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进行的很简单,祁荔回忆起来的时候,觉得会不会简单过了头,但又觉得这样就很好。
入场,爸爸把她的手交给云盏,司仪讲话,戴戒指,接吻,接下来就是自由时间,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爸爸站不了那么久,早早就回家休息了,剩下的时间交给年轻人。
齐铭叁意外的和萧亚与李辛尧聊得来,可能是叁个gay,算是意料之中的有共同话题。
五英带了女朋友来,太久没见面,和祁荔有很多话题聊,即使她早上很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但那天是开心的日子,不会感到疲惫。
晚上的时候显然是喝多了,不只是她,萧亚和李辛尧喝得很猛,几乎要把她和云盏灌醉一般,她的酒量并没有说多好,后面都是云盏替她喝,中途她实在看不下去,就算酒量再好胃也撑不住,但齐铭叁直接拦住她。
她记得很清楚,齐铭叁是这么说的:“他都习惯了,零区的铁胃除了九口就是他了。”
到后面,萧亚那群人都不找她喝酒了,改灌醉云盏,许是没见他上脸起了好胜心,势必要将他醉倒一般,不要命的在喝。
巩卓和万理喜欢清静,两个人去外面的花园坐着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们,但意外见到了九口。
“怎么不去喝酒?”
她穿着简单修身的蕾丝婚纱裙,踩着高跟鞋走在草坪上,鞋跟很高,但九口更高,跟这些零区的壮汉还有一些距离。
九口身穿黑西装,挽上去的衣袖露出结实的手臂,他笑道:“那边太吵了,还是这里舒服。”
“也是,我的朋友太会折腾了,我都怕阿盏要去洗胃。”她无奈。
他被逗笑,“那倒不至于,就是一点啤酒,哥的酒量很好。”
“是吗,他之前经常喝?”
“嗯,我们之前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去酒吧喝。”许是怕她会误会,他继续道:“只是喝酒而已,我们几个兄弟都在。”
祁荔哈哈一笑,“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他无奈,不自觉看着月色,明亮无比,如同此刻的心境。
“我很庆幸,哥能遇见你。”停了半秒,他转过来对祁荔温柔笑了笑,“也很感谢你能包容他。”
面前的男人语气真诚,这让她忍不住开玩笑,“这是属于娘家人的发言吗?”
“算是吧。”他说,“我认识哥的时候才十叁岁,他也比我大两岁而已,那时候在零区已经算是个人物了,很多我不敢做的事情他好像习以为常,我当时只觉得恐怖,但又觉得在他那种环境下,不变成疯子就只能是死了。”
祁荔沉默。
“说实话,我不认为他会喜欢上什么人,他连自己都谈不上喜欢,很久之前我们都知道,哥寻求的快感只是短暂的,这种感觉散去之后还是回到像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状态,我很崇拜他,不想看到他一直这样,所以我愿意跟着他,也希望能看见哥幸福的样子。”他轻轻笑了一声,“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就是了。”
许久,祁荔开口:“你觉得他现在幸福吗?”
“当然。”
“这么肯定?”她笑。
“因为哥不一样了。”他声音很轻,语气里带着笑,“他什么都提不起劲,不会追求什么,也不会嫌弃什么,就是为了活而活,这比那些家破人亡充满恨意的人还让我觉得活着没意义。”
九口视线转向她,“但是对上你就不一样了,他会考虑你。”
“可能对其他男人来说这是必然的,但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变化了。”
祁荔静默不语,不自觉淡下了笑容,即使云盏和她讲过之前的一些事情,但她每次听这种事情,感触一次比一次深,也更想象不到他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我感兴趣呢?”这是她沉默许久后说的第一句话。
九口笑了,眼神带着一丝柔意,“你很美好,不只是他,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仿佛一直在天上的人。”
她微愣,无奈笑道:“这个比喻有点夸大了吧,现在的女孩子很多都是在温室长大的。”
“当然和那种不一样。”他耐心解释,“你看得出来是被宠着长大的,但你很上进,有主见,做事果断,胆子也很大,我认为没有人不会被你吸引。”
这一顿夸让祁荔都有点脸红,“这……也没有啦。”
被她的表情逗笑,九口闷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其实那些都不算什么,但我觉得你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你比较理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能冷静思考,这比较难得吧。”
自己真的有他说的那样吗,这让祁荔有点自我怀疑。
“总之,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连我也这么觉得。”他放轻声音。
“和谁在一起开心?”
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祁荔和九口都顿住,转过头往声源看。
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花园门口,即使喝了很多酒,步伐也没有踉跄,黑色的西装显出一身贵气,头发全部拢了上去,步子不紧不慢,长臂一伸搂住女人纤细的腰。
“嗯?”他嗓音不咸不淡,目光散漫的扫过九口,许是喝了酒,更添了几分慵懒。
“哥,你别想多了,说你好话呢。”九口无奈。
云盏视线转向祁荔,勾起嘴角,“是这样吗?”
她忙点头。
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朋友找你。”
“找我?”
“嗯,可能是要骂我了。”
看他身形很稳,想必萧亚和李辛尧失败了,她干笑一声,对于他俩放大话后失败的举动直觉丢脸,提起裙摆和他说:“那我先过去了。”
云盏收紧手臂,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嘴唇,松手放她去。
“哥,你明知道我喜欢男的,怎么可能给你戴绿帽啊。”九口很委屈。
他笑容不减,“我说什么了。”
祁荔回到场地,果然见那两个傻逼趴在桌上口齿不清,她忍不住一人给了一巴掌,叫车送他们回酒店了。
巩卓和万理过来送了祝福后也随他们回去了。
剩下的都是零区的人,这几个人一看就很能熬,就连五英的女朋友也很能熬,酒不停的喝,后来她也加进来,听他们聊着天。
这些人都不错,除了几个脾气不太好的,都很好相处,她逐渐也上了头,后面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结束的时候是云盏将她带回去的,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卸了妆也擦了身子,什么都不用做的她美美的下楼吃午餐。
爸爸在小镇的时候完全没事干,只不过认识的人多了,打算跟团去旅游。
那几天只有祁荔和云盏在家,也可能是那时候怀了孕。
她怀孕期间反应有点大,一点多油多盐的菜闻到就会想吐,但又很想吃,一吃就吐,后来云盏直接不给她吃了,谁知不给吃就要掉眼泪,本以为哭一会就会好,结果一直到晚上睡觉也在哭。
爸爸实在看不下去,知道孕妇情绪反应会有点大,总归会顺着她一点,之后云盏终于同意了,吃不完的东西他会全吃掉。
每次都是如此,路过一家店就想进去,爸爸在一旁冷嘲热讽,说云盏和她结婚就是换个地方在受苦。
说实话祁荔会过意不去,忍着内心的渴望直接绕道走了,但晚上饿的时候还是叫了外卖来吃。
肚子差不多有五个月大的时候,医生说不太能吃冰淇淋和火锅之类的东西,而爸爸会经常煲汤做补品给她,她吃是吃,只是不太喜欢吃,馋的还是那些垃圾食品。
云盏到后面根本不给她吃这些,医生既然都开口了,为了孩子和母亲,最好还是不要吃。
本来他不太限制祁荔的出行,自从怀孕后朋友经常来找她玩,她想出去就出去,但后来有件事让云盏每次都要求她提前报备。
有次五英和女朋友出来吃宵夜的时候在餐厅里遇见了一个人吃饭的祁荔。
那时候祁荔说的很好听,巩卓来了小镇玩,想和她一起住酒店。
实际上自己出门找了一家火锅店。
正好云盏晚上不会回家,她可以直接回家睡觉。
五英一个电话打给了云盏,而祁荔一脸懵的看见不该出现的丈夫坐在自己面前,点的菜一盘都没有动就被带走了。
这件事之后她记恨了五英很久。
爸爸完全不管他们年轻人,每次都不说云盏反而来说她。
结婚五年,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觉得好笑。
生了孩子后定居在了a市,重新买了房子,她继续她的事业,云盏也在处理北门的一些事情,说好要卖掉,谁知齐铭叁那些人竟然做的有模有样。
本来她还想着说她忙的话可以让云盏来帮忙带孩子,结果他比她还忙。
早晨被闹钟吵醒,祁荔紧皱眉头,困意让她直觉头痛,枕着的手臂粗壮结实,她朝男人怀里拱了拱,哑着声音说:“你送儿子上学。”
半响,云盏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翻身下床。
“妈妈!妈妈!快起床啦!”巨大的拍门声响起,云橡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起了床。
儿子四岁了,要去上幼儿园。
云盏从浴室里出来,打开门,一把捞起地上小小的身子,“爸爸送你去。”
见到是爸爸,云橡瞬间小声了许多,“妈妈不送我吗?”
“让妈妈睡。”
不过很好的一点是,爸爸送的话早餐可以吃的很好。
“先去换衣服。”云盏拍了拍儿子的屁股。
云橡跑进房间,过了一会,慢悠悠的走出来,“爸爸,今天是性别交换日。”
男人端着白粥和小菜出来,沉默了几秒,“什么日?”
“性别交换日。”云橡指了指衣柜里的一件裙子,声音听起来很烦躁,“穿那件,爸爸帮我拉拉链。”
许是没想到还会有这种节日,云盏挑了挑眉,放下碗筷后走过来,“好啊。”
祁荔特地为了这个节日到处逛买了一条小裙子回来,不至于是粉红色的公主裙,偏向于运动风的小短裙,云橡一点都不觉得好玩,他是男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裙子比较紧身,把云橡的小肚子显露出来,一头极短的头发配上帅气的小脸蛋,由于没长开,还真的有点像女孩子。
“你觉得咋样?”云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见自己这种造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又觉得哪里很奇怪。
“嗯,好看。”云盏笑眯眯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先去吃早餐,爸爸给你配个包。”
有点娘,他皱了皱鼻子,不太敢违抗爸爸,还是乖乖的去吃了。
云盏回了房间,拿出祁荔买的众多包中一个小到无法装下手机的斜挎包。
下楼给云橡背上,满意地捏了捏儿子的脸,开车送他去上学。
祁荔在收到老师发来的照片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包不知什么时候给儿子拿去了,还是极为粉嫩的颜色,照片里的儿子身边围着许多男生女生,脸色很臭。
回到家,云橡直接扑到祁荔的怀里,发牢骚称那些同学都说他很漂亮。
“这不是挺好的吗。”祁荔觉得好笑。
本以为云橡会喜欢这种节日,结果回来的时候却不是这样,“我想像爸爸那样。”
“像齐叔叔那样也很好啊。”
谁知云橡直接皱眉头,“他喜欢就好,但我不要。”
她被逗笑,揉了揉他的头。
这种小情绪一直到云盏回家都没消散,一个人默默的拼车,见到爸爸回来,忙跑到他身边直奔主题,“爸爸,你去把那个破节日取消掉吧。”
在云橡眼里,云盏无所不能。
云盏挑眉,“为什么?”
“我不想穿裙子。”他嘟起嘴,神情像极了祁荔,却由于五官像云盏,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不想变成女孩子。”
“不就是穿个裙子,又没让你切掉,怎么就变成女孩子了。”云盏语气懒散,解开一两颗纽扣。
云橡听见爸爸的话脸开始红,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祁荔,“妈妈还在这……”
“怕什么,小时候还是妈妈给你洗的澡。”
云盏语气玩味,逗得云橡满脸通红。
上了小学,祁荔也在舞蹈协会有了一席之地,不会很忙,就算请假也没人敢说她,所以她经常留在家辅导作业。
云橡很聪明,但就是调皮,一两页题目可能让他玩来玩去拖个一两个小时,祁荔本来脾气就不好,一时气得就要打他。
他很精,知道爸妈宠他,嘴巴一撅就表现出委屈的模样。
谁知祁荔根本不吃这一套,打得更狠。
云盏到家的时候就听见儿子房间里传出来的哭声和骂声。
“怎么了?”他推开门,见云橡满脸泪痕,而祁荔拿着衣架作势要打下去。
祁荔指着儿子,眼里全是怒气,“本来半个小时就可以解决的给我拖到现在!”
他挑眉,看了一眼时间,“该睡觉了。”
“十一二点了!作业还没写完!”
云橡一直在吸鼻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休息一会,我来吧。”云盏慢条斯理地说。
听到是爸爸来教,他身子一顿。
祁荔觉得自己再生气的话可能直接现场晕过去,瞪了一眼儿子,离开房间。
“看我干什么,继续写啊。”云盏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你能惹妈妈这么生气也是厉害。”
云橡重新坐回去,小声道:“妈妈好凶,我这不是在写嘛。”
“拖了两个小时。”他嗤笑一声,“你还挺有理。”
换了一个人辅导作业后,效率直接快了十倍。
云橡会有点怕爸爸,但长大后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好,有时候祁荔觉得儿子有事不和她说,她在家也不说,非得等云盏回来,还特别喜欢去书房找他,一找就是两小时。
她问云盏有什么事非得孤立她这个唯一的女人,而云盏笑容玩味,“你儿子让我保密。”
这让她觉得委屈,有一段时间买东西不买父子俩的份。
爸爸从小镇过来玩几天,由于a市是祁荔出生的地方,也是妈妈死的地方,爸爸一直对这里感触很大,有点不敢踏入这熟悉的土地,不过还是会过来住几天。
云橡很喜欢外公,因为外公会经常和他讲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让祁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爸爸见多识广,也很乐意到处游玩,所以从很小的时候云橡就经常跟随外公满世界的跑。
上了高中,本以为男孩子会喜欢打球,结果喜欢上了射击,一天到晚呆在社团很晚才回家,这下和云盏更有共同话题了,虽然祁荔也会一点,但很多年没有接触,再加上自己也不喜欢这种东西,所以明显云橡和爸爸外公更能聊。
毕竟祁荔不能说出各种枪支的性能。
家里全是男的,她之前有想过自己要不要再生一个,但生云橡的难受至今还记得,让她有点不敢生。
云盏和爸爸对此没什么意见。
“你不想生就不生。”晚上,云盏搂抱着她睡觉,在她耳边低语,“有云橡一个就够了。”
祁荔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她瘪了瘪嘴,“你们都不带我玩。”
许是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云盏大笑起来,深深地亲吻她的嘴唇,“带。”
可惜他们谈论的话题她根本没兴趣,久而久之她也不屑和一群男人为伍。
坐在餐桌上,百般无聊的吃着水果,她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叁个人,不自觉回想起自己的前半生。
仿佛像是一场电影。
一场极小概率会发生,却真实存在的故事电影。
任何人和事的出现都不在她想象过的场景中,比如爸爸的腿,比如家庭的变故,比如会遇见一个男人,也比如自己会和别人相爱结婚。
她没想过那么远,也没想过自己的人生道路会如此坎坷。
既然发生,她尽量苦中作乐,不屈服于现状,也竭力往前走。
“妈妈,别吃那么多橘子了,小心又上火长痘。”云橡不知何时坐过来,拿起橘子就开始掰,就在祁荔要开始感动的时候,听到他小声一句,“心情不好又要骂我。”
她冷下脸,“你说什么?”
“我说您很美。”他忙道。
“听班主任说你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云橡开始有点后悔坐过来了,“就是有点累……”
祁荔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把社团当考试来努力吧。”
他不敢看她,“也没有啦……”
“不是进了国家队?”云盏坐在了云橡旁边,刚上高二的儿子一直想要比爸爸高,但似乎还有些距离,只听云盏笑了笑,“也挺好。”
“爸爸!”云橡感动。
“就你会当好人!”祁荔脾气上来,难怪云橡特别喜欢他爸,原来原因在这。
下一秒就见云橡眼神示意云盏,仿佛在说:你看,又生气了。
祁荔直翻白眼,算是待不下去了,起身就上楼。
“哎哟,橡橡,别气你妈了,看都老了十岁。”爸爸坐在沙发上添油加醋。
她脚步更快了,哼一声砰地关上门。
正打算去洗个澡,房间门被打开,随即宽厚的胸膛靠近,低沉含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顿住,“去哪?”
“不是一直想去泡温泉?”
“你订酒店了!”她激动地转过头,“是我说的那家吗?”
他笑着嗯了一声,得到肯定的答复,祁荔高兴得跳起来抱他,“真假的!你什么时候订的!”
“前几天。”他俯下身,亲吻她的脖颈,“就我们两个。”
“好啊!”憋屈的心情瞬间消散,她赶紧去洗澡出来收拾行李,即使自己年纪都不算年轻了,还是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情兴奋。
第二天很满意的看见表情委屈的儿子,她拉着行李上车。
云盏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道:“高兴吗?”
“高兴啊。”她刷着手机,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你看云橡那表情没,就不带他。”
红灯,车停住,她侧旁突然一大片阴影,正疑惑地抬头,随即就被吻住了唇。
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的突然袭击,但祁荔还是怕被人看到,“你干嘛。”
“亲你。”
她笑出声,“这么突然。”
“早就想亲了。”
“多早?”她恶劣的笑起来,“第一次见面吗?”
云盏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好吧,开玩笑的。”
绿灯,车重新启动,他哼笑一声,懒懒地说:“大概是在婚礼前一晚上吧。”
话音刚落,她僵住。
“靠!别说了!”祁荔羞耻的要钻地里,“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啊,还不是怪你在煽情!”
“我又没逼你。”他说的不紧不慢,勾起嘴角,“不过也罢,我心里有你,不会在意这些的。”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