车,陶澜就把自己的手伸了过来,“练习一下?”
江怀黎把手放到他手里,被他握住了。
这一刻,他倏而安心。
大概是因为,只要他和这只手相握,他的世界就会恢复一段时间的清明,混沌错乱和伤害都会远离他。
此时连马车外的喧嚣好像都消失了。
不知道陶澜握住他的手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父亲握住儿子的手的开心吧。
想到这里,江怀黎告诉自己,这样他应该更安心才对,不要冷脸。
这次江怀黎没问“可以了吗”,陶澜也没问“熟悉了吗”,两只手拉了一路,因为时间过长,相合的掌心比别处温度高了不少。
和上次一样,到了后,陶澜先下车,下车后对江怀黎伸出手,江怀黎扶着他的手下车。
不同的是,江怀黎手放到他手上后就没再收回去,两人手牵着手走进了孟宅大门。
期间,陶澜看了一眼江安和乐康,见他们正盯着他和江怀黎握在一起的手,心满意足。
孟秋庭一看到他俩手牵手走进来就梗住了。
“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两只手分开了。
骂了这一句,之后孟秋庭倒没再说陶澜什么,他也知道陶澜要跟江怀黎一起去稷学宫读书了。
澜王体弱,小时候都没做过的事,现在要陪江怀黎一起去,可见他对江怀黎是有真心的。
“外公,李公公都告诉我了,是怀黎不孝,让外公……”
他没说完就被孟秋庭打断了,“怀黎,你不如外公豁达,外公什么地方没去过,留在京城怎么了?这里有我外孙承欢膝下,有文人墨客可以相会,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么想,带着江怀黎心中也轻松了很多。
这次孟秋庭留他们吃晚饭,关于他们的婚事什么都没说,气氛和乐。
只是还没吃完饭,江府和澜王府的人就来叫江怀黎和陶澜了。婚期不到四天,他们两个也成了大忙人。
有人来叫,原本他们应该各坐各府的马车回去,江怀黎站在江府的马车前不动,只看着陶澜。
陶澜:“……”
陶澜也没法上澜王府的马车了,他对乐康说:“要命,他怎么这么粘人?”
乐康其实没看出来江怀黎粘人,在他视角里,只是江公子在上车前,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但他说:“接下来三天都见不到王爷了,江公子不舍得王爷吧。”
陶澜“啧”了一声,转头钻到了江怀黎的马车里。
江怀黎:“王爷怎么来这个马车了?”
陶澜瞥他一眼,“明知故问。”
说着坐到了江怀黎身边,把手伸了过来。
江怀黎什么也没说,自动把手放到了他手里,补充“清明之气”。
“怀黎啊,我们三天不能见面了。”
“嗯。”
“你要是想我想的睡不着觉怎么办?”
“……”
可能是三天不能见了,江怀黎没实事求是地否认,他说:“那就写信吧。”
陶澜又是一副“你怎么这么粘人”的表情,无奈地说:“行吧。”
澜王大婚倒计时,三日。
澜王在家等了一天江怀黎的信。没有收到。
澜王大婚倒计时,两日。
澜王在家等了一天江怀黎的信。没有收到。
澜王大婚倒计时,一日。
江怀黎的嫁妆已经开始向澜王府搬了。
陶澜在澜王府走来走去,走了几圈后,捂住胸口瘫坐在了贵妃椅上,气喘吁吁地对乐康说:“乐康,本王病了,真没想到。”
澜王生病很正常,乐康不知道“真没想到”四个字从何而来。他这么想着,已经开始给王爷把脉查探,“王爷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
陶澜摇头,“很严重。”
乐康不敢托大,立即说:“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也治不了。”陶澜绝望地说。
乐康真的开始担心了,“王爷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什么症状?”
陶澜:“是婚前焦虑症。”
乐康:“奴才闻所未闻,这是何病?”
陶澜瞥了他一眼,“你们古人就是不注重心理健康问题,连这个都不知道。”
乐康从善如流,“以后乐康一定会注意。”
不过心理又是什么?心脏病理?
“不行,我得给怀黎写信。”他站了起来。
“不行,太严重了,写信也不行了,我得去见怀黎。”他去换衣服了。
乐康好像悟了。
不过,“按照皇室规矩,王爷今天不能见江公子。江府规矩也很重,应该不可以。”
“你怎么突然不机灵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怀黎院子附近只有两个江府护卫,你找人稍微解决一下,本王翻墙进去不就行了?”
乐康:“……王爷说的是。”
这两天江府依然很忙,直到大婚前一晚,所有东西才都准备好,江怀黎也终于能清净清净。
他在窗边书案上给陶澜写信,才刚写下“怀黎一切皆好,王爷勿念”,就听到院子里的江安叫了一声。
他放下笔出门,见江安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西墙边。
墙边站着一个一身低调黑衣的人,澜王殿下。
江怀黎只是惊讶了一下,立即让江安去门口守着,把澜王带到房间,问他:“王爷怎么来了?”
陶澜一脸阴鸷,阴鸷里能看到委屈,“你怎么不给本王写信?”
江怀黎看向书案上刚开始写的信。
陶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那句话,“……”
“你、你……”陶澜不敢置信,“你一切皆好?”
江怀黎点头,“有些小麻烦,算不上什么。”
陶澜不说话了。
江怀黎不明白他忽然沉默的点在哪里,问他:“王爷怎么了?”
陶澜说:“怀黎,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结婚。”
“……”江怀黎说:“我应该知道。”
他对他这莫名的话是在无奈,“我嫁给一人为男妻就罢了,难道还要嫁一个二婚男吗?”
“你怎么能嫁二婚男!”听到这话,陶澜自己先气了起来,他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第一次结婚,得了很严重的婚前焦虑症。”
江怀黎第一次听这个症,但是从字面意义上大概也能理解是什么。
陶澜又问:“怀黎啊,你没有婚前恐惧症吗?”
按说,江怀黎应该有婚前恐惧症才对,他原本就很抗拒这场婚礼,结婚对他来说,是前程的摧毁。
“没有。”江怀黎说,“或许是在皇上刚赐婚那几日已经恐惧过了。”
他真没有婚前恐惧或焦虑,他不遗余力地反抗过,既已改变不了,不如坦然接受,再另做其他规划。
何况,他婚后还可以去稷学宫读书,这是他以前都没想到的,对他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和安慰。
婚后都可以去稷学宫读书了,或许,或许,其他事也可以呢。
或许,还有他以前没有想过的事可以做呢。
整个江府,只有母亲一人不希望他那么辛苦。
她曾跟他说,不必如此紧绷。他出生高门,走的是以皇子伴读之身考取功名的路,这条路比寒门考生要轻松,至少他就早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喜爱,殿试就有优势。
就算科考不成,还可以受门族荫庇,通过察举谋得一官半职。
他问母亲,如果他没有这些呢。
母亲回他,那他说不定会有另一片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
当时他还不是很懂,现在懂了,懂了也能坦然接受这场婚事了。
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处于何种境地,都有能走的路。也不存在他成了澜王妃,十五年的书就白读了之说。
因而,没什么好恐惧和焦虑的。
陶澜见他真的没有婚前恐惧症,幽幽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会有一场病友交流。”
他们马上要成为夫夫了,不会有夫夫之实,其他夫夫义务江怀黎愿意承担,比如关心王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