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他抬手示意。
看齐瑾只是一个人,手里也没武器,身后几十个人只冲了四五个。
齐瑾一把抓住迎面打来的棍子!他手劲儿大得惊人,往后狠狠一拖,那人棍子脱手当场跌了个踉跄,被齐瑾反手一棍打倒在地。
有了武器,其他三个站不过五秒,直接被打趴下。
几个冲锋陷阵的先扑街,其余人一惊。
花臂男怒喊:愣着干什么,他就一个人!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老子跪下来磕头叫爷爷!
的确,齐瑾就一个人,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再牛逼也得被车轮战耗死。
一群人闻言都叫着冲了上去!!
齐瑾捏着长棍干净利落的撂倒几个成年人,又是拳头又是拿脚踹,抽空往身后的路口看了眼。
人太多,只分神短短半秒,手臂上就挨了狠狠一记闷棍!
咔擦一声像是清脆的骨裂。
齐瑾痛哼,立刻回击!但其他地方也跟着露出破绽,一个人眼里凶光毕露,手中刀刃寒光一闪,直接朝齐瑾肩膀扎去!
学校图书馆。
杨晓江冷汗都下来了,对坐在桌前写作业表情无动于衷的林有乐急说:真的,千真万确!就在学校巷尾,齐瑾要被人打死了!
第106章 你不理我,死了算了
他快要被人打死了,你打学校保安室电话,或者120和110,都比来找我有用。
杨晓江脑子一卡,但十万火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仗着自己个子高一点力气大一点,直接把林有乐从位置上拽起来,那边管那边,你也得去!
林有乐不情愿,为什么?
为什么?杨晓江心说那当然是因为齐瑾走之前格外强调过,如果今天没把林有乐带去,又没被打死,那死的就会是他杨晓江!!
刀刃刺破校服,插进皮肉里发出钝闷声响,齐瑾吃痛,转身一脚踢飞偷袭的人,又分心神的往路口瞥去一眼。
那里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这算是彻底惹火了他,扫了一眼情况,粗略的估算了下剩余这些人的战斗力,再揍倒几个问题不大,于是生夺武器,再把人踢飞踹倒,砂锅大的拳头泄愤似得拳拳到肉!
十几分钟的缠下来斗,地上倒了大片,齐瑾也负伤,他一脸汗津津,头发都湿透了,可多余的粗气一口都没多喘,扫向其他人的目比先前还凌厉嗜血。
这是打出热血来了。
花臂男跟剩余的那些人终于怂了
这家伙像不怕死,肩膀上的伤口一直流血,粘稠的血液濡湿了学校制服不说,还顺着从他进抓着棍子的手背上流过滴在地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滴答、滴答。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被扶起来了,只听谁又喊了一声他没力气了!冲啊!!,又集结起来群起而攻!
混混们士气高涨,誓要把齐瑾给揍扁。
而那一刻,花臂男不知道是路灯太暗了、自己眼花看错,还是齐瑾的嘴角的确微微动了下,勾起来像是笑的弧度。
棍子迎面砸下
齐瑾松开武器,抬手臂去格挡!
手臂上肌肉绷紧像是铁块一样完全贲发。
咔擦。木棍子应声打断,断口处的空气中扬起一点飞尘。
花臂男眼睛徒然瞪大!
他看到先前还一个打了他们二三十个人的家伙,抬起双手护住脑袋,完全不反击,挨打的同时还发出一声声惨叫、痛叫。
情况不对!
花臂男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了齐瑾的反常,也猜出可能的原因。
刚刚打得太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有没有警察来了,万一他竖起耳朵听,还真听到路口远远跑来几个脚步声,不管是警察还是学校的保安,或者普通人,一旦报警,他们都得被抓去轮番审问教育。
再看面前的小子,一身的伤,看样子教训也吃够了。
他忙说:行了行了!我们走!
说话间,林有乐、杨晓江领着学校十来个穿制服的安保人员从路口跑出来。
花臂男一群人撤得快,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一瘸一拐的,几十个人在路灯下越跑越远。
只剩小巷里躺着的动静奄奄一息的齐瑾。
校门口竟然发生这样性质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十来个保安们二话不说追上去!
杨晓江见状,也二话不说追上去!
于是没一会儿,人全跑完了。
巷子空荡荡。
就地上躺一个,路口站一个。
巷弄安静,路灯明亮。
微凉的夜风刺激着人的五官,让人觉得冻、觉得冷,而那突兀的血腥味,就顺着那股子凉一起钻进人的鼻子。
林有乐紧抿嘴唇,他当然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武器,趁乱逃跑的那伙人也个个儿人高马大,光身形就和上次那些个草包不一样,除了花臂男以外,其他人应该都是特意喊来打架的。
有些负责虚张声势,大部分负责打人。
林有乐半天没动,也没出声。
周遭非常安静,安静到齐瑾贴着冰凉的地面躺了好一会儿,心里开始忐忑发虚:乐乐不会已经转身走了吧?
狠心的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咳。齐瑾苍白的嘴唇微动,咳嗽一声,虚弱的想要勉强的支撑起来,他单手撑在地面,肩膀处的伤口一用力就裂开了,被鲜血浸泡的刀刃灯光下寒光凛冽。
林有乐下颌倏然紧咬,眼看齐瑾手臂畸形垂着,凝聚不起力气站起来,心中堆积的情绪万千,到底是快步走了上去,别乱动。
齐瑾听到这声音差点感动到哭!!
乐乐没走!
等林有乐走到身边,迎着路灯蹲下来,齐瑾眼里含着泪,似乎不敢置信,乐乐,你怎么来了?
林有乐没工夫配合他的琼瑶戏,蹲下来,努力用没什么的起伏的语气说:不是你让杨晓江叫我来的吗?
齐瑾:
靠,杨晓江那蠢货,就直接说了?!
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林有乐没说在这话题上停留,看向齐瑾不自然扭曲的右手,手断了?
不知道。嘶!!齐瑾想尝试着动一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额头豆大的汗也一颗一颗往外冒,紧绷的肌肉放松,刚刚挨的那些打可是半分不掺假的,痛得他这会儿连痛呼的力气都没了,顺势倒向了蹲在一旁的林有乐身上。
林有乐眼疾手快扶住他,这一靠近,血腥味更浓。
他皱眉拿出手机,想打120急救电话。
不去医院齐瑾血淋淋的抓住了林有乐的腕子,他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大脑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刀子扎进肩膀已经有段时间,这过程中一直在流血,失血过多导致他这会儿眼睛发花,身体也发冷,嘴唇早苍白得跟纸一样。
所以他抓着林有乐的手不仅没力气,还冰得人一朵哆嗦。
林有乐之前还怀疑齐瑾在卖惨,被他这凉的手一摸,心里也一惊,怒道:不去医院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去医院就闹大了。齐瑾靠在林有乐怀里,明明失血太多眼前都发花发黑了,却感觉暖烘烘的,那都是熟悉的又久违的属于乐乐的体温,他嘴角微勾,觉得幸福,又有些心酸,我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不让爸妈知道要紧,还是活命要紧?!
可以联系家庭医生过来。齐瑾贴在他的怀里蹭,口中越喘越厉害,像是马上就要翘辫子一样,先,先送我去龙门名邸,让他来找我
林有乐皱眉,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齐瑾也不给他太多时间考虑,挣扎着就要站起身。
林有乐帮他站起来,随后反应过来齐瑾说话条理那么清晰,明明气息都喘不稳了,说那么长的话却没问题,怎么可能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濒死样子?!
就装吧!
再看齐瑾现在,都能在他搀扶中站起来了。
林有乐:
我给你叫个车,你自己回小区吧。
话音才落下,刚刚站起来的齐瑾直愣愣往他身上倒!
林有乐不想被耍,抬手就要把齐瑾推开,余光却看到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还真就失去意识的样子,不确定下也不敢感情用事,只能拦了出租赶紧把人送去小区。
幸好龙门名邸就在附近,几分钟就到了。
他拿出齐瑾的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对方说马上就到。
这个马上格外漫长。
林有乐手上全是血,却不能擦,因为不敢把齐瑾随便放在沙发上,怕动到刀口出现二次伤害。
终于,千等万等,等到林有乐心乱如麻到忍不住去探齐瑾的呼吸
家庭医生终于姗姗来迟。
医生很专业,看到齐瑾伤成这样,一句话不问,先脱衣服拔刀止血进行清创和缝合,在帮齐瑾接脱臼的手腕,之后处理手臂肌肉的拉伤。
林有乐站在一旁,只要医生说一句他就连忙搭把手帮忙。
整个期间,林有乐眉头紧皱着就没松下来,齐瑾却是一动不动,一声没哼。
显然失去了意识。
林有乐表现得再镇静,也是慌张的,他手里拿着绷带,问医生:齐瑾他没事吗?要不要送医院?
现在伤口已经都处理好了,只要不感染就没事。家庭医生一点不慌,有条不紊的处理掉齐瑾身上所有伤口后,收拾自己的医药装备。
林有乐看了一眼沙发上衣服裤子都被扒的差不多的齐瑾,心里好歹松下一口气,又问:那他多久能醒?这件事,你不会告诉他爸妈把?
医生说:不会。
林有乐想:这医生还挺有医德。
但转念一想,为什么?雇佣这人的可是齐瑾的爸妈吧!
念头才起,林有乐就听到医生背上箱子肩带,说:小少爷下午就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在附近等着,可能会需要往这边来。
林有乐瞪大眼,那你还这么久才过来?
我女儿突然哭闹。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临时回家了一趟,没想到就在这路中接到了你的电话。
林有乐:
他看向闭眼躺在沙发上的齐瑾,又气又无语,差点玩脱了!
医生叮嘱:药等少爷醒来让他吃,然后隔两个小时测量一次体温,只要不发烧就不用吃消炎药。
林有乐立刻皱眉:所以我还要在这里照顾他?
医生尴尬,总不能他留下来照顾吧?他女儿还在家里哭呢,再说小少爷也没交代,只让他过来处理伤口
这么一想就心安理得了,不管林有乐的话就走了。
林有乐能怎么办,起身送了他一下,再回到别墅内,就看到明明还昏迷不醒的齐瑾,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已经睁开了眼,靠坐在沙发上,被剪成布条的衣服乱散着。
林有乐吓一跳,但立刻就说:既然已经醒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齐瑾立刻闭上眼往旁边一歪。
林有乐说:你要是不怕压到伤口裂开你就倒。
齐瑾:
强行撑住了。
他看向林有乐,脸色还是惨白的,也没什么力气,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些祈求的神色,乐乐,你别走
齐瑾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林有乐心头火起,一把摔上门,指着齐瑾,齐瑾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招数,如果来晚了你真死在那怎么办!
你不理我,死了算了。
第107章 你说实话
林有乐听完这话,又气又恼,余光扫到桌上那个结实的玻璃水杯,真想拿起来砸齐瑾满头,再大骂一句那你就去死!但看到齐瑾嘴唇苍白,表情执拗却虚弱,又说不出来。
太不公平了。
一个男人,明明马上要三十岁,却因为套着个未成年的壳子,做这样任性幼稚可恨的事,就变得可以原谅起来。
像不懂事的小孩闯祸后大哭。
既打不下手,也骂不出口。
原来,齐瑾这几天不是不缠他了,只是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缠他。
林有乐对此无计可施,心里的烦闷和憋屈却更重。
醒了就吃药。
林有乐到底还是拿过了桌上的水杯,只是没砸到齐瑾头上,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烧水的这短短几分钟,是林有乐强行空出来的独处时间,他深呼吸平复心情,又重新清洗之前只是随便冲了下的手。
掌心、指缝,脉络。
凝固住的血液被水冲得寡淡,顺着手背流下,流入水槽,再消失不见。
林有乐怔怔的看,想那狭窄悠长的小道、成群逃离现场的混混们,还有安静巷弄里那个无法忽视的、粗重不匀称的喘声。
凉凉的夜风把浓重的、让人无法顺畅呼吸的血腥味带入呼吸管道和肺部。
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凝固住。
热水烧好了。
林有乐回过神,拿起壶柄,往水杯里倒出半杯。
回到客厅,看到坐沙发上维持着原来姿势的齐瑾已经重新闭上眼,身上的衣服还是那样破破烂烂的。大门敞着,冬夜的风卷着寒冷一阵阵侵略原本温暖的客厅。
齐瑾无所察觉。
林有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齐瑾的清醒是不正常的,大概用了超强的意志力之类的睁开眼确定一下他还在不在。
看来也是有点怕他和医生都走后,留一个人在客厅自生自灭。
林有乐放下杯子,关上大门,然后去三楼卧室,打算抱一床轻柔的鸭绒被下来。
三楼只走廊亮着些聊胜于无的吸顶灯。
林有乐推开卧室,入目漆黑一片,他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摸到开关打开。
房间布置熟悉又陌生,占据去大半空间的两米大床上,摆放着一只仰姿十分嚣张的粉色玩偶猪。
林有乐走过去,拿被子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只玩偶,想起他跟齐瑾在游戏城的娃娃机面前忙活半天一无所获,最后齐瑾氪金买了这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