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所在的战舰横冲直撞,将水寨中驶出的小船撞的粉身碎骨,楼船猛地靠岸,他就跳下甲板,在乱箭中落到岸边木板铺彻的码头上。
楼船上露出一个个洞口,全副武装的锦帆健儿一涌而出,手持利刀藤盾,在齐军箭雨中前赴后继,死死追随甘宁的身影。
“锦帆甘宁在此,何人敢战!”
甘宁冲过码头,跳到岸边齐军战阵中,大枪与锁链齐飞舞,如入无人之境,杀的岸上齐军胆魄皆丧。
“范炎在此,甘宁休得猖狂!”
范炎挺枪杀来,甘宁看都不看,一枪投出,范炎一枪勉强拨开,震得退了两步,甘宁一抽锁链,铁链将飞出的长枪扯回。
弹扯回来的枪狠狠击中范炎后背,范炎一口血喷出,摇晃两步,望着甘宁恨恨倒地。
辛弃疾带着南岸水寨将校以及最精锐的诸将亲兵卫队直扑甘宁,甘宁独斗十余将,胆气不减,意气更是风发,阵中连连大呼,皆是:痛快,再来!
“九江周泰来也,齐将还不束手就擒!”
“九江蒋钦在此,莫要以多欺少!”
“甘将军,琅琊徐盛来也!”
先后杀入战团的三将替甘宁解了围,腾出手的甘宁左臂缠绕铁链,右臂挥枪,无视齐将刀剑,远了就是一枪砸出去,近了就是一记铁拳,三五招之间就有一名齐将被击飞,脱离战团。
“走好!落地记得要稳!”
甘宁与范如山贴身狞笑一声,一肩撞的身穿铁甲的范如山连退两三步,范如山猛劈出一刀,被甘宁左臂挡住,再猛地挥动左臂,范如山被击中胸口,倒飞出去,正要挣扎起身,徐盛的刀就架到了脖子前。
“甘宁,齐魏交战你趟什么浑水!”
辛弃疾一剑劈退周泰,剑指甘宁,厉声大呼。
“魏国太子英明神武,有圣主之姿,特来相投。将军文武兼全,何不早降?”
“他是英雄不假,可我也有我的气节!”
辛弃疾持剑攻向甘宁,甘宁挥动长枪,挡住辛弃疾继续劝谏:“太子殿下广招贤良,将军何必自误?”
“休逞口舌之利,甘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丈夫自当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而还!病死床榻间,小儿也!”
甘宁见辛弃疾攻得猛烈,完全放弃了防守,一个劲的想置他于死地。可他不想杀辛弃疾,因为杀了只有一个斩获敌首的功劳。
如果劝降辛弃疾,那么南岸齐军就能收拢大半,这些可都是投靠公孙策时的大好投名状啊!
甘宁抓住机会,左臂探出,猛地握住辛弃疾长剑,辛弃疾抽剑,剑刃与甘宁缠在手掌上的铁链划出一串串火花。
甘宁弃枪,右拳狠狠砸中辛弃疾面门,辛弃疾被砸的头晕目眩,鼻血横流,他刚把长剑抽出来,还没砍出,甘宁左臂一记铁拳就击中辛弃疾金盔,半空中的长剑落地,辛弃疾摇摇晃晃被震晕过去。
“甘大哥,你不会……”
“晕过去了,他可比那些杂鱼有价值的多!”甘宁说着,枪挑辛弃疾金盔大呼:“投降不杀!”
齐军南寨水军能打的,有威望的将军都在刚刚斗将的时候被甘宁等人击败,一窝端了。
此时齐军没有主心骨,看着昏迷一地的将军们,他们只能投降。
齐军军制还是神将统辖本部天兵的部曲制,失去神将的战意加持,这些天兵战意高不了多少。
而且其中参杂大量的刚刚复活的军魂,对于齐国,他们真心没多少归属感。
第七十八章 人心
齐军南岸水寨震天鼓声传到北岸也没人能听到,只有燃起的大火宣告这里的发生了战斗。
北岸水寨在失去南寨源源不断的补充后,一力固守,守将田婴准备登船撤离。
赵括指挥全军分批轮攻,被缓过劲的齐军乱箭射退。
不是赵括攻不过去,而是担心公孙策的嫡系兵力出现不必要的损失。他准备步步为营,逼向岸边。
“大将军,齐军要退!此时正是奋勇追击之时,岂可惜命?”
谢艾说着,指着火光中开始移动的齐军战舰。
赵括却说道:“此乃齐军诱敌之策,意图引动我军猛攻!北岸齐军尚有万余人,余下战船无法尽数运走。一个将军,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士兵的。”
谢艾低声说道:“大将军,并不是每个将军都是合格的将军!”
“传令各部,进攻!”
谢艾抱拳一礼,带着自己白牦重甲举盾排成龟甲阵,缓缓朝岸边推去。
而臧霸一部更是暴力,驾着战车在水军营寨中横冲直撞而去,岸边齐军放了两轮箭,看到滚滚而来的战车,一时半会跑不到船上,无奈纷纷跳入大河。
有些魏军战车止不住,下饺子一样撞进河水里,河里的密密麻麻的齐军倒了血霉,一辆战车落下去,必然就是一片鲜红。
田婴战舰还未驶出岸边一里,就被南岸的船队逼了回去,田婴船上多是南岸之前赶来的增援齐军。
这些齐军一见南岸水师跟着杀过来,以为辛弃疾投降,当即捆了田婴,控制战船后投降,其他北岸船只纷纷响应,不多时这些船只都被甘宁接收。
岸边臧霸与谢艾布置弓手,防备来历不明的船队。
“臧霸,可记得巴郡甘宁否?”
八月二十四,秋雨。
公孙策接连接到赵括大胜,与甘宁来投的好消息,整个人难得放松了一阵。
看了赵括的密信,前后细细一想,临邑确实有问题。
不过如今田忌后路被截断,那里的齐军就是瓮中之鳖。而且因为甘宁的突然出现,他一举接收了齐国大河水军两万余人,加上甘宁所部的战船,他已经有了渡河攻齐的条件。
秋雨中,不知道临邑有诈的庞涓率领八千魏武卒血战一场,杀进了临邑,还未休整,临邑四门大开,齐军纷涌而入,将庞涓部堵在城中军营内。
营垒中一无粮草,二无军械,庞涓与齐军对峙,等待援军。
由于后路被断,田忌也不敢对魏军多造杀孽,送去一份饿不死人的粮草,继续围困庞涓。
他和庞涓已经是老相识了,虽然庞涓是被孙膑计谋逼的自杀而死的,可当时率领齐军的可是田忌。
夜里,齐军大营。
齐国将校泾渭分明,分别以田忌和邹忌为首,开始了对峙。
“如今后路已断,临邑之围也被识破,好在我们渡河以来没有和真魏军交手,公孙策可能会卖陛下一个面子,放我们归国。”
田忌主张撤退,邹忌是监军,死活不肯:“如将军所言,赵括截断我军后路,全军将士战意动摇,军心不稳。别忘了公孙策不到十日横扫南冀州,连吞两国,兵力暴涨,此时说不得已有了吞齐之心。”
“以公孙策嗜杀的性子,我们这些人齐地儿郎,即使投降也会被他视为心腹大患,要么一刀杀了,要么终日劳作,累死在矿山之中!”
最后邹忌讥讽田忌:“公孙策有攻齐之心,岂会放我们这六万人生力军归国?”
田忌无视邹忌,目光一一扫过各部将校:“公孙策有战神之名,所以他必然知道此时的魏军经不起折腾。魏军估测此时约有八十万,与他齐心的不足一半。一旦战事不利,他的八十万魏军可就彻底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即使还在,他指挥起来也不会太过顺利。毕竟当将军的,有几个没有私心?”
“啪!”
邹忌猛地拍桌,怒目而视,指着田忌直说:“大胆!田忌莫非你有谋反之意!”
田忌咧嘴一笑:“我田忌只要将六万大军带回去,齐王殿下只会奖我的功,升我的爵!至于你邹忌,还有你们这些……”
田忌呵呵笑着,将一杯浓茶喝下,猛地摔杯,瓷质被子清脆的响声让在场的将校齐齐肉跳。
正所谓摔杯为号,刀斧手齐出,当即邹忌一伙就被解去了兵符佩剑,绑成一串。
“田忌!你怎么确信公孙策不会攻我大齐?”
邹忌即使被绑了,依旧气势不减,高声喝问。
田忌晾着邹忌,慢悠悠给自重新倒了一杯浓茶,喝掉后,缓缓说道:“原因很简单,他要整军,而且相对于齐国,晋国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如果你猜错了呢?这六万大军怎么办?”
“猜错了?那我就率这六万大军为前驱,策反齐国田氏子弟!只要公孙策肯纳我田氏女子为夫人,生一子为齐侯,这一子身有上古虞帝与黄帝血脉,是多么高贵的存在啊!对于他,我们田氏子弟必然忠心拥戴!”
田忌笑眯眯说完,邹忌面如死灰。
如田忌所言,田氏反齐助公孙策一举荡平齐国真的很有操作性。哪怕新建立的齐国君主不是公孙策的儿子,只要齐国是公孙策藩属,公孙策都愿意。
“那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田忌沉默片刻:“你们都是齐王心腹,留着也是祸害。以后这六万大军就是我们田氏的了,至于你们,太子殿下会替我处理的。”
“你真无耻!”
田忌学着现代人,耸耸肩,摊摊手:“和你下邳侯邹忌比起来,我还差的很远。”
“押下去,好生看管。另外,谁替本将去给太子殿下送封信?”
田忌麾下将校争先恐后,这可是近距离和公孙策拉关系的好时机。他们多是田氏子弟,谁家都有那么几个闺女,谁先去,谁的女儿就有可能成为公孙策的夫人,成为将来齐侯的生母!
田忌哈哈大笑,最后指了一个家中无女的田氏子弟连夜去见公孙策。
第七十九章 各种人心
此时的朝阳坡下,曹性巡夜经过木桩,见李卫不肯吃饭遂劝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竟然会背叛殿下。你不是说有保护他们性命的秘密么?如果殿下凯旋,你却饿死,没有你的这个秘密,你的这帮兄弟可就都死定了。”
李卫瞥了一眼曹性,声音枯哑:“秘密已经不重要了,魏王开始为他做善后,在他回来之前,我死亡也只是早晚。可能我活到现在,也只是因为魏王还没有下定决心。”
“啧啧,不愧是当过耿侯亲卫将的人。你猜的很对,殿下回来之前,你死定了。”
还是刺杀王姓子弟的那一伙剑客,为首剑客掏出一个令牌递交到曹性手中,曹性仔细检查了一遍,点点头说:“是真的令符。”
曹性却将令符随手抛了回去,站在李卫身前一步不退,让准备下手的剑客们很不解,曹性盯着剑客头目随口询问:“知道刘夫人为什么将李健抽了二十鞭么?”
李健就是鬼面,率领墨家剑客看押王姓子弟时,被这群剑客用魏王令符明火执杖的在朝阳宫刺杀了王姓子弟,只留下王振兄妹三人。
结果第二天就被刘雅蝉下令,当着南宫宿卫的面狠狠抽了二十鞭子。二十鞭子对于李健来说不算什么,抽完后就活蹦乱跳,啥事没有。
可提醒了南宫宿卫,让他们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曹性自顾自说着:“刘夫人之所以要抽他鞭子,是因为李健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是南宫宿卫,而不是北宫宿卫!可能说的有点长,还绕口,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
“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我们只听太子殿下和诸位夫人的,其他人,就是魏王,也无权管辖我们!”
曹性声音一落,就见郭解从暗夜中现身:“曹将军说得对!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人,只听太子的!”
无数轻甲剑客出现,将前来刺杀的剑客围住,郭解环臂在胸,一手摸着鼻子对剑客首领调笑道:“知道么,面对任何有可能对诸位夫人生活造成不良影响的人,我们都有权抹杀。”
郭解说完,来刺杀的剑客慌了,相互望着,不知道怎么应对。
绑在木桩上的李卫扯着干哑嗓子讥讽道:“这么深的夜,扰了夫人们的梦,杀了你们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