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不愧是国师,用经历了原-子-弹爆炸的身子强撑着,把小鬼子消灭,倒是感慨着鬼子和他心性投缘,颇有知音之感,这虐杀的水平他很满意;一边转手放出毒蛊,谢令鸢的幻境里,密密麻麻的毒虫吐着毒液,向她扑去!
谢令鸢被毒虫追着跑,也不甘示弱,她把国师送去给了外太空的异形。
国师已经是力竭难支,勉强把十几个恐怖的异形怪物杀掉,他新世界的大门在幻境中不断打开……德妃给他织的幻境,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除了硬生生抗受,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谢令鸢的幻境里,无数红衣厉鬼正追着她索命,她一边尖叫,一边在鬼火攻击中,将国师送去了保-护-伞公司的地下丧尸基地。
等傅临仙扛完原-子-弹、撑过日军、打过异形,又好不容易把成群结队的丧尸干掉,他终于意识到一个惨烈的现实。
他和德妃互相砸幻境,他是砸不过谢令鸢的。哪怕他比她强大,也迟早会被她砸死。而他现在已经力竭了。
他必须收手,否则接下来,谁知道还有什么鬼玩意儿等着!
国师堂堂天选神子,却生平头一次,生出了无力之感。
可他刚甘拜下风,下一瞬,就忽然坐在一个冰冷苍白的小屋子里,被绑在椅子上。
这个环境倒是没那么险恶了,他刚要将屋子掀飞,对面戴眼镜的男人却冲他一笑,拉动了椅子上的电闸。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停电。”
一阵钻心蚀骨的痛楚,瞬间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傅临仙终于没忍住,呻-吟出声,在剧痛几乎昏厥之前,他隐约看到了男人的白大褂上挂着名牌,上面写着三个字:
杨永信。
。
傅临仙在逆天的电击中,彻底失却了余力。而谢令鸢这边,识海幻境也陷入了古怪。显然国师意识到了她不按常理出牌,于是也想设个奇葩的幻境,只不过想象力远不及她了。
和风霁月,春光无限好。杨柳依依下,七个美男摇着扇子,目若含情,向她走来。
当然,国师如此设计,绝对是不安好心。
可如此良辰美景,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击。国师给她使美男计,她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她捧着大脸,无奈地欣赏起了美色。
正当她被美男包围的时候,忽然,空间一阵剧烈动荡!
一霎的功夫,七个美男消失,令人来不及回味,空留一声叹息。
而郦清悟站在她面前,脸色非常不好看,冰冷至极。
他从外面,把幻境砸破了。谢令鸢得救,长松了一口气。
可她也真的再无余力,所有的星力,都在方才和国师的幻境对砸中消耗殆尽,此刻她瘫软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郦清悟的情况也欠佳,衣上沾了血,山海灭飞在空中,在他身边盘旋,戒备着。
方才睿王爷闪失,被他一剑打成了重伤,少司命只好先将人救走,瞬间消失在暗中。这里是他布的幻阵,有心的话,也能追查到踪迹,可偏偏他已经有心无力。
他将谢令鸢从识海幻境中救出来,看向还在幻境里的国师。
水镜中的画面一变,是傅临仙在受伤昏迷中,为了寻求自我修复,进入了最深层的识海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与君山上的神宫, 坐落在前朝齐国的国都旁,终年皑皑白雪。
齐殇帝时候的老国师,正盘腿与公主的儿子坐在一起。
“天选之子。”老头儿说道。说完笑眯眯摸他头发。“就是他了。”
他睁着大眼睛, 望着这脸圆圆的白发老人,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从那以后,四岁的他, 命运就改变了。
不仅是公主之子,还被供养在神山上, 接受大齐国四面八方来的信众顶礼, 祭坛上香雾缭绕, 他度过了几许年华。
“——什么是天选之子?”软黏黏的声音问道。
“——就是承天命者,守护一方社稷。”苍老的声音回答。
承天命,守护一方社稷?八岁的他不解其意, 却在懵懂间,将这个使命,朦胧刻在心底。
到了神诞日,他被蒙住双眼, 坐在垂了白幔的祭天台上,为信众们祷诵祝福。
记得那是春天,泰山之母诞辰。他双目蒙着白绢, 祭坛上一阵香风吹至。
白练忽的被风吹开,飘扬当空舞。
他的眼瞳中,映出了少女含笑的容颜,还有杏花纷纷扬扬。
她眼中没有其他信众的虔诚, 反而将他当孩子待,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问他,你不饿吗?说着就偷偷递来个雪白素包子。
香气扑鼻,他忍着,摇摇头:神诞日,不得进食。
这样啊,她说。将食物收起来,眼中有点同情,他觉得他没看错。就莫名不想示弱,吸一口气鼓起肚子:我不饿!
“咕噜”肚子应景地一叫,在少女的爽朗大笑中,他脸红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肚子叫得这样嘹亮过。
后来知道她是神山的卜人们收养的女孩儿,本是个没名字的女婴,不知哪个信众,将她遗弃在神宫山下,后来被捡回来,养在山上,一养就是许多年。
神山上的岁月宁静悠远,他渐渐长大,以掷筊受天赐名,曰傅临仙。
得了名字那天,老国师笑眯眯还想摸他头发,被他灵巧闪开。
“唉,长大了,不准随便摸了。”老国师垂下手,失落地嘟囔。
这声音太委屈惆怅,傅临仙原本快步走出了几步,竟然踟蹰了,好半晌又不甘心地退了回去,抓起老国师的手,面无表情地,放在自己头顶。
勉为其难的样子,逗笑了老头儿。
山里萦绕着老人的笑声,一整天都不止休。
她也很高兴,整天追在身后,大人大人地叫。有一天他说,可以恩准你直呼我名字。在她惊讶瞪大的眸子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笑和期待。
又在一个杏花纷飞的日子里,他拈花沉思,忽然说,也给她赐个名字。神宫卜人都笑了,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叫她快谢恩,说这是神赐之名。
“灵妃顾我笑,粲然启玉齿。”他唇间轻喃,笑吟吟道:“慕道而游仙,便叫游仙儿吧。”
慕道,从那以后,她蒙幸供奉神宫。
他们都有了名字。
可岁月未能静好,大齐寿光十七年,兰陵萧氏举兵,杀入长安,毁灭了一切平静,掀起了乱的波澜。
国破之际,他才十六岁。公主府被抄,受皇家供奉的神宫也被烧毁,所有人都不知所踪,老国师奄奄一息,抓着他的手,他本以为国师要叮嘱自己,除萧昶,灭他基业。可没想到老国师问他,孩子,你难过吗?你本是承天命之人,却被天命所抛弃,守护的王朝也将覆灭。
他嚎啕大哭,内疚想,是不是自己太弱了,承不住天命,也无力对抗萧昶,才致朝廷覆亡,眼睁睁看着皇家离散,神山被毁,师门被害?可师父临终前,并不怨他,还在问他难不难过。
那夜他握着师父逐渐发凉的手,坐了一夜。心有不甘。
几天后,又在兵荒马乱中,听说了游仙儿的消息。萧昶看上了她,纳为宠妾,并特意为她在宫中修起了“仙居殿”。
他又感到心中的血,像那夜老国师死去时一样,渐渐发凉。
什么仙居殿?不过是囚禁她的一座牢笼。
齐朝当时本不到该亡的气运,因而萧氏横扫南北两国,齐皇室躲过了大劫,北迁燕地,投靠当时的异姓王燕王,并将合德公主、亦是傅临仙的表姊嫁于燕王,又经历了政变,政权反复易主,最后更迭,到了如今北燕的慕容皇室手中。
所以他依然忠于北燕皇室,想要反扑中原——至少游仙儿还活在痛苦中,他要先将她救出来。
可国运天道,岂是人力动摇之。
他在痛苦中逐渐觉悟,他要证道,要强大起来,证明自己才是天命之人!什么晋国,分明是动荡天下的罪魁祸首;什么九星,分明是攫取他的天道、萧氏的帮凶,凭什么自诩承天命者?
他们……都不是那个坐在祭坛上,接受信众供奉、被老国师摸着头发、被游仙儿含笑而望的,天选之子。
直到萧昶死后,游仙儿失宠,幽居仙居殿。再后来,晋国又历两代君主,到惠帝晚年,爆发太子巫蛊案,游仙儿太妃也被牵扯,跟着宋皇后陪葬,被赐自缢,享年五十一岁。
虽然他们一生被高高的宫墙所挡,三十多年未见,但她的死,仍是让他对这世间的最后一丝牵挂,也被切断,心如死水。
举目四顾,缥缈凡尘,这天命,不知道要再证明给谁看。他一时迷惘,困顿。
可仇恨不减。萧氏毁灭前朝,还想凭九星之力,延续国祚——那就在有生之年,让萧氏后人眼睁睁看着晋国覆亡。他要活得比晋国更久,笑看他们在世间白白搬弄一场!
。
傅临仙猛地从识海中醒来,睁开了眼睛。
四周已成一片焦土,断壁残垣。他身负重伤,识海受重创;对面两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谢令鸢被雷劈得星力耗尽动弹不得,郦清悟也在围攻之下受了不少伤。
他目光转向郦清悟,其实这孩子出生时,他卜算过,只可惜是与九星有缘之人,看不透。于是国师借晋国朝廷党争和宫斗之手,想除掉这个威胁,谁料先帝将他送入了抱朴堂,叫国师无处下手。
傅临仙漫漫望向他,似是有所感:“其实你与我何其相像,只不过是比我幸运罢了。不然……”
他的话刻意不说完,睫羽之下眸光流转,仿佛是在嘲讽——
都是皇裔,都因命运而踏上修行之路,守护社稷。只不过你的晋国未亡,九星未绝罢了。否则,也许你会比我更不择手段,你竟不感同身受吗?
郦清悟冷冷地回视他。
在重伤之下,反而越发清醒,并不为国师惑乱心神。“你错了。你我或许会有相似,然人之机缘不同,心性不同,命运自不相同。”
闻言,国师微微阖目,良久,忽然大笑起来。
笑声穿透宝顶,回荡在空旷殿内。
“呵,不相同……你们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救萧氏江山么?”他闭着眼睛问道。
“九星出世,抢了齐朝国运,让我被天道辜负,失去了信众,失去了王朝,失去了……”他的师门,和他爱的人。
不再是天选之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甚至易道成魔,修习邪术,在恶念中沉沦,活成了他曾经最不齿的模样。
他笑声放低,竟有些狰狞的温柔,对谢令鸢道:“我怎么能放过你呢。你是九星之首,你该死啊。”
只要她死,九星乱了,他守护的北燕就可以挥师南下,一举覆灭晋国。
“你该死啊!”
谢令鸢一怔,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国师忽然抬手,殿内为之一亮,轰然一道天火骤然而降!火势瞬间蔓延,飞速引燃了四周的帘帐!
烈焰如风,流火如云,风吹云卷,红云瞬间卷席宫室,他们陷入了火海中。
谢令鸢急忙想用最后一丝星气,化五行之水降雨,国师冷嗤道:“别徒劳了。这是天火诛星阵。”
这是他历时多年自创的阵法,专以镇压诛杀九星。无论如何挣扎,谢令鸢都走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