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陆深予与她和离,有两个原因,第一个自然是他的家里人不可能接纳她,第二个却是因为他在顺势成全她与秦子蔺。听起来,和离不管对谁都好,事实上他仍旧是迫于各方面的无奈。
最终受到苦的,仍只是他。
她最大的错,是最开始就不该与他搅和在一起,不该去接受他的好。从来不曾拥有过,终归没有得到又失去要来的难过。
柳太太与宗绫扶着柳蓝玉缓缓起身,从秦子蔺面前走过,她始终不曾看过他一眼。
秦子蔺的手动了动,想拉她的手,终究是忍住了。他知道她注定是他的,躲不了,逃不掉,他便耐心些,不去将她逼得太紧。
他就这么看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哪怕有再多的不舍,他都忍着。
马车里,宗绫一直拉着柳蓝玉的手,另一只手一直抚摸着她的肚子,眼里的羡慕都快化成水溢出来了。她叹道:“虽然你这样子好丑,但我真的好想也能这么丑啊!”
柳蓝玉闻言哼了哼,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宗绫伸手捏了捏柳蓝玉因为怀孕而显得有些肿的脸,打趣道:“你都能干出这种事了,还能在乎我说这种话,嗯?”
姐妹俩说话倒没什么该顾忌的,这里也没有别人。
柳蓝玉撇了撇嘴,再厚的脸皮,仍是不由脸红了。
宗绫适可而止,蹲下身,两只手开始摸柳蓝玉的肚子,眸中尽是向往之色:“也不知孩子生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真的好奇极了。”以她跟柳蓝玉的关系,柳蓝玉的孩子就相当于她的,真是喜欢极了。
什么样子……
柳蓝玉莫名的想到,若是生了儿子呢?一个长得跟秦子蔺非常非常像的儿子。那这次就算她与陆深予的关系没有被秦子蔺搅和,这事仍旧是可能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因为孩子将会是最大的证据。
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蠢。她不由抬眸看了看一直看着窗牖之外不说话的柳太太,心中有些哀怨脑子被生的这么简单。
柳太太接收到女儿的目光,转眸看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柳蓝玉也双手一起抚摸自己的大肚子,感受到孩子在里头的动弹。
她正是这样想,孩子就在她的腹中狠狠地踢了一下。她感受的多,倒是挺平静,但这时也摸着她肚子的宗绫突然大叫了起来:“天哪,刚才是不是孩子在动?蓝玉,是不是孩子在动?”
柳蓝玉低头看着宗绫那双放光的眼,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呱噪?不就是动一下,你至于这样啊?”
宗绫一双手仍是舍不得拿开,只眼巴巴等着孩子再动:“你可不知道我多想也有孩子。”她不仅用手摸,还时不时用耳朵在听。
看着她如此模样,柳蓝玉不由想起一路上的秦子蔺,也是总摸着她的肚子,也总将脸贴近,好生的听着。
她的神情不由恍惚了起来。
马车到柳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柳蓝玉一直也没怎么歇,便就早早的歇下了。宗绫望着她的肚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当宗绫走到门口时,柳蓝玉终于抱着自己的肚子,憋不住嚷嚷了起来:“你别看,你别看,你再看,我都要怀疑你会抢我的孩子。”
宗绫闻言嗤道:“我相信我与秦洬的孩子,会更好。”扔下这句话,她迈步跨出了门槛,过去牵住了一直等着她的秦洬的手。
柳蓝玉躺在被子里,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着:“我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宗绫被秦洬牵着跨出柳府的大门,肩头就垮了下来:“说真的,没看到蓝玉的肚子,还好些。看到了,我就更是想要孩子。”
秦洬一点都不喜欢看到妻子不开心,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想了,乖。”
宗绫跳上秦洬的背,甩走了脑中对孩子的期待,道:“不过话说回来,蓝玉这事真是闹得太过惊世骇俗,走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而且对孩子会有影响的。你说该怎么办?”
秦洬道:“先看看外面是如何传的,咱们再对症下药。”
宗绫问他:“如何对症下药?”
秦洬应道:“传言,都是人传起来的。”
宗绫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
后来如他们所料,关于柳蓝玉、秦子蔺、陆深予三个人,以及柳蓝玉腹中孩子的事,外面很快便传开了。没什么好话,多在说柳蓝玉不知廉耻。想也知道,明明是两个人事,作为男方的秦子蔺倒没什么大影响。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对男人无限宽容,对女人却极其苛刻。
后来宗绫本想让秦洬去引导下这些流言蜚语的走向,润色润色,让流言对柳蓝玉有利些,好听些,免得柳蓝玉走出来被人指点嘲讽。
但秦洬还未着手,外面的流言导向就已经变了,变成了都在骂施明絮。原来已经有人将真相润色过传了出去,如今柳蓝玉与秦子蔺都变成了受害人,而且是可歌可泣的被施明絮施计拆散的有情人。
施明絮本就是人人唾弃的人,把锅背在她身上,没有人不相信。
也就是说,施明絮死了都不安生。
听着外面的流言蜚语,宗绫摇了摇头:“我发现,流言蜚语真的能杀死人。”想来施明絮自杀的最大原因,就是人的唾弃。
那种被全天下人唾弃,生命无望的感觉,宗绫感同身受。
秦洬只静静听着宗绫说话。
宗绫问秦洬:“这次改变流言的是秦子蔺吗?”
秦洬:“嗯!”
宗绫点头:“也是,他的妻儿,合该他护着。”看来她的操心是多余的。
柳蓝玉已经与陆深予和离了,在柳家待产。虽说局面挺僵持,但柳蓝玉嫁入俞王府,成为俞王妃,是板上钉钉子的事。
宗绫与秦洬先后踏入颐明医馆,碧红与解情正端着饭菜出来搁在屏风后头的饭桌上。见到他们的到来,解情笑道:“来了,很准时啊!”
宗绫过去从饭桌前坐下,问道:“蓝玉有来过吗?”
解情也坐下,给阿晨舀了碗汤,应道:“她那肚子说生就该生了,不适合跑这么远,也该乖乖在府里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