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抱住了乌麟轩,和他轻声细语地聊起了八月十五的团圆设想。
这十五天简直度日如年,陆孟每天都回去将军府,和封北意一起布置将军府,顺便看着封北意训练走路。
封北意的腿还是没能彻底好,现在练习走路实在是太痛苦了。
虽然假肢改造了好几次,已经很好了。
但是封北意要依靠它自如行走,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和陆孟都很默契地在来往的书信之中,没有提起关于假肢的事情,就是想要给长孙纤云一个惊喜。
封北意在努力的时候陆孟也没闲着,她把辛雅带来了,又带来了宫中布置宴会的一个团队。
一应用具全都是宫宴的标准,宫中送出来的东西,全部都是合乎礼制内最好的。
陆孟看着这些东西,心里其实有一些感叹。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令人精挑细选的,向云鹤早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能下地了,他想见陆孟,派人递话。
是瞒着乌麟轩递来的话,他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他想跟陆孟说一句抱歉,他想道个别。
就算他们日后都一样在宫中,可他们注定是再也没有办法私下相见,也不应该再有什么接触的人。
只不过陆孟并没有回应,陆孟向来都是很清醒的人,之前向云鹤帮了她很大的忙,陆孟在内心当中非常感激他。
如果没有后来他非要戳穿自己的心思,并且试图争取,陆孟也就不会现在连见他一面都不敢。
陆孟怕他还没有死心,向云鹤也不是挨一顿打或者是被刑讯过后,就会退缩的那种人。
陆孟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给他一丁点的希望,他就会抱着这点希望豁出命去。
可是陆孟并不喜欢他。
向云鹤确实是很不错,但乌麟轩才是最了解陆孟的。
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之下,陆孟永远要最好的东西,人也是一样。
陆孟的不敢是害怕向云鹤心思不灭,被乌麟轩察觉到,那向云鹤的小命就是真的不保了。
乌麟轩对陆孟多番纵容,两个人之间宠溺彼此,但乌麟轩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他对于觊觎自己东西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这一次之所以留向云鹤一命,也只是因为乌麟轩知道陆孟不喜欢他,知道陆孟在感激着向云鹤。
但如果他敢再越雷池半步,乌麟轩不介意送他下地狱。
人间地狱。
也正因为陆孟了解乌麟轩的性子,所以陆孟绝对不会在乌麟轩的雷区上面跳舞。
两个人之前无论如何拉扯和试探,就算陆孟曾经不止一次想过放弃乌麟轩,只是因为没有遇见更好的。
但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已经将彼此当成最亲近的人,陆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感情,像那些小说或者是电视剧里的一样,充满误会纠结和狗血。
她不会做出让乌麟轩不舒服的事情,也不会恃宠生骄,陆孟非常的珍惜她和乌麟轩之间的感情。
所以陆孟绝对不可能见向云鹤。
陆孟指挥着让人布置着将军府,忽视这些过于精细的东西背后传达出来的意思。
陪着封北意练了一整天,最后陆孟强制封北意休息,这才乘车回到了皇宫之中。
自从延安帝抱病去行宫休养,太子就名正言顺地入住龙临殿,处理着家国大事,晚上批完奏折,也不用坐车坐轿往太子东宫去了。
满朝文武和整个皇宫当中的人,已经全部默认乌麟轩就是皇帝,对他的态度和一应用品,基本和皇帝的差不多。
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一句乌麟轩逾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乌麟轩。
乌麟轩其实已经算是升天了,所以陆孟这个鸡犬也就跟着一起升天,也住进了龙临殿。
陆孟一直都是跟乌麟轩一起睡的,龙床上的被褥用具已经全部都换过。
整个龙临殿的东西全部都换了一遍,大部分都换成了陆孟和乌麟轩习惯用的,有一些是直接换成了新的。
陆孟一回到龙临殿中,婢女太监们立刻就迎上来,比伺候乌麟轩的阵仗还要大,前呼后拥尽情表现。
因为这段日子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龙临殿中真正的主人是谁,真正享受着皇权富贵的人又是谁。
太子殿下不在意用具是否奢靡,不喜欢被婢女近身伺候,身边永远就只有一个陈远公公,外加两个侍卫。
但是太子妃就不一样了,无论有什么好东西太子妃都敢用,无论多大的阵仗太子妃都表现得理所当然。
从清早上起床开始,只要太子不在身边的时候,太子妃无论想干什么,都是不需要动一个手指尖儿的。
陆孟乐于享受,偶尔也会带着乌麟轩跟她犯懒,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陆孟都是精神上在支持乌麟轩搞好国家大事的。
她偶尔会帮乌麟轩挑拣奏折,辱骂朝臣长篇大论正事儿就那么一两句。
只不过陆孟根本不是真心地辱骂谁,只是想让乌麟轩在批阅奏折的间隙当中,偶尔被她逗笑一次。
让他不那么眉头紧锁。
这会儿陆孟一回来,看到乌麟轩在那忙着,眉心微蹙,就知道乌麟轩又遇见了犯难的事。
家国大事有多么繁杂,陆孟携天子令诸侯的那几天,体会的真真切切。
现在她出外头浪了一天了,一回家看见大boss正在干活,貌似还遇到了难题,陆孟没办法上去帮着解决了,也没有讨人嫌的询问。
只是去让婢女准备一些乌麟轩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把殿内的灯点得更亮了一些。
换成了不那么繁琐的衣服,来到乌麟轩的身边,迅速帮他挑拣那些全部都是屁话的奏折,单独摞起来放到一边。
把比较重要的放在他手边。
乌麟轩紧锁的眉头看到陆孟的时候微微舒展,见陆孟帮他挑拣奏折,眉心的竖纹彻底消散。
其实乌麟轩也可以像延安帝一样,培植自己的绝对势力,帮他处理一些他不用亲自过目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还太早了,时机不够成熟,他自己尚且没有完全大权在握,还没有彻底“名正言顺”,现在不是放权的时候。
乌麟轩只能兢兢业业,只能整天埋在成山的奏折当中,或者是一整天和大臣们一起泡在议政殿之中。
他是真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
但是他虽然不肯放权忌讳别的人碰奏折,却非常离奇的并不介意陆孟碰他的奏折。
乌麟轩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天下所有人都可能会因为触碰到权力之后,沉迷于权力带来的美妙滋味。
唯有他的太子妃,唯有这么一个人,她心大得出奇又小得出奇。
大的无论怎样的恩宠,怎样让人惶恐的东西用在她身上,她都会非常淡然的接受。
也非常小,小的装不下这个天下,装不下家国大事权力争锋,只能装下她眼前的几个亲人,盘子里面的几块点心罢了。
乌麟轩伸手捏了捏眉心,侧头问陆孟说:“今天在将军府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我把将军府布置得特别漂亮,我姐姐已经行路到了一半,一次也没有再昏厥过,等到她回到皇城,我们就可以一起过节了!”
“我已经和辛雅学会了做小汤圆,等到明天做给太子殿下尝一尝。”
整个殿内灯火通明,陆孟救站在乌麟轩旁边不远处,说起话来鲜活得让人想到水中跳跃的鱼儿。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欢快的气息,被她看着的人仿佛一切烦恼都能够被拂去。
乌麟轩顿了顿说:“封北意的腿伤如何了,能够自由行走了吗?”
“没那么容易,但是已经能走一段了,能走一段就好,从将军府的门口接到姐姐然后走到屋子里头,已经足以让姐姐开心了。”
“还有发生其他的事情吗?”乌麟轩提笔,并没有看陆孟,而是在奏折旁边写下一行处置的小字。
听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地在问陆孟,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陆孟微微顿了一下,侧头斜了他一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在问什么。
如果是平时陆孟一定会逗一逗他,但是今天见他这么累,陆孟索性就宽一宽他的心。
“宫中内务司送出去的东西都非常的精良,应该是向云鹤有心了。”
陆孟说:“他想见我,我并没有理会,怎么样太子殿下,有没有觉得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乌麟轩的眉梢微微跳了跳,他又停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其实向云鹤想要见太子妃这件事,向云鹤已经托人三番五次地给乌麟轩示意过。
只不过乌麟轩不想让他们见面。
现在话都已经递到了太子妃的面前,乌麟轩没有让人阻止向云鹤的原因,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又犯病了,又忍不住试探他的太子妃。
因此乌麟轩看向陆孟的眼神带着一些心虚,反倒是一抬眼撞进了陆孟含着温暖笑意的眼睛里,让乌麟轩发愣。
陆孟向侧面弯腰,凑近了乌麟轩亲吻一下他的侧脸,问他:“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太子吃味了?想要我表个态吗?”
陆孟单手勾住了乌麟轩的肩膀说:“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我今天在将军府当中,除了想念我姐姐,就都在想念你。”
“我们离得这么近,我只需要乘马车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皇宫,就能看到你,但我还是会想念你。”
陆孟说:“我怕是这辈子也离不开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又怕什么呢?”
陆孟很少这样正儿八经的说情话,乌麟轩被陆孟说的半边耳朵加肩膀都麻了。
陆孟又亲了亲他说:“所以以后就不要用这种拙劣的事情来试探我,我爱你这件事情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陆孟搂着乌麟轩的脖子,轻轻晃了晃说:“太子殿下,自信点,你究竟有多迷人你自己知不知道啊?”
乌麟轩抿了抿唇,清了清嗓子,耳根都已经红透了,推了陆孟一下说:“你先去休息吧,不用挑了,反正我都要看一遍的。”
奇怪的是两个人已经什么事情都干过了,陆孟每天见到乌麟轩都有一股老夫老妻的甜蜜感。
但是偶尔她说上一两句情话,乌麟轩还会像一个青涩的小高中生一样,给出让陆孟心痒的反应。
就比如像现在这样欲盖弥彰。
他不想在陆孟的面前表现这样,显得他没出息。
但是乌麟轩这一辈子,听到的所有情话,都是从陆孟的嘴里。
每一次都让他目眩神迷。
陆孟特别喜欢乌麟轩的这个反应,每一次乌麟轩一这样不好意思,陆孟就有一种自己才刚刚坠入爱河的感觉。
她捏了捏乌麟轩的脸说:“我们一起休息一会儿吧,我听陈远说你都一下午没动了,屁股都坐扁了吧?”
乌麟轩正沉迷在那种目眩神迷的感觉之中,听到陆孟问他屁股是不是扁了,立刻就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