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霸天书 > 穿越重生 > 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 > 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
  婢女见她问得着急,只当是有要事,忙道:“昨夜婢子被寻来照顾郎君之后,薛将军便已离开,该是回了都护府。”
  她不由有些失落。
  多日未见,好不容易能相遇,竟是未能同他说上话。
  “我怎地了?”她愣了一阵又问。
  “说是郎君用了毒菇,起了幻念。郎君用过汤药后,将军带郎君来此歇息。”
  她扶额想了一阵,像是有吃菇这件事。只此后如何,又是如何用过汤药,又何时与薛琅相见,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是好好的野菇怎地就带毒了呢?她常常瞧见古兰在草地里摘菇,怎地古兰吃过无事,她便中了毒。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婢女伺候她梳洗过,又前去请军医。
  小院安静,只有鸟雀在露出一截树梢的墙外跳来跳去。
  她在院中打量了一阵,出了院门,见两侧驻守的兵卒身后,各有一株樱桃树。
  李剑便抱剑盘坐在树下,像是一尊会喘气的木雕。
  她问他:“据说我中了菇毒起了幻念,可有做什么丢人事?”
  那被她抱了半晚上当小羊的笤帚还倒在前头几丈外的地畔上,李剑还是那般冷冰冰,只往那笤帚上投去一眼,方道:“总之没有人想杀你。”
  她见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便抬首去看樱桃树。
  树子已高有两丈,上头樱桃不剩几颗。有一棵主干似曾被大火燎烧过,焦黑的茬口还能瞧见,已不再生长。却发了很多旁枝,旁枝郁郁葱葱,将那焦黑遮掩起来,不易被人看见里头的悲怆过往。
  略略拨开旁枝,却能瞧见茬口正在一个交叉处,那里挂着一只藤草相交的鸟窝,鸟儿虽不在,里头还淌着新鲜的鸟粪,可见已成了鸟雀的安身处。
  赵勇曾言,这两株树乃崔将军亲手所栽,包覆根茎的泥坑也是他亲自扛着锄头所挖。每每他来此小住,便会专程挑两桶水给树浇水,若无暇前来,也会交代赵勇代劳。
  全因她喜欢吃樱桃。
  然一晃十年,她已不是那个会赖在阿耶怀中不走、爱吃樱桃的崔嘉柔。
  已过了辰时,天上的日头顺着枝条热辣辣照下来,晃得人眼酸。
  婢女很快带着军医回来,军医见她站在树下往上头看,只当她想吃樱桃,当即令人上树摘果子。
  那兵卒动作有些粗鲁,揪着树枝往里弯,细细的枝条不堪力道,眼看着要折断。
  她忙制止:“切莫伤了树,我不吃果子。”
  那兵卒松开树枝一步跳下,摊开手时,里头泰半都是树叶,只有五六颗红果。
  她心下忽然一阵烦乱,板着脸道:“此树乃前任大都护崔将军亲手栽给他家五娘,你等如此不当回事,仔细崔将军夜晚托梦找你们!”
  那兵卒唬了一跳,一手捧着那五六颗果实,转首看向军医。
  军医倒是不知此事。
  不止军医,整个营中都不知。
  过去三四个月尽忙着盖房、犁地、养牲口,谁有闲心去管一棵树的前世今生。只看已长得这般高大,其位置也未妨碍盖房,便也未曾挖去。
  听她这般说,军医忙道:“此事上下真不知,既潘夫子提点,我等定然好生照看。”
  她心中又消了气,从那兵卒手中接过红果,只道:“我正看上这几颗,好在你替我摘了。”只捏在手中,却不去尝。
  军医见她今日不再见人就认亲,该是已解了毒,仍按照薛将军离去之前的交代,上前替她诊了脉。
  脉象再无异,只似有些思虑过甚,想起她昨夜的行径,心中到底怜惜,便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潘夫子多才又孝顺,潘永年在天之灵也会得以安慰。”
  她不知他因何有此一话,只含含糊糊应下,又低声问军医:“薛琅的伤势可已好?”
  已过了一个月,按理说该好了。军医果然也点一点头,笑道:“将军身体刚健,什么伤都不在话下。”
  “他常常受伤?”
  “这倒不是,”军医道,“将军武艺高强,能伤他者不多。只是身在行伍,这么些年下来,难免会有些个危险紧要的时候。有一年同人打仗,那时将军尚年轻,被敌人一箭射中心口,掉下马去。人人皆以为将军不成了,谁知他却借着马腿掩护,暗中到了强敌马下,一刀就刺死了那人。敌方主将身死,敌人兵败如山倒。将军撑到那时才伤重晕倒,却也只养了不到十日,就已继续带兵……”
  军医原本是夸赞薛琅英勇,嘉柔却不知怎地忽然打了两个冷战。
  身畔的樱桃树随风哗啦啦拍着树叶,她不由想着,是不是崔将军也常有这般的性命之忧。
  军医又掏出一个药瓶,“夫子掌心受了伤,此药油消肿除疤之效甚好,昨夜已替夫子抹过一回。”又交代婢女,“每日抹上三四回,仔细将养着,有三五日就能大好。”
  她谢过军医,带着婢女要回庄子。
  一直等到过了长安桥,又回转身。
  但见那两棵樱桃树依然矗立在远处,上头跳来跳去的鸟雀已看不清,只隐见清风邀它起舞。
  -
  当龟兹草原的第一波五色菊开尽时,白银亲王庄子门口那几株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早桂也渐次绽放起了米粒大小的花瓣,香气萦绕整个庄子。
  一封来自龟兹城“长安客栈”的信伴着桂花香味送到嘉柔手中,信由赵勇口述、赵卿儿代笔,问嘉柔可能寻白银亲王讨几日假,她阿耶崔将军的祭日将至,赵勇要带她去供奉的庙中祭拜。
  她自是未忘阿耶的祭日,也确然有些想进城了。
  自从白银亲王给她涨了每月五个金饼的高昂束脩后,这中间原本是有两日的休沐。
  只白三郎因与巴尔佳的姻缘悬而未决,心绪格外脆弱,她原本对此事拍胸脯大包大揽却尚未解决,内心多少有些歉疚,便也未曾进城,只陪着白三郎悲秋伤春了好几日。
  这几日白三郎又从低落情绪中打起了精神头,她用不着相陪,告几日假也无甚大碍,揣着沉甸甸的金饼一驴便投奔了赵勇。
  八月西域的清晨已比盛夏多了几许凉意。
  嘉柔骑着大力,跟随在赵勇身畔,要共同往位于龟兹往南两百里的白云寺给崔将军上香。
  放着龟兹那般多的寺庙不用,为何舍近求远,赵勇只含糊道:“那处最合适。”
  清晨的道路上人烟渺茫,李剑抱剑骑马跟在后头,倒不担心有马贼打劫。
  一路往前延伸的红花夹在两片蔓延到天边的苍翠草坡。
  偶有几片密林扎根在草坡上。
  火红的狐狸在草从与树影间欢畅奔跑,忽然一个纵身往起一跃,尚未跳高,又已一个猛子扎进了草丛中。待爬起身时,嘴里已叼着一只田鼠,警惕地往四周看一看,便轻盈地越过路旁的溪流,一溜烟地不见了影子。
  嘉柔引颈又看了一阵,未等到那红狐再露面,正意犹未尽着,便听赵勇道:“我想将安西军军服缝制的买卖接下来,你觉着如何?”
  嘉柔自来是个花钱的,在赚钱上的唯一经验便是给纨绔当夫子,闻言却也一阵诧异:“听闻军令如山,便是同军营做买卖的商户也受着军令钳制。世伯若因赊欠不来布匹针线而误了安西军的穿戴,后果怕是有些严重。”
  赵勇被她一句话戳了脊梁杆子,不由有些郁色。
  嘉柔便轻咳一声,又道:“自然,世伯客栈的买卖越来越好,赚得多了自也不会总欠旁人。只是,只靠客栈的几个人缝制军服,怕是有些来不及。赵卿儿阿姐同伯母满手都是厚茧,再加上这般重活,怕是要累死。”
  赵勇忙道:“人手我够,只要能接下买卖,随时都有人。只是近来薛将军实在忙碌,我去都护府寻过十回,十回都遇不上人。不知你同薛都护相见时,可能替我提一提此事?”
  唯恐嘉柔会为难,又解释:“却不需你说情,该如何来便是如何。若是不成,也不强求。”
  她不由苦笑。
  莫说说情,指望她同薛琅说一句话,如今都难。
  昨日傍晚她进了龟兹城,第一站便是先去都护府。
  一来她许久未见薛琅,如今既在龟兹城露了头,不先去都护府,便显得她同薛琅不够情深。
  二来上回她中了菇毒的第二日,从安西军屯田房舍回去白家庄子后,才发现头一日薛琅曾前去寻过她,专程送了她许多厚礼,从金银玉饰到绫罗绢布,粗粗估算,加起来能值至少十个金饼。
  不年不节的,送她如此大礼,实在蹊跷。
  却许是未曾瞧见她,并未留下送礼的因由。
  此后王怀安也来过一回,她每每问及,也未问出一句有用的话。
  昨夜进城她当先便去都护府,也是存着能见一见薛大都护的意图。这般再拖下去,只怕她连他是何模样都要记不清楚。
  只果不其然,她又扑了个空。
  王怀安言薛琅外出公干,还需两三日才能归来。
  她同薛琅有了几个月的交情,深知他是个在要事上并不托大、中意亲力亲为的将军。
  如今想要见他一面,也就只有一个字:等。
  只如今赵勇想借她之口传个话,也不知何时才能成功。
  赵勇见她不言语,只当是她同薛琅之间的盟约起了何种波折。一时心中却又有些多余的收获感——如若这二人的断袖之戏停了,倒也是好事一桩,省得他整日提心吊胆。
  马儿一路前行,于午时终于到了一处镇上。
  镇子不算大,酒肆两间、食肆三五间,一处集市买卖针线布匹、农具种子。因往来人少,连脚店都不见一间。
  供奉着崔将军牌位的白云寺便在镇子的边上,位于一座连绵山峦的半山腰。
  庙宇不算大,只有西域常见的七尊神祇撑着门面,那些小神便罢了。
  香火也极冷清,整个庙里只有三五个乡民在烧香拜佛。
  三人将坐骑栓在寺庙外的树下,将将要往里去时,嘉柔却不由“咦”了一声。
  一棵挂了果的秋梨树下拴着两匹马,其中一匹全身墨如黑缎,神情傲然,很是眼熟。
  像是薛琅的马。
  她正要走近几步,赵勇已在庙门处唤她。
  她只得折返回去,途中又回望了几眼,方迈过门槛,往庙中去了。
  释迦牟尼殿上冷冷清清。
  三人先在主神位上过香,一位小僧便带着三人往边上去。
  殿中三面墙壁皆是密密麻麻重叠而放的佛龛,粗粗一估算竟是有上万。
  每个佛龛里头都供奉着一个巴掌大的牌位,牌位前头是一碗酥油灯。如豆油灯全都点亮,牌位被照得亮堂堂,仿佛逝者还在继续辉煌人生。
  她好奇地看着那些牌位,但见上头蝇头小楷除了人名,却还有那人的官位品阶。
  譬如:安西军疏勒镇戊堡军第三队队正王大牛。
  这是,上一届所有战死的安西军的牌位?
  她惊讶回首,赵勇已点燃一炷香,前来交给她。他的神情里带着几分哀伤,双肩略垂,声音显得格外低沉:“此处崔将军乃主位,先给崔将军敬过香,再去拜祭潘永年。”
  她接过线香,跟随赵勇到了最中间的一个佛龛前。
  但见里头也是巴掌大的一个木刻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