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泽和泠泠结婚那会儿,一家人都比他俩上心。
缚泽得了名头好好赖在家里陪泠泠玩,把公司大大小小所有烂摊子事全甩给eric。他在eric那里早是臭名昭着,不在意再被他多骂两句。
老万家最宠的孙子,婚礼前前后后办了不下三场,碍于身份的事儿,有些宾客要私下宴请,父亲那一辈儿的老战友和下属不能马虎,他们俩自个儿这一辈的婚礼更多是面向朋友,d省那边儿,万家的几位老人都说绝不能省……
泠泠也上了hk那边的媒体,按理来说不合规矩,家里也没人说要联系报社下了新闻,明里暗里是要彰显儿媳妇的身份呢。
俩人被这群人提溜着团团转,幸好不用操什么大心。
面向朋友办的婚礼,泠泠能看出来缚泽最开心。
都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他离开b市前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朋友,他毫不遮掩地向大家展明他对她的爱意。
婚礼主持也是朋友,他俩都熟,齐乐。
齐乐算是对他俩恋爱过程最了解的那个,就当着一群人的面讲缚泽怎么拿东西“贿赂”齐老爷子。
佳士得拍的画她连仿的都买不起,真的却被缚泽一摞一摞往她爷爷书房里送……
又讲书房里的照片她摸了一把被他臭骂一通,第二天就一分钱不花让她给他装修房子……
大家伙儿都笑开了,几个好事的在下面说,“缚泽这小子看着是好人,实际跟二哥一个派头,忒黑……”
齐乐就着话头接了一嘴,“这么坏的人,泠泠你还嫁不嫁啊?”
底下全是起哄的,泠泠当场脸爆红,拿手悄悄背过去拧缚泽,缚泽那么爱装深沉的人都没忍住笑,凑过去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泠泠觉得自己脸烫得要炸,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回齐乐。
“嫁的……”
这会儿就是真的全场沸腾了。
到了俩人宣誓结婚誓词的时候,缚泽准备了小小一段话。
后来好多年,eric还扬言要把这段放到推特上,保管让公司股价再翻个翻儿。
如果不是不遵医嘱饮了一些酒,这些清醒时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来的。
“承蒙各位关心,我在去年生了不小的一场病,以至于我以为我活不到今春。我在进医院前托陈律帮我拟了一份遗嘱,很幸运我没有真的用到。
“好的,陈律,费用我在两月前就汇到你账户了,改天我同我太太一起请你吃饭……(陈律举手竖大拇指,大家大笑)
“一直不愿意去手术,是我想我会拖累她,看着她为我忙前忙后的样子,更怕我真的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泠泠从来没有给过我压力,有天还特大义凛然地跟我严肃地说,生命是我的,只有我有权做自己的决定……她说这话时的表情特认真,当天晚上我却看到她躲在走廊里捂着嘴偷偷哭,我知道,她怕我听不进去,又怕我真的听进去了。
“她为我承受好多压力,进手术室前一天,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突然不见了。我在隔壁私医看到她也穿着病号服,一身红疹,把我吓了一大跳。她不敢告诉我,怕我担心,当天晚上烧到了快四十度,还迷迷糊糊跟我说明早先别喝水……我至今不能理解医生口中说的积郁成疾,可我想那是痛的具象化,也是爱的具象化。
“我让她流了好多泪,她却两次于死亡边缘拉我回来。今天,我终于可以娶到她,我此生最爱的人……
“无论贫穷富贵,无论健康疾病。
“我爱你,何泠泠。”
算是很庄重的一段,一个说完,一个听完,俩人的眼泪都止不住了。
下面的助理让齐乐给泠泠缚泽递纸巾,一看齐乐比人家正主哭得还凶呢。
再往下看,女宾没有不擦眼泪的,男宾也都红了眼眶。
缚泽脸红、眼睛也红,迷醉一样看着泠泠,索菲把弟弟的糗样拍了下来,后来传给泠泠。
泠泠笑:“那还是他第一次说爱我呢,哼,真是木头。”
sophie惊讶:“啊?那你俩手术那天缠缠绵绵半天说了啥?”
泠泠一愣,半天想起来,“他让我别挠身上的疹子,容易留疤。”
真是的,临进手术室,半条命还在阎王手里的人,先关心起她来……
sophie在那边笑,哪里木头,“我爱你”这三个字,其实今生他们都对彼此“说”了好多遍了……
办到d省那场,俩人都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尤其是泠泠,按习俗敬酒轮了一圈下来,虽说都有缚泽护着她,下半场人乏得不行,脚也痛。
缚泽把她抱回休息室,脱了她的鞋,半跪着帮她揉脚。
这会儿换是泠泠有些醉了,红扑扑的小脸,笑着看她的阿泽。
缚泽待不久,宴会他俩不能都不在,但走之前也细心地叫了人帮忙看着她。
表妹拿了姐夫塞给的厚厚厚红包,去偏厅取了点儿点心,问泠泠饿不饿。
这下可好,蛋糕还没送到嘴边儿,泠泠就光着脚跑到卫生间先吐一通,回来时正好被放心不下她的缚泽看见。
这一下一室沉静,几个人都若有所思。
泠泠还好,虽是往好事的方向想,可就这一会儿缚泽脸都吓白了。
他赶忙给宗秋阳打了个电话,被宗秋阳在那边一顿好骂,让他赶紧开车去医院,比什么都保准儿。
临挂电话前又让他开车小点心……
就这一句话,开车缚泽是不敢了,司机跟了他十几年,被他几句吩咐也紧张得不行。
泠泠笑,“还不一定呢……”
他抓了她的手,指环上的钻石正冲着他,他轻轻吻上去……只觉胸膛里一颗心跳得要出来。
检查单很快出来,他不敢看,又偷偷看她脸色。
泠泠看他好玩的样子故作玄虚,要吓吓他。
她皱眉摇摇头。
他倒没有失望的神色,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怕她害怕,又怕她受苦,这么突然他反而……
他把她搂到怀里,感到胸腔发震,是她在“咯咯”地笑。
“你要当爸爸了万缚泽。”
他又松开她,哑然,夺过检查单,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眼眶终于红了。
又把她抱进怀里,细细吻她的发丝。
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泠泠又笑。
只觉今春的风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