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要棒打鸳鸯就打本王一个吧,是我在尚云寺逼他的,都是本王的错。”不等孟秋庭反应,陶澜对外面的乐康喊:“乐康,荆条准备好了吗?”
“马上就来了王爷。”
乐康竟不知何时找来了一捆荆条,正向院里拉。
陶澜:“本王这就给孟老负荆请罪。”
“……”
“罢了,罢了。”孟秋庭挥了挥袖子,一身疲惫,“你们走吧,算我白来一趟。”
陶澜拉起江怀黎,对他说:“孟老没白来,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孟秋庭:“……”
不给他反应和继续盘问的机会,陶澜忙拉着江怀黎走了。
乐康问:“王爷,这些荆条?”
陶澜:“留在这里,让孟老随时能看到本王的心意。”
孟秋庭听到后,差点当场让人把荆条扔出去。
他们走后,小厮进茶室时愣了一下,竟然看到老爷双眼泛红。一见到有人来,他头就转了过去,“什么事?”
本来是见人走了,来收拾茶盏的,听他这么问,小厮小心地问他:“老爷,今晚还见刘大人吗?”
孟秋庭沉默片刻,说:“见。”
另一边江怀黎和陶澜坐上了马车。
陶澜呼了口气,“好紧张。”
江怀黎:“……”
没见他哪里紧张,紧张还能说出那么精彩的“心动契机”?
陶澜看了他一眼,江怀黎垂眸安静坐在马车上,没应他的话。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看着就容易有落寞之感。
他说:“我们怀黎受委屈了。”
刚才跪在地上跟孟秋庭说他愿意成婚时,少年手面上的血管都比平时明显了很多,字吐得比平日慢,每一字都带着沉沉的气音,好像很难发出来。
江怀黎抬眼看向他,“没有委屈,今日多谢王爷。”
陶澜认真安慰他:“别委屈,等我登上皇位你就是丞相了,科举只是途径。”
“……”
江怀黎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能登上皇位。
陶澜又伸出手,“怀黎,要再拉一下吗?”
江怀黎:“已经见过外公了,为何还要再拉?”
“就见这一次吗,以后我们每次见孟老,不都是要在他面前假装爱人的吗?”陶澜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刚才的牵手不算爱人之间的牵手,我知道独属于爱人之间的牵手方式,你要不要学?”
江怀黎睁着他那双清冷好看的眼睛看着陶澜,看得陶澜都要心虚时,把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陶澜心满意足,扬唇教他牵手:“双手交握不是最亲密的牵手方法。要掌心相合,十指交叉,这样贴得最紧密,最不容易松开。”
江怀黎按照他说的方法去牵他的手,五根手指根根插到他的指缝里。
动作很慢,带着试探。垂着长睫,看得认真,几缕长发因歪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垂在腰间。
陶澜抬头看到他认真的好奇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上忽然一动,他竟从这张清冷的脸上,看出了乖的感觉。
“这样?”江怀黎问。
陶澜倏然回神,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
江怀黎疑惑地看向他,“要这么用力?”
“也不用,不过,握得很用力的话,一定程度上能说明喜欢得很深。”陶澜说着,从江怀黎对面坐到了他身边。
江怀黎疑惑:“王爷坐过来做什么?”
陶澜:“以后我们牵手时就是这样并排走啊,要先习惯。”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互相习惯彼此的体温和肌肤触感。
车里气氛很好,澜王不发疯,江怀黎慢慢放松,连心都静了很多。
“怀黎,你对我婚后有什么期待吗?”他补充了一句:“说实话。”
江怀黎委婉地说:“希望王爷脾气好点。”
有一点黑气冒出来了,“还有吗?”
瞥到他的脸,江怀黎说:“没有了。王爷对我有何期待?”
虽然他们不会成为真正的夫夫,但只要不过界,江怀黎愿意配合他,做一个合格的王妃,让彼此都过的舒服。
陶澜忽然笑了,他说:“我对你的期待都在你的名字里了。”
“名字?父亲跟我说是心怀天下,不负黎民。”江怀黎惊讶,“王爷对我还有这么大格局的期待?”
“不。”陶澜眼睛笑起来时有些亮,“不是心怀天下,不负黎民的怀黎,是怀抱黎明的怀黎。”
江怀黎愣了一下,又恢复成清冷的模样,“名字是父亲起的,听起来却像是王爷给我起的名字一样,王爷还真是各方面想给我当爹啊。”
陶澜:“……”
澜王大婚倒计时,五日。
京城传闻,当世大儒孟秋庭进京为外孙做主,澜王带一捆荆条上门挑衅,孟秋庭气的一天都没出门。孟秋庭可是天下文人之首,不知道他能否为这场大婚带来转机?
澜王大婚倒计时,四日。
京城传闻,孟秋庭拒去江府,江怀黎这边起了内讧。孟秋庭觉得江府无能,自己进宫去见皇上,在御霄宫待了两个时辰,回来时看着苍老了很多。孟宅门前的槐树落了孟老一身槐花,花色和他的白发不分上下,好不苍凉。
这一日,江怀黎依然在江府试穿婚服婚鞋头冠等。
下午,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江府给江怀黎传话,“江公子,皇上说,您大婚之后,弱冠之前,还可去稷学宫读书,作为澜王的伴读。”
江怀黎忽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稷学宫分两院,一院给公主和公主的伴读读书,一院给亲王皇子和他们的伴读读书,没有给王妃读书的地方。
王妃应该帮王爷管理内宅,男王妃身份更敏感。
江怀黎以为,他跟澜王成婚后,再也不能去稷学宫,不能做很多男子正常可以做的事,在明面上只能困于内宅深院。
他竟还可以去稷学宫读书?
李公公看出了他的惊讶,跟他说:“是孟老去求的皇上,孟老说愿意留在稷学宫执教,只求皇上让江公子继续在稷学宫读书,正常读到弱冠之年。”
江怀黎抿唇,心中酸涩。
孟府人不入朝堂。外公说不在官海沉浮,不被权力把持,才能保持诗书传天下的初心。
他进了稷学宫,想不被卷进去就难了。
或许,他在来京的路上就知道,一旦踏进京城就躲不过。
年老离乡,以后,他就要留在这座京城中。
皆是为了他。
李公公又说:“稷学宫只有亲王皇子和伴读读书,江公子成了澜王妃后,自然不能再给明王做伴读了,其他亲王皇子也不合适,只有一人。”
江怀黎:“澜王。”
“是了。”李公公说:“皇上让奴去跟澜王说,问他要不要和江公子一起去稷学宫读书。”
陶澜从小不在稷学宫读书,听说他经常日上三竿才起床,不知是不是因身体原因,应该很不愿意每日早起去稷学宫。
果然,李公公说:“王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呦,说什么他换个世界竟然还要上学,什么稷学宫的上学时间比高三还可怕,反正奴是听不懂。”
江怀黎笑了一下,都能想象当时他发脾气的样子,冒着阴鸷黑气,桃花眼迷成可怕的样子,声音一定很大。
至于他的话,听不懂就对了。
李公公看着他唇角的浅笑,满意地笑了,他说:“这事本来可以等婚后再说的,皇上让奴现在就来告诉江公子,皇上说希望公子大婚能开开心心的。”
江怀黎立即说:“谢皇上恩典。”
他又对李公公说:“可否请公公帮一个忙,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向外说。”
他怕这事生变,不想这么快让江鸿知道。
李公公:“自然。”
送走了李公公,江怀黎又跟唯一听到的江安说:“李公公的话不要向外说。”
江安点头。
江怀黎不放心地叮嘱,“不能告诉江鸿。”
“放心吧少爷。”江安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刻字,笑弯了眼,“当然不会跟他说,我是向着少爷的。”
昨天下午见了陶澜后,一直到今天下午都没再见,他身上也没有陶澜的东西,江安却依然向着他。时间比之前长很多,偏向也比以往更明显。
昨天见面和之前明显的不同是,他和陶澜牵手了,牵手好几次,不同手势。
牵手这种更靠近陶澜,和他更亲密的行为,效果会更好更持久?
本立即要去感谢孟秋庭的江怀黎换了主意。
大晟婚礼习俗,结婚前三天,双方不能见面。也就是说,过了今天,接下来三天他都不能和陶澜见面了。
三天没有他。
时间太长了,不知道江府的人会变成什么样,慢慢能下床的江鸿又会做出什么事。
江怀黎又来到了澜王府。
他先感谢陶澜:“谢谢王爷愿意跟我一起去稷学宫读书,要辛苦王爷了。”
陶澜脸上的阴郁还没散完,冷着脸道:“你知道就好,那可不是普通的辛苦。”
“嗯。”江怀黎又说:“我还要去感谢外公,王爷要一起去吗?”
陶澜:“……”
“你就看不得本王在家躺一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