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姑娘!”
罗士信很好奇,在这高句丽的国都城下他有什么故友,脑中唯一能够想到的就算新罗的那对姐妹花,未来的两位新罗女王。
想着海东三国的局面局势,未来的两位新罗女王为了自身国家的利益来找他求救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罗士信有着小小的头痛,新罗现在与唐朝的关系不错,他还是其中的牵线人:当时的大唐确实需要新罗这个附属国来掌控海东三国的局势。但随着他率兵东征,一路打到了平壤城下,新罗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新罗原本在海东三国的地位很苦逼,作为万年老二,一直受到老大高句丽的压制,时不时的还要被老三百济欺负。依照道理说老二是没有理由惧怕老三的,但是老三百济认得一个好爹,时不时的会有小日本出兵帮百济出头。而高句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束缚住了新罗的手脚。
因故新罗这个在海东还是混迹的很憋屈的,也因如此才有了两个未来的美女花姐妹四处求贤,以求振兴新罗。直到罗士信的穿针引线,新罗与唐朝在政治上达成了互助的共识,新罗的情况才为之好转。
世事易变,而今唐朝兵指平壤城,虎视海东,十万雄兵大有席卷海东之势,新罗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大唐此时志在攻取高句丽百济,而海东三国不论高句丽、新罗还是百济都有一统海东之心,大唐虎口夺食,新罗利之所在,争与不争实在难决。
罗士信并没有忘记历史上大唐借助新罗之力,覆灭了世仇高句丽,教训了百济,痛扁了小日本,但也没有忘记新罗依仗大唐之力,一统了海东三国,从万年老二熬出了头。
新罗那对姐妹花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求助,罗士信倒有些难办了。
这硬着头皮走出军营,却意外见到了裴青衣。
故友不是新罗姐妹花,而是那个多次挺身助他的青衣姑娘。
一瞬间心态变化,转头疼为喜,罗士信大步上线相迎。这没走几步便顿住了脚步,目光落在了裴青衣身侧的一人:他身形魁梧,须发皆白,眉毛与常人不同,呈现倒八字行,根根竖立,身穿灰色旧布衣,浓眉大眼,宛如虎目,一张四方的国字脸,五官搭配起来极为丑陋,然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此时他正以很平常的目光瞧着罗士信,然而就是这平常的目光却让罗士信陪感压力,那种无形的气势感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迎面而来。
罗士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能够只凭气势就给他压力的人,看着不远的壮硕老者,他只是寻常站着,可却有一种与环境浑然天成的感觉,没有任何破绽与自然融为一体。
一个武学修为抵达如此境界的毫无疑问只有他了:天下第一豪侠,绿林道的首领风尘三侠之一的虬髯客。
“罗士信见过张前辈,前辈昔年救内子性命,大恩大德,未能一谢,今日有幸得见,受我一拜!”罗士信抱拳作揖,这一谢他是挂心许久。
壮硕老者正是虬髯客张仲坚,他不止一次从裴青衣口中得知罗士信武艺已达化境,一生的武学修为直追于他,对于他也有不小的兴趣。前段时间,远赴中原与昔年好友李靖、红拂女相聚,相互闲聊时也说道了罗士信:李靖也夸罗士信为人孝悌忠信,身兼大智大勇,可继承他兵法衣钵。
张仲坚素知李靖、裴青衣的脾性,李靖才智绝伦,一身干略经天纬地,虽为人谦和谦逊,却眼高于顶,对于传授兵法衣钵之人极为重视。侯君集文韬武略,当世英杰,若加以培养,不逊于卫霍之流,李靖却觉得侯君集心气不宽,有足够的才智天赋却无孝悌忠信,只是碍于李世民的面子,传授一定的战术心得。连侯君集这样的人物,李靖都看不上眼,却瞧上了罗士信……
裴青衣也是一样,他这一身经历不少大风大浪,最终悟得武学真谛,修为突飞猛进,天下各路武林好手,找不出十合之敌,可谓无敌于天下。也许是受他影响,裴青衣觉得天地之下,各方英雄好汉不过尔尔,与之恩师比起来天地之别。罗士信却打破了这个观念,原来天底下除了他师傅还有一人叫罗士信……
世界之大英才辈出,李靖找到他的衣钵传人并不奇怪,裴青衣识得令他心服的英豪也不奇怪,然这两个人都看中了同一个人足以引起虬髯客张仲坚的兴趣。
今日得见,张仲坚也满心讶异,他这一身钻研武道,从最开始年轻气盛时候的仗剑杀人,到而立之年的刀下留人,知命之年的以武服人,直至今日万法自然,演绎他人生大起大落的四个境界。这每到一个境界,他的武学修为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更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感觉。好在他生性豁达,交友满天下,对世间之事并不强求,也没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感。
今日终于见到罗士信,从对方出现在视线中便一直注视着他:他快步而来,有若小跑,每一步都一模一样,可见脚下根基极稳,仿佛扎根地下的参天大树,稳定之极。他身形挺拔,看似随意而放松,然而在张仲坚的眼里却能看出他已做好了战斗准备。这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本能。
张仲坚见他发现了他,对方突然笑了起来,微笑仿佛令冰雪融化的阳光。
毫无做作的一礼,张仲坚有些始料未及,更多的是一种恍然:他存着试探之心试探之意,对方却毫不计较,反而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小事而道谢,没有半点上位者的架势,在气度上反而压他一筹。
笑道:“大总管客气了,张某如今是海外小民,哪里受得起这番大礼。”
罗士信摇头道:“药师公是我授业恩师,您老是药师公的兄弟,正是我罗士信的长辈。救内子一名,对于前辈来说也是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对我却恩情如天,不可不谢。”
作为一个后世人,罗士信一开始有些蔑视古人的礼法,但是随着深入接触古人的文化,他反而觉得礼法是有必要的,他能体现一个人的道德操守,尤其是对于长辈的礼节,更是如此。
一个人若毫无孝悌之心,与禽兽又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