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激怒了孙家瑜,他把小猫高高举起,在姜曳惊恐绝望的叫声中,狠狠向地面上一掼。
他神情冷漠,对着姜曳冷冷道:“都叫你把它扔了。”
那轻蔑的姿态,仿佛他刚才不是伤害了一个生物,反而责怪它让他脏了手一样。
小奶猫动不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
姜曳不敢触碰它小小的、还在发抖的身体,强忍着眼泪掉下来。
***
杨柚想到就做,第二天就约了姜曳。
姜曳听闻她带男朋友回家这件事,一开始还想主动联络她问一问,后来出了小奶猫的事情,她也就无暇关注了。
她们约在了一家西餐厅,不算太高端,中等价位。餐厅里有几只小猫,其中一只统体雪白,优雅地踱步。
姜曳看到它,一下子想起不幸夭折的小野猫来,不由得潸然泪下。
杨柚看着姜曳的眼泪,不由得蹙紧眉头:“姐,孙家瑜是不是欺负你了?”
和以往的很多次不一样,姜曳没有替孙家瑜辩解,而是选择了沉默。
见她默认,杨柚登时火起:“别管妈怎么想,离婚!”
姜曳叹口气:“小弋,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去忤逆妈。”
杨柚倒是不在乎一切,但姜曳不一样,她是姜韵之眼中贴心的乖女儿,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
所以她只敢默默喜欢周霁燃,孙家财大气粗,姜韵之好面子,两方是都不可能同意她和孙家瑜离婚的。
理智告诉她不要再想了,但是她克制不住自己,这份感情还是破土而出,并被细心灌溉。
杨柚抿了抿唇,再次劝道:“姐,和他离了吧。”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的亲人婚姻破裂,除非那个人并非良人。
姜曳动了动嘴唇,这事她从前不敢想,现在她有了周霁燃这个希望,又有杨柚的支持,应该可以放手一搏吧?
姜曳下定决心,破涕为笑,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问道:“你的事,妈什么态度?”
“还能有什么态度,让我们活着出家门就不错了。”杨柚不满地嘟囔,“不就是没钱还有个拖油瓶妹妹吗,我都不在乎她挑个什么劲!”
姜曳压下心头异样,劝道:“你别和妈置气了。”
还没等杨柚回答,她的电话响了,是周霁燃,说他已经到达餐厅门口。
杨柚电话没挂,扬手挥了挥:“这里!”
姜曳随着她的声音回头,就看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向着她的妹妹走来。
周霁燃,周霁燃。
她前几分钟鼓起毕生勇气的决心仿佛成了笑话。
姜曳转过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白得看不见血色。
杨柚还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到周霁燃坐下后,为他们相互介绍。
周霁燃看着姜曳,温和地笑:“姜护士。”
她的一厢情愿,换回了“姜护士”三个字。
姜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吃完这食不知味的一餐饭的,饭后周霁燃去睿意上班,剩下姐妹二人一起回去。
杨柚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她和姜曳一起去取车,车来车往,她们找不到时机穿过去。
杨柚有点不耐烦,但没有发作,但是她一走神的功夫,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场面,她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姜曳浑浑噩噩,迈下了缘石。
“姐,看车!”杨柚厉声叫道。
姜曳神情恍惚,被杨柚叫住才清醒了些,摩托车几乎是贴着她而过,所幸没有受伤。
杨柚仔细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后才安心下来。
姜曳看着杨柚焦急关切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大颗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
杨柚伸手碰了碰她:“姐,你究竟怎么了?”
姜曳绝望的眼睛里忽地燃起一道光:“我求你一件事。”
这个人是和她紧密相连的妹妹,她一定会体谅自己,成全自己,就像一直以来的保护一样。
杨柚一定舍不得她受到伤害。
姜曳攥紧了杨柚的手臂,十指在那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印子。她眼泪淌了满脸,抖着嘴唇,艰难地说——
“小弋,我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姜曳的人生就是一出悲剧
☆、第39章 防盗已换
杨柚不是她,她大方美丽,恣意洒脱,没有周霁燃,她同样会过得很好。
但是她不一样,失去唯一的希望,她一定会痛苦致死的。
杨柚一直都比她逍遥自在,她无视父母的期许,不用承担责任,为什么她还要夺走周霁燃?
杨柚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后,带着防备后退一步。
杨柚看穿姜曳眼底的心事,却从未想过会与周霁燃有关。
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她足够了解姜曳。
姜曳是多么墨守成规的一个人,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鼓励,她是不会动了与孙家瑜离婚的念头的。
良久,她盯着姜曳,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我不会让的。”
她爱周霁燃,或许这份感情还不足以撼动她对姜曳二十几年来的姐妹亲情,但是也有了与之比肩的希望。
周霁燃选择了她,那她为什么要让出去?
姜曳的眼泪沿着脸颊往下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有被拒绝的难堪,也有希望破灭后的无助。
杨柚表情有点苦涩:“姜曳。”
姜曳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说道:“我不会放弃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杨柚顿觉无奈。
周霁燃追了出来,见到姐妹二人对峙,想也不想地率先不动声色地挡在杨柚身前。
姜曳目光一凝,只好悻悻离去。
杨柚抬眼看了看周霁燃,那目光带了点探究,似乎是想搞清楚他为什么那么受欢迎,甚至打动了姜曳。
周霁燃不明所以,只知道她现在不是很开心,于是轻声问道:“怎么了?”
杨柚捏着他的指腹,手指摩挲着,半晌答上一句:“姜曳说她喜欢你,让我把你让给她。”
杨柚说这话时眼睛牢牢盯住周霁燃,他脸上表情不变,指尖却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杨柚不知道这是不是害怕,总之周霁燃没有无动于衷。
周霁燃垂下眼,问她:“你的答复是?”
他知道杨柚最看重家人,姜曳是她的双生姐妹,何其重要。
杨柚弯了弯唇角,眼底有一点强撑出来的狡黠:“我说我不让。”
毕竟还是难过,还是放不下。
小时候姜曳什么时候都让着她,后来长大了,她比姜曳强势,渐渐就演变成她保护姜曳。
现在姜曳必然会受伤,却是因为她。杨柚知道她一定要狠下心去做,但她于心不忍。
她和姜曳那么好,打从娘胎里就是紧密相拥的状态,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伤害她。
艳阳高照,阳光斜斜地照在杨柚明艳的脸上,周霁燃伸出两根手指,将她不自觉拢起的眉头打开,然后弯下腰,给了她一个拥抱。
没有什么夸张的情节,只是一个简单又平实的拥抱。
周霁燃没用多少力,杨柚的身体只是自然地贴着他。
他抚平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轻地在她耳骨上吻了一下。
当街缠绵,路人侧目,杨柚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亦环抱住周霁燃精瘦的腰身。
人活在世界上,大部分时候都是踽踽独行。
能有一个同行者,再幸运不过。
***
周霁燃回公司加班,杨柚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好,她在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毅然打了转向,驶向疗养院。
感到迷茫的时候,幸好她还有连雅琴。
连雅琴二十几岁丧夫,丈夫给她留下的东西不多,包括一个遗腹子。她生下孩子,没有再婚,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
然后,女儿也先她一步走了。
她前半生过得不如意,后半生却仍是孤苦伶仃。
杨柚活得同样痛苦,但她不能感同身受一个母亲的哀伤。
她忍不住回忆起从前的连雅琴,柔婉秀美。而当噩耗传来,她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岁。
杨柚的愧疚感排山倒海般涌来,剧烈的波涛仿佛要将她淹没。
在这窒息一般的难过之中,一通电话拯救了她。
周霁燃不明内情,声音镇定,又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柔和,问道:“你在哪里?”
简单又普通的一句话,杨柚心想,这也许就是来自周霁燃的温柔。
像是怕惊动什么,杨柚轻声答:“我在桑城疗养院。”
周霁燃不问缘由,只是说:“我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