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和猫掰扯这些很幼稚,白涧宗冷冷地按下二楼键,进入卧室后就猛得摔上门,给猫吃了个闭门羹。
隔着门都能听到大白不悦的“喵喵”声,并坚持不懈地刨门。
白涧宗充耳不闻,把燕折放沙发上扒掉衣服,并打来热水擦身。
“不,不要……”燕折显然对前一晚的经历记忆尤深,睡着了还扭着身体抗拒,“不能做。”
“……”
身体不可避免地起了股难言的躁意,白涧宗耐着性子给燕折从上到下擦了个遍,也没有更多的自制力给燕折穿睡衣了,直接把人抱起来扔进被窝。
“就这酒量还敢在外面喝醉。”白涧宗也不开灯,在幽暗中盯着床上的人阴恻恻道,“被人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蠢死。”
燕折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被子滑落至手臂,单薄的肩背暴露在空气里。
白涧宗眼不见心不烦地拉上被子,顶着满心的躁意去了浴室。
……
接下来的一切空前顺利,进行了肾移植手术的燕驰明已被拘留,即将面临起诉与审判。
原本的调查中,燕驰明的车早在燕颢出事之前就驶离了燕宅,中途还去了一家较为有名的早餐厅打包菜肴,大堂经理可作为证人。
但问题就在于,所有人都没亲眼见到燕驰明本人露面,都是通过司机和保镖的口语确定燕驰明就在车上。
包括路上的摄像头,也只拍到有人坐在后座,但脸被前座所遮挡。
这样的不在场证明显然不够合理,但真要拒不承认也确实拿不到实质性证据。
直到燕随清见了一次燕驰明,他突然交代了自己以曝光苏友倾绑架白茉之事为要挟,要苏友倾替燕颢寻觅合适的心脏,最后酿成秦烨兄弟的车祸的惨状。
并且以此为借口辩解说自己愿意为儿子做任何事,又怎么可能舍得在儿子苏醒后杀了他?
如果他需要肾脏,大可以等待合适的□□,他有钱有势,不必做到食子这一步。
警方对此不置可否,可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也定不了罪,不过关于苏友倾的事,燕驰明却非常配合的尽数交待了。
但有件比较奇怪的事,原本鱼塘下的那具尸体燕驰明表现得对此毫不知情,甚至说可能是苏友倾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埋进的。但不到一天,燕驰明就翻供了,主动交代这是当年白涧宗车祸事件肇事逃逸的司机,为苏友倾所杀,由他来掩埋,以作为苏友倾替他获取儿子心脏源的报酬。
这场影响力巨大,事关多条人命、多项罪名的案件交杂在一起,令警方焦头烂额,还要为多方的压力头疼不已。
一是舆论压力,燕颢死前参加的综艺很有名,因此他死后身份被有心人扒出,在网上闹起了不小的风暴,网友们对这场豪门恩怨众说纷纭。
另外就是甘静、白家、燕家三方给齐的压力,每一方的目的都有所不同。
对外界来说最有意思的点还是,燕驰明被调查期间见过一次养女后,不仅承认了一部分罪行,甚至在拘留之前就对外宣布退出公司,将总裁之位让继给了怀有身孕的养女燕随清,甚至包括一大半股份。
尽管甘静对此表示反对,但也无法,因为燕随清是花钱购买的股份,并非直接继承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股份换算成钱后,甘静依旧可以获得一半。
可她要钱干什么?
当晚,甘静在燕宅打砸了一晚上,包括燕家祠堂,直接把燕家老一辈的几个气进了医院。
关于这一情况,外界谣言纷飞,最过分的就是有网友揣测这对养父女有一腿,甚至养女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养父的。
否则为什么宁愿把继承权让给养女也不愿意给私生子燕折呢?好歹是自己的亲子。
尽管这都是不明内里之人的恶意造谣,但某种程度上确实无尽接近真相——包括被拘留的燕驰明也依然认为燕随清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
他将会拥有一个优良基因的后代,会在几十年后还归本宗。
一切都计划好了,只要静静等待孩子长大。
警方打开门锁,对坐在椅子上的燕驰明说:“出来,有人要见你。”
燕驰明道:“如果是我夫人,就让她回去吧。”
“来见你的并不是一位女士。”
燕驰明皱了下眉,站起身,为了避开不好的影响,他特意叮嘱过家里人不要过多探望他,特别是燕随清。
那除了一心想要他死的甘静之外还会有谁来这里?
他慢慢走向接见室,里面空无一人。等待许久,门口才转入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燕驰明似有所感地抬头:“……白总。”
白涧宗直奔主题:“你一开始说你对池塘下的那具尸体并不知情,为什么后面又承认了?”
燕驰明反问:“进警局的人有几个一开始就坦诚交代的?总要挣扎挣扎才甘心。”
白涧宗冷冷地盯着他。
燕驰明:“你母亲的事还有当年的车祸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
许久,白涧宗开口:“如果司机真是你埋的,一年前你怎么会选在埋尸的地方翻修鱼塘?就不怕尸体被翻上来?”
燕驰明眼皮一跳。
“明知道那里有尸体,又怎么会选择池塘谋杀燕颢?就不怕警方调查的时候发现端倪?”白涧宗往后靠了靠,指了指脑子说,“看来燕总离老年痴呆不远了啊。”
“颢颢的死绝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们信不信。”燕驰明调整着呼吸,“当年撞到你的司机肇事逃逸后躲了起来,一个刑警追查到线索,却因为迫于苏家的恩情放走了该司机,最后被苏友倾杀人灭口,我为了报答颢颢那颗心脏的恩情、他也想拖我下水,便要求我把司机的尸体埋在自家院子里。”
“当年杀完就埋了?”
“不然——”
燕驰明感觉哪里不对劲,猛得抬头。
白涧宗眼里泛着冷意:“根据前两天警方的尸检结果,这司机确实死于八|九年前,但尸体却是以白骨的形态埋到地下的,最多不超过两年。”
燕驰明眼里划过一丝说错话的悔意,尽管掩饰得很快,却还是被白涧宗捕捉到。
“——你在保护谁?”
“我猜你对池塘下有尸体的事是真的不知情。”白涧宗垂眸,自顾自道,“但是连自己亲儿子都能杀的燕总,竟然有一个宁愿担上藏尸罪名也要保护的人……”
“不是为感情,那就是为利益。”
“好像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白涧宗一句接着一句,燕驰明的心防一点点崩塌。
燕驰明清楚地明白,尸体是不是他埋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旦白涧宗开始怀疑,就一定要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不是随清!”燕驰明脱口而出,随后掩饰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随清才多大,你应该清楚不可能是她做的。”
“我当然清楚。”白涧宗顺着他的话嘲弄地说,“你以为燕随清哪来那么多钱买你手里的股份?——我借的。”
燕驰明猛得一顿,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他勉强一笑:“白总能和随清达成合作我很高兴,说明她的能力得到了你的认可。”
白涧宗不欲与燕驰明虚与委蛇,他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道:“你保护的人——是柳子晔。”
燕驰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慢慢消失地无踪无际。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连掩饰都不必要。就像之前说的,一旦白涧宗怀疑了,就一定要得到结果,有没有证据并不重要。
燕驰明开始沉默。
但白涧宗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调转轮椅就要离开。
燕驰明盯着白涧宗的背影,惊疑不定地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柳子晔担下藏尸的罪名?”白涧宗微微回首,嘴角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燕总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自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燕驰明眼皮抽筋似的狂跳不止,甚至感觉心脏都在钝痛。他并不确定司机的尸体是柳子晔藏的,但除了柳子晔别无人选。
可柳子晔为什么会和当年车祸的司机有关系,是受谁指使他并不清楚。
至于为什么替柳子晔担下罪名?当然是怕柳子晔被抓后乱说话,暴露燕随清肚子里孩子的秘密。
但似乎来不及了。
燕驰明不知道白涧宗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他深吸口气:“随清知道了?”
“你告诉她了!?”
白涧宗调转轮椅,离开了接见室。
燕驰明猛锤桌子,咆哮道:“白涧宗!把我燕家逼到绝境对你没好处!!”
白涧宗头也不回,背影消失在走廊里。
他慢慢往前移动着,俞书杰跟在身后。
这些年来,因为车祸昏迷前的那句“崽崽”,他一直觉得车祸是苏友倾所为,但其实不是吗?
藏尸的柳子晔又是受谁指使?
是燕折那天碰巧听到的、柳子晔通话那头的暧昧之人?
白涧宗眼里一片沉寂,又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随着轮椅的前进,长廊尽头的日光慢慢闯入眼帘,而燕折就蹲在日光之下拿着手机群战舌儒。
“大白——”燕折逆着光抬头,“问完了?”
“嗯,在干什么?”
燕折背过手,悄悄藏起手机:“没干什么。”
白涧宗眯起眼:“手机给我看看。”
燕折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没背着你干什么,没撩骚也没外遇。”
白涧宗危险地眯起双眼:“拿来。”
燕折当然不肯,拔腿就要跑,被白涧宗一手捞回强制夺过手机。
“看守所门口你就抢劫啊!”
燕折知道白涧宗并不清楚自己的手机密码,跑也跑不掉只能双眼紧闭,怕被扫脸打开手机。
白涧宗强行撑开燕折的眼皮:“没做亏心事你心虚什么!?”
燕折被弄得发痒,横躺在轮椅上哈哈大笑:“我没心虚啊,别闹了求求你!我真没干什么……”
折腾了好久,总算解锁了手机,燕折生无可恋,脸色逐渐烧红。
白涧宗划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热搜下的实时评论,由于燕驰明杀子的舆论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榕城豪门的一些八卦一时间都被拿出来打口水仗了——
特别是白涧宗这个残疾继承人和燕驰明私生子联姻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