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脚边静静躺着的行李箱，踢了一脚，嘟囔：真是胡闹！
大概是因为距离比赛场地很近，季柯到游泳馆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异常的多。
年轻人占了其中大部分，而且这些年轻人中，不论是男还是女，穿的泳衣都很专业，身材也都是特别好。
一看就是专业游泳的。
季柯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些一看就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们都很放松，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只偶尔下水划拉一下，看起来就只是来水里找找感觉，或者习惯了每天待在水里，并不是来训练的。
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了，除了他，估计没几个人会来训练了。
大多数人都在浅水区待着，深水区几乎没什么人，季柯找了个深水区的角落，把计时器放在旁边，准备开始今天的训练。
他刚戴好泳镜，就听浅水区传来一阵哄闹声，把深水区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给吸引过去了。
原来是一个练花样游泳的姑娘炫了个技，把人都引过去了。
隐约能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讨论。
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运动员啊！好厉害！
我感觉那些身材很好的人好像都是运动员，再过几天不是有个游泳联赛么，他们好像是过来参加比赛的。
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怪不得呢。
我刚才好像还在那边的酒店门口看见郭一鸣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这下好了，季柯本来就是想避开人才来的深水区，这回可方便他了，现在估计没人会来注意他了。
季柯在泳池里游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孙向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他送来了午饭。
季柯在泳池外的露天水吧吃完，消化了一会儿，又钻回了泳池，然后孙向阳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泳池营业到晚上九点，八点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没人了，他看游泳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也不好再多逗留，便出来准备回去了。
季柯洗好澡在更衣室换衣服，本以为更衣室只有他一个人，却忽然从柜子后头冒出个头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探出头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看身材应该也是专业的运动员。
他见季柯被他吓到了，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季柯出了口气，摇摇头，没事。
男生从柜子后头绕出来，季柯仔细辨认了一下他的模样，觉得有些眼熟，好像是之前碰上的国家队的小九。
小九对他充满了好奇，边打量着他边问：你看起来好小啊，有十五岁吗？
快了，还剩两个月过十五岁生日。
哦小九说：少年组的。
他又问：你刚才是在训练吧，我看你游的好快啊，不过你为什么现在了还训练啊？这两天进行强度训练，你教练不会骂你吗？
他能看出来小九是专业运动员，小九肯定也能看出来他，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直说道：我教练管不住我。
小九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你这么厉害的吗？
他看起来很是羡慕，说起了自己的教练，真羡慕你，不像我那魔鬼一样的教练，每天把我们当生产队的驴一样操磨。
你的教练不是省队的就是国家队的，跟我的教练肯定不一样。
季柯惊觉，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竟然觉得内心有些微微发酸，原来这个世界竟然把他隐藏的柠檬精属性也给拉出来了么？
他看着小九，想自己肯定有一天也可以跟小九一样接受国家队的集训。
啊？你这话说的，你教练难道不是省队的？
季柯看着他，目光幽深，不是啊，我是市队的运动员，我教练也是市游泳队的教练，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管不住我吧。
小九：
小九先是一噎，随即露出震惊的表情，你、你是市队的？！
季柯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小九缓慢地眨了瞎眼，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敬佩你只在市队就实力这么强，还是该敬佩你只在市队就敢来参加全国游泳联赛。
季柯：
这话本来只是小九心里的想法，但可能是因为过于震惊，一个不小心就给说出来了。
季柯倒是觉得没什么，小九却看起来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便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又客气了几句，便拿着包离开了。
等走出游泳馆，小九才有些懊悔的哎呦了一声。
他没问刚才那个人的名字！
他是看那人实力实在是不俗，觉得可能勉强算个对手，才留着想认识一下，没想到只是个市队的。
算了，比赛的时候总会知道名字的。
赛前准备的五天，所有人都在放松心态，只有季柯，一秒钟也不放过的训练到了比赛开始的前一晚。
时间很快就到了比赛当天。
第68章
全国游泳联赛竞赛项目分50米、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自由泳；50米、100米、200米仰泳；50米、100米、200米蛙泳；50米、100米、200米蝶泳；200米、400米个人混合泳；4100米、4200米男女子接力。
少年组、青年组和成年组三组分别进行比赛。
季柯游的是自由泳, 自由泳几项时间错开，互相并不冲突，所以他就把几个自由泳项目全部都报了。
这算是他战术吧, 报这么多项目, 总有一个能拿到名次的。
全国游泳联赛是国内最大的游泳赛事, 这场比赛会在体育频道进行转播。
比赛从早上七点开始进行转播, 季爸季妈六点不到就起了床，六点半就吃完了早点，之后就打开电视开始蹲守比赛, 连碗都没顾上洗。
第一场比赛是少年组男子组50米自由泳。
比赛现场的体育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个运动员，季柯很幸运的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穿着运动服的女记者把话筒放到他跟前，问：请问你是来自哪个队的运动员？预期能在这场比赛中取得怎样的成绩呢？
季柯先冲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是来自海城市队的运动员, 我叫季柯, 这场比赛的话能给我拿几张奖状就行了。
全国游泳联赛分预赛和决赛，进入决赛的运动员可以拿到奖状, 进入前三名的运动员可以拿到奖杯。
所以季柯所说的拿到奖状就行，意思就是能进决赛他就很开心了。
记者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竟然是市队的运动员吗？每年的联赛我都会来采访, 第一次见到市队的运动员诶。
我比较大胆, 脑袋比较硬。季柯自我调侃, 所以我觉得自己能拿到奖状就很好, 像1500米没有预赛, 直接就是决赛，我参加了就能那个参与奖回去, 挺好的。
记者被他逗的笑了两声, 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便转头去问下一个人了。
在记者离开后，季柯清晰的听到身后有两个运动员在讨论他。
倒也不是待着多么大的恶意，从他们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就是单纯的震惊而已，震惊市队的水平竟然也敢来参加联赛。
季柯假装没听，去准备比赛了。
50米自由泳比的是爆发力，报名这项比赛的人非常多，那两个国家队的小九和十一也都报了。
因为人多，泳池赛道只有八个，所以预赛依旧采取了分组的模式。
32个人分四组，每组前两名进入决赛。
季柯被分在第二组，热身的时候他发现，跟他同组的人里竟然有高国伟。
高国伟也看到他了，两人对视，高国伟咧嘴一笑，冲他扬了扬手，季柯！
赛场遇熟人，虽然也是对手，但还是值得欣喜。
季柯朝他走过去，好巧啊，我们竟然分到一组了。
高国伟压着腿，是啊，竞争对手，这可不是校运动会，我会拼尽全力的。
季柯微微弯唇，那敢情好，我还就怕你放水呢。
广播通知选手各就各位，季柯跟高国伟搭着伴到泳池旁边。
季柯在第四赛道，高国伟在第八赛道。
没给多少准备的时间，发令员便打响了枪。
枪声落下的同时，八个赛道的运动员齐齐入水。
没错，确实是一秒不差的齐齐入水，在场的都是专业的运动员，他们的身体早就对枪声形成了记忆，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不用大脑思考，身体就会给出反应。
入水的时间相同，那么谁先到达终点，就完完全全是拼速度了。
50米就只用游单程一圈，非常考验爆发力，就看谁能一鼓作气冲到对岸。
在这三个月的魔鬼训练里，季柯除了训练了游泳的速度和技巧，还学会了一件事。
放空大脑。
他强迫自己只要进入游泳状态，便一心一意，什么都不去想，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
事实证明这项训练很有用，在真正投入比赛后，这项技能让他不会被其他运动员游的快或慢所影响。
现在50米距离短，用处可能不那么明显，在后面的1500米更能体现出其作用。
摸到泳池壁，季柯破水而出，他深呼吸平复心跳，等回过神来，其他泳道的运动员都已经抵达终点了。
季柯身在比赛现场不知道，在电视机前的季爸季妈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八个泳道被俯拍，每个泳道上都浮着一个数字，那显示着这个赛道的运动员的名次。
季柯所在的第四赛道浮着数字1。
他是第一名。
季爸季妈激动的抱在一起。
第一第一！咱们儿子是第一！
哎呀预赛而已嘛，还有决赛呢，这会儿第一只是代表晋级而已啦。
那也很厉害了好吧？好多人晋级都晋级不了呢！你没听刚才报幕，多少省队的运动员都比不过咱们儿子！
运动员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季柯从水里出来，就准备去找孙向阳问成绩。
刚走两步，就见之前采访过他的女记者又冒了出来。
你好你好，打扰一下，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季柯顿住脚步，指了指自己，面露惊讶，我？
他随机反应过来，又说：可以。
记者看起来很激动，知不知你游了第几名？
季柯摇头。
你刚才没注意看吗？
季柯还是摇头，50米大家的差距不会很大，我那会儿喘的有点厉害，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到达终点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告诉你啊，记者决定不卖关子了，你刚才游了第一名！用时25秒49！
季柯微微瞪大眼睛，我是第一？
对用时他倒是没怎么觉得惊讶，平时训练都会记录，让他惊讶的是他竟然是组内第一？
对啊！恭喜你晋级！
记者离开了，季柯去找孙向阳，直到回到教练身边，他才有了些实感。
虽然只是预赛，但他竟然游了第一？！
孙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太棒了吧你，开门红啊！继续加油！别说拿奖状了，我觉得你拿奖杯的可能性都很大！
季柯嗯了一声，其实我没想到我会拿第一，我这个速度距离平时训练定的目标还是要差一点的，训练目标是根据往年联赛的冠军定的，我距离目标有差距，怎么会拿第一呢？
首先，你的训练目标是根据往年联赛冠军用时制定的，现在是预赛，你跟冠军的用时只差一点拿预赛赛组第一一点都不夸张。
孙向阳说：其次，你在给自己定训练目标的时候是把冠军的用时都减了五秒，你是每天训练训傻了吧，连这都忘了？
季柯动作缓慢地擦着头发。
别说，还真忘了。
就像攒钱成习惯，每个月都从现有的资金里抠出来一点，久而久之就会忘了原来自己每个月拥有的资金是那么多，而不是抠完以后的数目。
预赛完了就是决赛，在决赛准备期间，高国伟过来找他了。
高国伟脸上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从上到下仔细把季柯打量了一遍，然后才问：兄弟，你这三个月干啥去了？我记得上次见你不是这个水平啊？
高国伟赛组内名次第四，很遗憾没有晋级决赛。
季柯说：也没干什么啊，就是训练。每天训练、一刻不停的训练、从早到晚的训练、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训练、直到昨天晚上还在训练。
听到最后一句，高国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前听他们讨论有个市队的运动员来了这边还在每天坚持训练，说的就是你啊。
不知道，可能是吧。
高国伟对他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牛逼，我觉得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成为队友了。
季柯笑了笑，但愿哦。
广播又响起，提醒运动员们各就各位。
从休息区到泳池短短的一段距离，季柯感受到了无数道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或探究或敌视。
还有无数对他的讨论，有的说他好厉害，有的说他一个市队运动员能拿第一肯定是运气好。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看，季柯都很无所谓。
他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到了泳池边。
50米决赛开始，运动员一起入水。
决赛里有小九和十一，季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拿第一了。
幸好之前他强迫自己训练过放空大脑集中注意力，不然拿了预赛第一又碰上国家队运动员，说不定真的会多想。
决赛，现场的氛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同样紧张的还有电视机前，绞着手指头看比赛的季爸季妈。
比赛全程不超过半分钟，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终于，水面破开，第一个到达终点的运动员出来了。
紧接着第二第三一直到第八个。
运动员浮出水面，镜头切换成俯拍，每个泳道都被标上了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