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人带走。”魏珩冷着面色,语气不悦,显然没什么耐心。
一听这关系暧昧的话,高简顿时急得辩驳,“哎哎哎,大人。”他按住魏珩的手臂,神色难得正经,“她下月便要议亲了,你不是不知。”
魏珩微皱眉尖,“所以你是要任她醉倒在外,还是要送她归府?”
简明的选择摆在高简面前,没有思索余地,一较便能析出利弊。
“或者你觉得,她嫁与纨绔做续弦,也是个不错之举?”魏珩犀利反问,一针见血,堵得高简顿时无言。
可即便他有不忿,又能如何呢?
家境悬殊得似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自一开始便不该有任何交集。
更何况,郃勒窃得军火,势力大增,西境战败的消息已然传至京师,若是局势再度恶化,神机营必是战场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若随魏珩远击郃勒,届时生死皆未卜,又何谈儿女心思。
在旁人之事上,魏珩素来看得透彻,知晓高简所陷的困局,他略一斟酌,忽的凛然轻笑:
“我若给你立功之机,你敢接么?”
高简神色一怔,不敢置信地看向魏珩,眼里顿时亮起了点点浮光。
他家大人从无虚言,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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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棠醺得伏于桌上,正笑着问贺兰筠喜欢什么脂香,日后也可制两盒送与她。
忽然,一道急匆的人影闪过来,忙不迭扶起了对面的贺兰筠。
她心下一紧,顿时挺起了身,可扑闪了两下睫羽,一见是高简,又慢慢绽开了笑颜,“高千户?”
被点到名的高简有些心虚,面上顿时挂起了干笑,“哎,巧啊。”
偏生怀里的少女颇有些不耐烦,似是不喜受人摆弄,抬眼见是他,眼眶骤然红了一圈,蹙眉责道:“怎么是你?你不是不管我——”
话还未说完,高简便先行捂上了她的唇,顺便还利落地将帷帽给她扣上,笑着对沈青棠说了句“嫂夫人早些回家”,随后,便赶紧将手中的人挟走料理去了。
沈青棠只以为他们在打闹,不由笑着打趣道:“你对筠筠好一些。”
高简自是连连点头,很快便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可少了对酒谈笑之人,即便是身处闹市,也会油然生出几丝落寞之感。
沈青棠斜支着头,略有些犯愁地看着剩下的两壶桂花酿,心道,反正袁英还不曾来寻她,不若她再饮上几盏,也不负了这仙浆玉液?
她轻扬唇角,正欲有所动作,可指尖才堪堪触及壶身,便被一只不速的手按住了。
她顺着这只劲节的手仰头望去,恰巧看到了熟悉的俊逸风骨,一时间,连眉眼都笑得含光,仿佛逮着了上好的酒伴。
“子钰?”
她的语气里满含惊喜,纵使四肢酥软,眸光潋滟,也忙不迭要捧起酒盏,将新到手的甜蜜佳酿与他分享,“来喝酒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好气,下章才能写到擦枪走火qaq,问就是醉酒后的女鹅香香软软,还粘人,没人把持得住。
完结倒计时还有两章。
朋友们不要蹲不要蹲,我大概要加班到死了,也许会变成周更,周末才能挤出时间来写,但是我一定会写完呜呜呜。我也真的好喜欢棠棠和子钰呀,太难了
第94章 嫁不嫁
女孩粼粼的杏眸漾着星光, 连弯翘的睑尾皆泛着娇嫩的桃粉,引人撷取而不自知。
一句软哝的撒娇, 如流电催人心弦, 令少年在微怔间,顿时缓缓消去了微皱的眉宇。
万般忧牵,也溺在这酣甜的春靥里, 化成了一抹似有还无的浅笑, “你是喝了多少?”
沈青棠懵神一顿,倒是认真思索起来, 随即又娇憨地给他比划出了三根手指,醉欢一笑, “不多的呀。”
魏珩眉尖微挑, 带宠的目光中, 显然透着股不敢苟同。
他不动声色地藏过她递来的酒, 视线从这嫩皙玉指一直流连至那嫣醉桃花面, 倒也配合着猜测, “三盏?”
沈青棠含笑摇头,娇哼着否定,愣是不开口, 顽气地要他再猜。
魏珩大致扫了眼桌上的狼藉,屈肘于她身旁落座,神色略掺了些复杂, “三碗?”
女孩笑逐颜开, 似是觉得被人低估了酒量, 摇头哼吟之声愈加娇俏, 却仍是不开诚布公, 像极了有意作乱的轻羽, 或虚或实,直挠得人心绪生痒。
少年眉宇渐深,抬手捉住了她醉染霞云的双颊,温然的语气中不无细究之意,“你喝了三壶?”
沈青棠闪着潋滟的眸光,直直望向他,似是被问住了,混沌的脑海全然聚不起任何思绪。
她认真皱起眉,小脑袋思索片刻,忽的意上心头,仔细扳起了手指来。
一根、两根、三根。
“喏。”她笑意酣甜,又比划出了三根手指示与魏珩。
面上还漾着别样的得意,似是想邀他褒奖。
魏珩:“……”
他面容复杂,看着她这副欢醉模样,好半晌才应和着微微牵起了唇角。
醉至如此,再刨问大抵也不会有何结果了。
少年无奈轻笑,看向支头软在桌沿的女孩,略作思量,还是决定问些她能听懂的话。
“要抱还是要背?”
他微倾低询,温热的音息被月色柔化,倒是带了些亲昵的逗弄之意。
沈青棠酣然一笑,被酒气醺得七分醉,只望着眼前独属于她的少年,满面皆是不加遮掩的欢喜与甜蜜。
“抱。”
她展开双臂,答得毫无犹豫,当即软绵绵地附上前,主动投怀,搂上了他的脖颈。
魏珩呼吸微滞,僵然落下睫羽,被这猝然一抱险些拨乱了心神。
女孩就这样撒着娇望他,水眸满含眷恋。
前所未有的依附,看得他怔然失了动作,难以言喻的情愫,登时在胸间翻腾了几个来回……
归家路上,因她着实醺醉难耐,魏珩只抱着走了一段路,便又顿下脚步,途中换成了背。
本是急于带回去喂下醒酒茶,可伏于他肩上的小姑娘,却在后半路上愈发来了精神,甚至口中还念念有词,将他视作了马儿驱骑。
“驾……驾……”她呢喃着笑语,每念一声,便要轻拍一记他的肩膀,仿佛是稚童在玩着扬鞭驭马的游乐,趣意无穷。
此情此景,若是北镇抚司众人目及,只怕会惊疑得拔刀四顾,不知是何等歹贼竟伪冒了自家大人的头面。
魏珩轻然一哂,挑眉问肩后之人,“你可知,是在将谁当马骑?”
伏在背上的女孩未有回答,只是连连轻声发笑,大抵仍是醺醉未醒的模样。
被犯及威严的少年轻牵唇角,心道当真是将她惯宠得愈发无法无天。
可月华如泄,他背她归家的脚步却未有半分停顿,甚至步步生暖,无声默许了她的放肆之举。
“驾……驾……”背后的女孩仍在轻声驱唤,笑意更深,连小腿都不安分地微微晃荡了起来。
也不知是月色乱人心曲,还是这笑语为长夜添了醉人的亮彩。
少年听着听着,心中倒没来由浮起了几丝波澜。
他微扬起唇角,忽而唤她:“沈青棠?”
环着他脖颈的女孩依旧只欢欣地晃晃小腿,并未理睬。
见此,少年微作思量,又一字一句地,笑着唤出了她的闺名,“棠……儿?”
这还是他第一回 如此亲昵地唤她。
语声脱出口时,一些尘封许久的心思,倒是在心间漫开了别样的涟漪。
天知晓,从前听秦颂肆无忌惮地在他耳边乱唤时,他有多妒嫉难平。
可现下,他亦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唤她。
但仅仅如此,还并非是他想要的独占。
只是如今名不正言不顺,他当真是耐着性子,才不逾越界限,以等着铺十里红妆,风光迎娶她的那日。
听闻熟悉的叫唤,伏于他肩口的沈青棠也不再驾马游乐,只笑着歪过脑袋,好奇嘟囔道:“嗯?”
魏珩的唇沿悄然扬起,借此良机,故意使坏着哄问:“你要嫁与我?”
轻暧的低语似一阵徐风,直拂得女孩心中叮铃作响。
她杏眸微动,双靥的桃红醺染更深,埋首掩住漾开的甜笑后,也不着他道,只顽气地一字一句回答:“不、嫁。”
甜嫩的嗓音里带着“就不依他,能耐她几何”的娇然,引得少年笑意微僵,面色顿时深了几分。
他知道她并未醉得不省人事,也知她是玩心大起,随口与他嬉闹。
可心中翻涌的酸涩已然成势,就是无法被理智平息。
“是么?”他撑着僵然的笑,语气颇不是滋味,“那今晚是不能好睡了。”
“我们还得再增进一番感情?”他语声低沉,不经意扣紧了她的膝弯,危险意味不言而喻。
“哎,不要不要。”醺醉的女孩嬉闹够了,也自知分寸,连忙晃晃小腿挣开他的桎梏,撒娇着环紧他的脖颈,软声怨道:“你又欺负我。”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魏珩微挑眉尖,胸中涩然难言,轻笑着同她对理,“是谁欺负谁?”
“嗯?”他温声问她,可语气已然沉抑得无以复加,“说话直往人心口钻,也不知有多疼。”
即便如此诉怨,他仍是背着她默默往回走,丝毫未有懈怠。
此情此状,再配上这清落的身影,倒是愈显出委屈与伤黯来。
沈青棠知他开不得玩闹,也好声好气地决意服软。
“心口疼呀?”她笑醉了眼波,乖巧地直在他胸前细细摸索,“那我给你揉揉好不好?”
她探不到实处,一双酥手轻抚软按,反倒像在四处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