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偏头看向白越和陆匪。
白越虽然被强吉按着肩膀,但站姿笔挺,眉眼半阖着,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陆匪则歪歪斜斜地倚着树,姿势表情都是惯常的懒散散漫。
没有人说话,气氛格外寂静,空中只有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以及机械手表轻微的滴答声。
没过多久,远处黑暗中出现了几道模糊的人影。
温童眼睫颤了颤,忍不住屈起手指,掐紧掌心。
青脸带着谢由来了。
谢由一出现,陆匪散漫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他缓缓扯起唇角:“谢老二,好久不见啊。”
谢由没有看他,直勾勾地看着他身旁的少年。
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数遍,直至陆匪的眼神越来越冷,才收回目光,看向陆匪:“陆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陆匪冷冷一笑:“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他面无表情地吐出五个字:“我想要你死。”
谢由神色不变,开口道:“你辍学的事,我的确要负一部分责任。”
“但之后的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自己选择去了缅甸,你的家人的——”
话未说完,便被陆匪阴沉沉地打断:“你他妈地还敢提他们?!”
“为什么不敢?”谢由掀起眼皮看他,慢条斯理地说,“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你的家人,他们的生死更是与我无关。”
听到这话,陆匪手背青筋暴起,忍无可忍。
他上前一步,拽住谢由的衣领,朝着他的肚子狠狠一拳。
这一拳用了百分百的力气,谢由闷哼了一声,被揍得单膝跪地。
谢由没有还手,扯起唇角,忍着痛继续激他:“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陆匪,你活该。”
“艹你妈的。”陆匪气得双目赤红,眉眼尽是狠戾阴鸷,挥着拳头对准谢由的脸又是一拳。
直接打碎了谢由的眼镜,碎玻璃划破脸颊,瞬间溢出了鲜血。
血腥味愈发刺激陆匪,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谢由咬着后槽牙,强忍着疼痛,在心里默数时间。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暴揍。
温童光是听着陆匪拳头破空的声响就心惊胆战。
见谢由脸色越来越白,他忍不住开口喊了声:“陆匪。”
清亮的嗓音令陆匪稍稍回过神,他挥拳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谢由,冷笑一声:“谢老二,你在拖延时间是吧。”
谢由脸色微变。
陆匪似笑非笑,语气恶劣:“多谢款待啊,我揍你得很爽。”
说完,他松开谢由的领口,双手拍了拍,像是拍去什么脏东西似的:“本来还想让着你和那小白脸打一架。”
“现在没时间,就算了。”
陆匪转身走向白越,想到自己忍了一白天没揍,结果在谢由这儿破了功,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踹了脚白越出气。
他从后腰处拿出一把枪,卸下弹匣,只留下一颗子弹:“俄罗斯转盘。”
“两位少爷玩儿过么?”
似是在问,但陆匪毫不在意白越和谢由是否回答,他偏头看向温童,缓慢地扬起唇角。
像是在外面打架打赢了的疯狗,扭头向主人讨要奖赏:“这一次,乖宝来做选择。”
“你说,让他们俩谁先来?”
温童微微一怔,抿紧了唇。
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鼻青脸肿的谢由,又看了眼白越,掌心越掐越紧。
不是在纠结选谁,而是在想白越的人怎么还不动手?!
现在局势完全由陆匪掌控,他怎么死啊!
“我、我……”
温童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白越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朝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我选……”
话未说完,别墅的灯光陡然消失。
从光亮陷入黑暗,所有人的眼前都黑了一瞬。
温童立马往白越的人的方向靠近。
刚走了一步,一道黑影突然冲到他面前,搂住他的腰,直接把他扛了起来。
男人身上没有熟悉的烟草味,只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温童眼睫一颤,是陆匪。
艹!
他立马挣扎:“你放我下来!”
“乖宝别闹。”陆匪扛着他,低声道,“不对劲,先后撤。”
他飞快地说:“蛇一没给我发消息,不可能是谢由的人关的灯。”
温童没能挣扎出他的怀抱,被带着躲到了一颗大树后。
几分钟时间过去,温童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近处的一些事物。
他身边只有陆匪,没有其他人。
如果白越的人对陆匪动手,他也能挨了枪子儿,也算是完成任务。
想到这里,温童缓缓呼出一口气,任由陆匪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掀起眼皮看向四周,周围一片黑暗。
月亮被云遮蔽,地上连点月光都看不见,难以辨别远处是否有人。
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匪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抓着温童的手,腾不出手,便对温童说:“乖宝,拿手机。”
温童伸手去摸陆匪的兜,陆匪突然侧身,害得他摸错了地方。
陆匪闷哼了声,语调多了几分调侃:“乖宝,是手机,不是这个鸡。”
温童:“……”
他嘴角抽了抽,飞快地拿出陆匪裤兜的手机,低头看了眼,是蛇一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端的蛇一飞快地说:“三爷,谢由的人到了,但我们找的人里有内鬼。”
“是白越的人。”
温童指尖一顿。
陆匪抓着他的手指缓缓摩挲,低声道:“乖宝,你的心跳为什么这么快?”
温童眼皮跳了跳,强迫自己的镇定下来:“现在这种情况,我难道不应该紧张吗?”
他抬眼看着陆匪,手机的白光投在陆匪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探究、狐疑、若有所思……
温童还想说什么,蓦地,陆匪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躲到了另一棵树后。
与此同时,消音枪的声音响起,陆匪刚才所在位置的落叶晃动。
不知哪儿有人看到了陆匪。
痛失一次机会,温童抿紧了唇,恨不得这会儿有戴上夜视眼镜,好把躲在暗处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陆匪又带着他换了几个位置。
温童都不知道有人靠近,陆匪便提前发现了。
他忍不住屈起手指,陆匪太敏锐了。
不能跟着他。
念头刚一起,他胸口突然多了只手。
耳畔响起陆匪似笑非笑的声音:“乖宝,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我抱着怎么……硌得慌啊?”
温童身体一僵。
不等他反应过来,陆匪便伸手探进他的衣服,把他贴在胸口的血包装置扯了下来。
月亮悄悄拨开云雾,惨白的月光将陆匪手上的东西照得清清楚楚。
陆匪脸色瞬变,声音也沉了下去:“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温童心里骂了声艹,正在想该怎么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闪过一道人影。
是白越的人。
陆匪这会儿更关注手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温童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对陆匪说:“白越给的。”
陆匪脸上的笑意消失全无,死死地盯着他,抓着他的手指节发白。
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白天白越敢一个人见温童。
一开始就是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