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恒一下跳起来,一副攥起拳头要打人的架势,乔颜抱住他,说:“别这样,爸爸也是着急,他说话一向如此,你是他儿子还不了解他吗?”
乔恒一边抹泪一边试图挣脱,说:“我是他儿子,可我怎么觉得自己跟草一样呢。可能真的不如他女儿吧,一个有钱帮忙养他跟三,一个是他贴心小棉袄。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那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能不能长大还不一定呢,到时候你可别来求我养老送终。”
一番话气得乔贵桃差点背过去,老拳一挥,就要砸到乔恒脸上。乔颜扭身一挡,硬是帮他扛了下来,自己背上却有闷在里头的疼。
乔恒趁着乔颜吃痛站不稳,将她一推就跑了。
“乔恒!”大门开起又关上,乔颜声音被隔绝在内,无力又凄凉。
乔贵桃还在心大地安慰:“让他跑,饿几顿就知道了。”
段明过一开过会就听说这消息,问要不要过去接乔颜,她声音特别无力的拒绝了,说:“我想在外面多转一转,看能不能尽快把他找回来。”
他态度跟乔贵桃是一样的:“饿几顿就回来了,他也该受点教训。你差不多就得了,早点回去,外面挺热的,人又多。”
挂过电话刚好经过秘书室,他敲门进去,将头探过看了看。白静坐最外一位,正敲着键盘理材料,眼角余光一晃看到他,笑了笑。
段明过向白静挥手:“来我办公室一趟。”
喊她来,她当然高兴。一溜小跑走在段明过后面,进到办公室里后,规规矩矩地将门带上。
段明过随手指着桌前的椅子要她坐,说:“乔恒的事你知不知道?”
白静眨眨眼:“我只听说他考得不太好,具体怎么着我也不是很了解。”
段明过点头:“之前估分,他都说没问题,可是分数出来之后挺让人意外的,你觉得可能出什么问题?”
白静咬着唇,想了想,说:“乔恒的水平我是知道的,他既然有自信那肯定是不会错的。主观题不容易有失,我想或许是填答题卡的时候除了纰漏。”
“你的意思是,他粗心填岔了?”
“很有可能啊,学校每年都有人犯这样的错误,还有些是填得不规范,机器读不出来。毕竟那时候紧张,什么不可能出现的问题都会有可能。”
段明过一只手搁在桌面,轻轻地点,眼神略显飘忽地扫了一眼办公室,说:“是这样,找你过来还有件小事拜托你帮忙。”
白静一脸的受宠若惊,说:“段总你别跟我客气啊,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尽力。”
段明过说:“乔恒今天跟家里人闹了点小矛盾,刚刚跑了。我想他也没什么地方能去,万一一会儿去找你,还请你跟我说一声。”
白静顺着长马尾,声音轻轻道:“他怎么会去找我呢……不过,要是我能看到他,我一定跟你说。”
白静傍晚回家的时候果真留了个心眼,一路上还好,进到小区里后就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上楼的时候她玩了个花样,跺脚发出声音,假装往上走。
然后猫腰轻手轻脚跑下来,恰好撞见蜷在楼梯边的乔恒。
乔恒已经不像早上时那么激动,太阳烤焦了他的皮肤,也烤干了他的眼泪。他花一整天的时间等在正泰总部外,等着见到这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孩。
脑子里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或许只是想看一看她,再听一听她的声音。所以见到她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重新站起来,唤了她一声。
白静一张脸是美但冰冷的,像高山皑皑的雪,声音亦是不带拐地说:“回去吧,你姐姐、姐夫很担心你的。”
乔恒心中却忽有热血沸腾,大步一跨要踏上台阶,白静猛然一颤,避之不及地往上跑了几步,眼中带着警惕。
她又说:“回去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以前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更不可能……话如尖刀,一把捅进他心里。
乔恒几乎是狼狈而逃,失魂落魄里踉踉跄跄往外走。路上不小心撞见一人,他膝盖一软几乎摔倒在地。
那人将他扶起来,声音清甜,说:“真是你啊,乔恒,我都担心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爽和我说的爽绝对不是一个爽2333333333333
第60章 chapter 60
段雨溪支着下巴看乔恒大快朵颐, 桌上满是撸剩下的空签子, 还有一堆红灿灿的龙虾壳。她嘴里咬着一颗毛豆,一边慢悠悠的嚼,一边挑起嘴角笑。
乔恒饿了大半天,吃相不佳, 抽过纸巾擦了擦嘴, 不耐烦道:“你老盯着我干嘛, 到底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段雨溪手一滑,下巴磕下来, 连忙抓过雪碧瓶子喝着讪讪笑,小声说:“对不起啊, 你还想不想再吃点, 我让人把菜单再拿过来。”
乔恒白她一眼, 觉得自己气都气饱了,对着这女人也吃不下什么东西,说:“还拿什么东西,不用了, 能把这儿吃完就不错了。”
段雨溪“哦”一声,将他面前堆得满满垃圾的碟子抽走,再把没吃完的推到他面前,说:“那你再吃点, 吃不下也别勉强自己哦。”
乔恒一拍桌子:“你还有完没完?”段雨溪立马缩进椅子,做出个将嘴上锁的动作,乔恒摇头:“真是受不了你。”
吃饱喝足, 两个人在炎热街头晃荡。
乔恒腿长,走在前面,像是一面高扬的旗帜,段雨溪跟在后面,踩着他冒尖的影子,一会蹦在左边,一会蹦在右边。
这种时候,那种名为花痴的情绪就又蔓延在心里,好像不记得之前种种的争论,他坏坏的脸,只有他英俊的外表跟举手投足里潇洒的气度。
人到底有多容易被另一个人吸引,或许只要一个声音,一个回眸,一次夕阳里飞扬的身影,也有可能只是一个莫名的感觉,便记得一生。
前方的影子忽然一顿,段雨溪没能刹得住脚,整个人便往乔恒身上一撞,几乎眼冒金星。她捂着额头小声叫唤,问:“你怎么停下来了。”
乔恒正直勾勾地看着她,路灯之下,他密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浓重的阴影。此刻微扬着下巴,冲她道:“你到底回不回去?”
段雨溪掏出手机看时间,临近十点,家里阿姨已经给她打来两个电话,她随手回了个条短信,说:“你回不回去呀?”
这话多少有点明知故问,乔恒腹诽这人是真蠢,还是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于是很不屑地说:“我回不回去管你什么事?”
段雨溪眨巴眨巴眼睛:“你要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我得陪你呀。”
乔恒眉头就皱起来:“谁要你陪!”
段雨溪一跺脚挤到他旁边,说:“我知道你是跟小婶婶他们怄气跑出来的,你要再这么说话,我可就要给他们打电话捉你回去了。”
乔恒将她一推:“你敢!”
段雨溪摸手机:“你看我敢不敢咯!”
乔恒三两步走过去抢,说:“你信不信我揍你!”
一掌排到她痒痒肉上,段雨溪弓起腰咯咯笑起来,他一双手又是摸她膀子,又是搂她腰,弄得她心里热热的,说:“乔恒,咱们停战!”
“想绝地反扑是不是?”
“不是!”她笑得一阵打嗝,说:“我知道你不想回家,我也不会像那些大人一样逼你,我给你定个酒店行不行,只要你先把我放开。”
乔恒想了想觉得确实不错,只是行为多少有些吃软饭的嫌疑,一面接受好意一面挽回面子地讥讽她:“一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说开房,要不要脸?”
段雨溪果真脸红,身子一转:“你想多了吧。”
段雨溪身上卡不少,但现金少,又考虑到高档酒店入住审查严格,要是乔恒真心要避开家里人,选择一个平价干净又宽松的比较好。
两个人于是在大学城旁边找房间,这里有不少专供学生约会的快捷酒店,完美符合她所有要求,何况暑假期间人少又清静,简直是不二之选。
她给前台多添了一点钱,果然顺利要到一间大床房,之后揣着钥匙在空落落的楼道里找房间,整个酒店便只有他们这两个人一样。
房间不算宽敞,然而向南又僻静,又因为刚刚打扫过,干净又清爽。乔恒觉得还算不错,将鞋子一踢,张手躺倒在大床上。
段雨溪给他烧了壶水,倒出一杯冷在茶几上,又取了一次性拖鞋放在他床边,再贴心地开了电视,搜到体育频道给床上的人看。
一系列做完,再找不到其他事情,她只好挪着小步子,又留恋又想走,矛盾十足地往外移动。小声嗫嚅“我走啦”,却看到床上那男孩一瞬不瞬地看自己,昏沉的灯光里,他眼神深邃内敛,挺直的鼻梁如艺术生手低精琢的石膏作品。
她不太自在地问你这么看我干嘛,他忽然胳膊一支坐起来,幽幽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对你这么坏,你却为什么还是一定要对我这么好?”
这问题段雨溪自己都说不清,她抓抓头笑道:“因为你帅吧。”
他走下床,赤着脚,一步沉似一步地走到她面前,说:“帅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年轻的脸上写满沮丧和失落,段雨溪仿佛看到墙角蹲着的小孩,有着那样忧郁萧索的背影。
她忽地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脸,他直愣愣站立着,居然没有躲。她说:“因为……我觉得心疼啊。”
就好像看到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世界里横冲直撞。没有人真正理解,也没有人真正关心。
乔恒牙关咬得紧紧,两腮一阵鼓动,继而抓着她领口将她猛地一推,压到墙上,说:“留下来陪我,别走。”
***
乔颜捧着茶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段明过,他向着电话那头道声谢,挂断后跟她说:“白静见过乔恒,不过之后他跑了,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乔颜原本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此刻忽然落到地底下,像是坐过一场云霄飞车,大脑与身体都飘忽在空中。
段明过过来搂了搂她肩膀,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一个男孩不占女孩便宜就行,不可能反被人占便宜的。”
乔颜知道这是安慰,心里却一点也没有因此放松下来,仍旧焦虑道:“可他身上没有钱啊,能去哪儿呢,要不我们报警吧,总要快点找到他才行。”
段明过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要警局里的朋友帮忙留意了,可惜白静家那一带摄像头坏了,不然他这个白骨精早就已经显形了。”
乔颜垂头丧气,还想支撑着着出去转一圈,只是刚一站起来便是一阵头昏眼花,腿脚软得差点栽倒在地,还是段明过眼疾手快,将她搂进怀里。
段明过将她抱回沙发,舒展身子将她整个纳入怀内,像是婴儿嵌进母体般,他希望尽最大的可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体温。
“没事的,乔颜。”段明过凑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真的没事的,睡一觉,或许明天早上,他就会回到家里了。”
乔颜抱着他宽厚的脊背,温暖又有力,脆弱的心即刻酥软下来,连连点头,眼泪却像黄梅天的雨,怎么也收不回来。
段明过因为家中不听话的小舅子,跟他那位品学兼优好同学的关系一下拉近不少。尽管一连数天,白静没再为他带来关于乔恒更近一步的消息,他还是决意要谢一谢这女孩。
于是周末这天,段明过特地邀请白静下馆子吃饭,再带她下午一道上体育馆打球。她谦让过一回便满口答应,笑着跟他说不见不散。
段明过尽管已婚,但因为恋爱结婚都过于顺遂,在追求女孩这部分有重大缺失。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不知道她们爱吃什么,不知道她们中间流行什么,是为三不。
想向太太请示,无奈太太忙着小舅子和小孩子无暇理他,只好交给当天同去的黄总,最后定在一家环境优雅、氛围小资、灯火朦胧的日料店,说是完全可以满足小女生用手机验毒,俗称装逼的心理。
白静打车而来,找到段明过一桌,看到桌上还有一人时,稍稍怔了一怔。继而在听见段明过介绍后,迅速换上笑脸道:“黄总好。”
黄总不满:“什么黄总,段总你太调皮了啊。”然而一笑起来便破功,眉梢嘴角都带着□□:“段总下面的人就是不一样,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一边桌上,厨师正对整条的蓝鳍金枪鱼开膛破肚,白静头一次见,分神地瞄了一眼,话只听到后半截,略带迷惘地说:“什么水?”
黄总哈哈大笑,几乎一头栽向地板,段明过换了白静面前的清酒,给她要了杯果汁道:“不用理他,好好吃你的就行。”
白静轻轻点一点头,耳边热烘烘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黄总还是段明过,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下午打球,白静换了一身刚买的运动服,不是很贵的牌子,但胜在她皮肤若雪身材窈窕,穿起来很是漂亮。
短帮小白袜,连裤短裙,上衣带着荷叶袖,一跑起来就露出圆润的肩。黄总看得眼发直,拍着段明过肩说:“这人真不错,叫什么名字?”
段明过一拍子砸在他后脑上,说:“人家才刚高中毕业,想什么呢!有力气就给我好好打球,没力气快滚,请你过来不是放嘴炮的。”
黄总捂着后脑直扁嘴,说:“打打打!”
白静球技一般,黄总见了女人腿发软,发挥一直失常。
段明过跟这俩打了一会儿,实在没劲,最后找了球馆的教练来交流,你来我往,这才有了厮杀搏击的快`感。
一直打到大汗淋漓,每一条肌肉都充分舒展颤抖,他这才喊停,搓了搓满头的大汗往一边长凳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