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手指像是降温的冰块,一边安抚她的热意,一边趁机探入其中,停滞在她的心口,勾勒着她小衣上的海棠刺绣。
清冷竹香纠缠得更深了,喧宾夺主地侵袭花香,仿佛要据为己有,烙下不会磨灭的印记。
匕首亦是不依不饶,好似下一瞬就能刺破衣料,让她退无可退。
林知雀呜咽着抬起下颌,挺俏鼻尖不住地换气,嫣红唇瓣没有半点缝隙,思绪刹那间错乱起来。
她想起偷偷看过的话本子,想起戏台上眉目传情的伶人,想起幼时深夜,扒拉爹娘院子的窗户,听到的低吼与抽泣......
电光火石之间,她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瞳孔震惊地颤动。
什么帮忙,什么惩罚,什么你来我往......
这家伙简直是地痞流氓,坑蒙拐骗,丧尽天良,欺负老实人!
那应该不是他的匕首,而是、是......
林知雀不敢再想下去,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眼圈白兔般通红酸涩,热泪晶莹剔透地打转,咬牙切齿地指责道:
“裴言渊,你骗人!”
骗人是小狗!无家可归的野狗!
应该用乱棍打出去,丢在街上示众,拎起狗头挂在城墙上!
但是,裴言渊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上圈住她的力道更重了。
他恩赦般松开薄唇,眉峰微微挑起,眸光依然平静无波,淡淡道:
“哦,原来莺莺知道了呢。”
他浑不在意地勾起唇角,粗糙指腹划过她柔嫩的脸庞,俯身轻吻她的耳垂,清浅吐息道:
“也好,有些东西......不用再教了。”
说着,裴言渊埋在她的颈窝,时轻时重地摩挲,留下点点红痕。
最后一道衣带活结,不知何时悄然解开。
他抚着肩头轻轻一挑,外衫瀑布般滑落,鲜红小衣露出一角,海棠在枝头盛放,格外惹人注目。
裴言渊有一瞬出神,自嘲地嗤笑一声,决然压下眉眼,怀抱如同枷锁般卡死。
“呜呜......真的不行!”
林知雀终于知道他想做什么,滚烫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委屈又倔强地哽咽着,惊慌失措地摇头。
她从未想过愿不愿意,只知道他们不该如此,不能如此。
不论他是侯爷的亲弟弟,还是裴家二公子,亦或是其他的身份,他们之间都不是名正言顺。
至今的一切,都是苟且与僭越,是荒唐与慰藉,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是真这么做,会把唯一的隔阂与屏障击得粉碎,一切都变了味道。
从今往后,她会不知该如何面对裴言渊,又如何面对这样的自己,如何面对爹娘的教诲。
他们或许会有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与出路,总之不会是现在,也绝不能是现在!
林知雀拼尽全力挣开一丝缝隙,小身板往外挪了挪,扯着他的袖口,恳求道:
“二公子,求你......”
她羞惭地打住,说不出后面的话,更不敢想那些从未做过的事儿。
话音未落,裴言渊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深沉的眼底并没有意外,好似早已料到她会抗拒。
饶是如此,亲眼看着怀抱空落,亲耳听她推拒一切,他依然不忿地攥紧掌心,眸中闪过烦闷和不甘。
之前他一直以为,她自幼恪守规矩,习惯了遵守束缚与礼教,所以才会不愿亲近。
直到今夜,她主动环抱着他,亲口说喜欢他,樱唇紧紧相贴,他才发觉其实不然。
人会遵循下意识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而她不愿更进一步,无非是因为与兄长的婚约,顾及他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一想到兄长,裴言渊脸色阴沉下来,骤然抓住她的双肩,眼尾泛红道:
“莺莺,你在为他守贞,是吗?”
他嘲讽地笑了一声,唇角弧度满是轻蔑,眸中断纹通红一片,愤愤不平道:
“兄长何时为你守过?到了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
他恨兄长占着名正言顺的位置,用谎言留住她,却轻浮放荡,只把她当做玩物;
亦恨她太过天真,怎么点都点不醒,竟然会对兄长心存幻想。
明明她说过,喜欢的人是他,偏生为了兄长如此忠贞,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知雀肩头一痛,疼得她倒吸凉气,懵懂迷茫地望着裴言渊,咬着红肿的唇瓣,良久才懂得其中意味。
她躲闪地错开目光,不敢面对这件事,双颊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小声辩解道:
“不、不是......”
林知雀思忖片刻,清楚地知道或许有这个缘故,但绝不止是因为婚约,这家伙定是误会了。
但是,纵使有千言万语,全都卡在喉咙里,不知从何说起。
她焦急地转动褐色眼珠,脑海中思绪万千,鼻尖突然一酸,低声道:
“二公子,我、我不想恨你。”
说罢,林知雀转过头,泪珠断了线似的滑落,心底说不上来的郁闷。
兴许她预料不到,今夜蒙混过后,会发生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裴言渊不顾劝阻,做下无法挽回之事,她一定会恨他。
恨他不守规矩,毁了她的清白与婚约;恨他趁人之危,让她陷入无尽深渊;
恨他亲手断绝机会,让她的第一次“喜欢”,变成了最后一次。
更会怀疑他是否与侯爷一样,都对她召之即来,当做掌心玩物。
可她不想恨他,不愿恨他。
回忆起侯府的点滴,几乎都是他的身影。
人生一世,何其不易,她只想留住哪怕瞬间的欢愉。
想到这些,林知雀的泪水更加收不住了,打湿了柔顺鬓发,呜咽道:
“裴言渊,别给我恨你的机会,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弱低微,在帷幔之中轻轻回荡,风一吹就飘散在黑夜中。
然而,裴言渊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刻在脑海中,压下翻江倒海的贪念。
她说不愿恨他,而恨的反面,应该是爱吧。
兴许莺莺偏心于他,却因为种种羁绊,连这个字都说不出口。
如此看来,她是不是也在等着,能光明正大走向他的一天?
凝望着眼前娇小泪人儿,裴言渊心头一动,笑容十分干涩,喃喃道:
“莺莺,我宁可你恨我。”
起码能深刻记着他,时刻把他放在心上,不会因为别人的阻碍,就轻易将他置之脑后。
林知雀惊惧地瑟缩起来,望向他的目光可怜兮兮,如同虎爪下求生的猫儿。
她壮着胆子贴近他,杏眸晶亮闪烁,支起身子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柔声道:
“二公子,你不会的,对不对?”
裴言渊淡漠的神色渐渐缓和,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轻抚她吻过的地方,轻哼一声别过头,幽幽道:
“除此之外,别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做?”
见他有所妥协,林知雀松了一口气,纯澈地点点头。
那是她的底线,只要能够守住,其他的应该无妨。
反正他们今夜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荒唐,难道他还有没做的吗?
不过,这家伙心思太多,还真不知是否藏着别的花样,到时候受罪的还是她。
林知雀后悔地掩唇,懊恼这话说得太早,窘迫道:
“你......你还想作甚?”
裴言渊轻笑着附下身子,手指攥住她的下颌,顺着天鹅颈一路下滑,勾在微微敞开的小衣上,低沉道:
“那可多了,莺莺想从哪一件事开始呢?”
第59章 59 、相对11(二更)
夜深露重, 院子里弥散着水汽,笼罩着温热馨香的小屋,凝结成晶莹水珠, 顺着窗沿向下滑落。
屋内烛火燃尽大半,映照的两道身影朦朦胧胧, 隐于轻纱帷幔之中依偎,深夜露水般融为一体。
林知雀枕着柔软被褥,整个人被迫躺下,愣怔地望着身上的裴言渊,脑筋迟钝地运转,努力理解他话中的意味。
起初他要做见不得人的事儿, 着实吓了她一跳,幸好及时收手,答应了她的恳求。
但是, 他既承诺守着名节, 又说想做的事情还很多, 还问她从哪件事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林知雀困惑地蹙起眉头,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颈间忽而传来酥痒。
如同羽毛轻柔拂过, 顺着肌理撩拨神经,一路划过锁骨,延伸到心口的玲珑小衣上。
她浑身敏感地颤抖,喉间堵着棉花般干燥发痒, 唇瓣溢出一声浅吟, 热意在体内蒸腾,神思随之恍惚飘散。
倏忽间, 冰块一般凉快的羽毛停在身前,沿着小衣的刺绣细细描摹。
那力道时轻时重,按压摩挲,轻拢慢捻,勾勒出盛放的并蒂海棠,还有栩栩如生的枝头黄鹂,渐渐地绘尽每一处地方。
有几处格外重要,他总要多加着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