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紧急耽搁不得,梁茉也知道两人身负重任,在简单打了个招呼以后,他便径行回到自己的院落,留下一对尚未相认的兄弟。
“有什么话,等回来了再对我说。”战狼瞧得出牧彷好似对他有千言万语,可他心里的触动并不多,他便是一匹狼,有着自己的家庭和狼群,在那之外的人事物都不归他管理,只是因为牧彷是梁茉的对象,这才被他破例“爱屋及乌”。
如今对战狼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血缘亲情,而是救下那两个轮番被挂在城墙上的孩子,孩子年纪幼小,天那么冷,墙面都结冰了,孩子就算没吓坏,那也是要冻坏了,听说这两个孩子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牧彷知道战狼对他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毕竟没有人在他耳边叼念着他有一个失散的兄弟,可对牧彷来说,这感情可就差得多了,毕竟他一直知道自己有一个弟弟,一个和他共享同一个胞宫,和他前后脚出世的兄弟,于牧彷来说,战狼一直都存在,他只是迷了路,忘了回家。
对自己的亲弟,牧彷有着最深厚的感情,毕竟在梁茉之前,他记挂的就只有祖母和牧佛了。
“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牧彷,我可以叫你牧佛吗?”
战狼脸上没有什么意外,很快的就接受了自己的原名,其实就连战都只是其他人对他的一个称呼罢了,他能听得懂就好,“行。”
“牧佛,你得稍微易容一下,只要混进了琮山郡,有许多人都认识牧彷,你的行动会受阻。”他们认识牧彷,自然会把牧佛当作牧彷,“对他们来说,牧彷现在是个摔下山谷的死人。”在确定牧佛确实生存以后,牧彷压在驿站的书信全部寄出了,如今他最得力的手下皆以明河为雠寇。
当初马车落谷,确实是明河的手笔,明河如今以为牧彷已死,正在猎杀他手下的爱将,可明河大抵不清楚,牧彷埋在明河手边的暗桩已经遍及上下,上至他最得力的副手,下至最底层的番子皆有他的人手。
牧彷在锦衣卫不仅仅是认真办差,在这些年间有许多人受到了他的恩惠,早就已经为他所用,而明河好大喜功,为人阴晴不定,私底下反水的也不少。
“知道了。”战狼点了点头。
本来他也不会使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杀手狼出任务时本就不露脸,力求无声无息地达成任务。
“需要帮忙吗?”牧仿如今心中是满腔的兄长之爱。
“不必,我可。”可惜的是,战狼丝毫不打算接受兄长的爱心。
图勒河道如今有部分结冰,战狼和牧彷两兄弟一身白衣,外头披着厚厚的白色狐裘,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渡河,渡过河水之后,首先遇到的就是一片密林,接着是孤绝的峭壁。
这一片密林能挡去九成的敌人,却挡不住原本就身在狼群里面的战狼。
牧彷跟在战狼身后,眼神里是难掩的得色,战狼身形诡魅、风驰电掣、猎猎生风,一看便知道是个高手。
他这个弟弟,就算没有在他们身边长大,依旧是如此的出色,如果母亲还在,定会为他感到荣耀。
如果当年没有行宫那一桩憾事,或许两人如经都在上京,过着贵公子的生活,可如此一来,在梁薰和梁茉落难的时候,便不会有人伸出援手了,如此去想,便会觉得上苍自有安排,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苦了牧佛,一个人流落在外,没有亲情温暖。
战狼没有看向牧彷,但他心中同时在掂量着牧彷这个人。
战狼向来好恶分明,可牧彷却在他的好恶之外,他明显不特别喜欢牧彷,可他却也不讨厌他,如今他是觉得有几分的好奇,牧彷还能跟着他多久?
显然,他一开始错估了牧彷。
带了一点考验的心态,战狼加快了速度,他的身形如同鬼魅,飘飘荡荡无法用肉眼捕捉,在枝桠间灵活的弹跳。
牧彷脸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内心却是涌现了喜意。
从小他就孤单,没有兄弟姐妹,进了皇宫以后,也没有什么知交好友,这是头一回,有人能和他如此良性竞争。
两道身影就这么快速的在山林里面竞驰,一个能飞天遁地,另一个确力求稳重,始终在林荫之间,不紧不慢地跟在弟弟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