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这后宫之中,张狂柔顺俱是手段,唯一的目的,就是以此来得到皇上的眷顾。
萧清瑜欣然一笑,道:“昭仪请起,本宫还道昭仪病着,怎么今日好有兴致,到了本宫这里?”萧清瑜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问道。
听到这话,楚昭仪倒也不慌,只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轻启朱唇:“娘娘如今是后宫之主,嫔妾本该常来拜见娘娘,只因前几日嫔妾尚在病中,所以不敢来叨扰娘娘。今个儿感觉身子好些了,就想来向娘娘请罪,请娘娘不要怪罪。”
这一番话说下来,萧清瑜倒有一些意外,她从来没有发现,这楚昭仪的口齿,竟然这般的伶俐,她若再要怪罪,就是她不够大度了。
“昭仪哪里的话,若你病着,本宫还教你日日来请安,那本宫倒真成那狠毒妇人了。”萧清瑜的目光一转,意味难明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昭仪一惊,连忙俯□来,战战兢兢地告罪道:“贵妃娘娘恕罪,嫔妾万万不敢这样想。”进宫这么长时间,
她自然知道,在这位贵妃娘娘的手中,她是讨不到好处的。原本她也想着能避则避,岂知今日太后派人传话过来,她又岂能不从?
萧清瑜轻笑一声,转头看向一边的琳琅,轻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扶昭仪娘娘起来。”
琳琅会意,上前几步,恭敬的说道:“昭仪请起,我家娘娘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说话难免重些,昭仪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琳琅的话,说的很有技巧,她今日病好了,而贵妃娘娘却觉着不舒坦,这其中的意思,谁都听的出来。
“贵妃娘娘......”楚昭仪一时乱了分寸,支支吾吾道:“臣妾并未......”这一刻,她终于有些不安,太后的那道旨意,定是让贵妃娘娘大为光火,这个时候,她又凑了上来,不是找死吗?
“这是内务府送来的雪顶含翠,昭仪尝尝可好?”没待楚昭仪说完,萧清瑜便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这话,楚昭仪只得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复又恭敬的回道:“娘娘宫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见着楚昭仪这般拘束,萧清瑜的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淡淡的开口:“昭仪不必如此紧张,本宫知道,太后的懿旨,昭仪也不敢违抗。”
“娘娘!”楚昭仪抬起眼来,有些意外的对上了她的目光。
萧清瑜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回味良久,才意味深长的问道:“昭仪觉着,本宫的皇儿如何?”
听不懂萧清瑜话中的意思,楚昭仪的眼中掠过一抹不解,只恭敬的回道:“大皇子乃是皇上的长子,自然是极为尊贵,也就是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嫔妾们怕是没有这个福分。”
萧清瑜挑了挑眉,轻声叹道:“是呀,睿儿是本宫一生的心血,谁要是敢存什么心思,本宫定要让她生不如死!”她的声音一扬,许是甚少有这样声色俱厉的时候,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楚昭仪脸色一白,端着茶盏的手微微的颤抖一下,洒出了些许,只小心翼翼的说道:“有了林昭仪的前车之鉴,嫔妾相信,这宫里头,再也没有人敢打大皇子的主意。”她的声音有些微颤,即便是尽力掩饰,也露出了一种紧张和不安。
“昭仪不必紧张,本宫只是随口说说,今日昭仪得以晋封,本宫这里有一支赤金百合如意簪子,昭仪若不嫌弃,就当本宫的一片心意了。
”萧清瑜敛了敛眉,柔声说道。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这般恩威并施的时候,也许在这宫里头,所有的人都在变,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那嫔妾便谢过娘娘了!”楚昭仪知道,此时的贵妃娘娘,要的就是一个态度,她若不收,只怕日后就不得安心了。
“娘娘,皇上身边的薛公公来了。”宫女琳琅在萧清瑜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快请进来吧!”萧清瑜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却只轻轻的吩咐道。以往这个时候,尉迟封都会过来用膳陪陪睿儿,怎么今日却派了薛公公前来。
片刻的功夫,薛公公便从殿外走了进来,恭敬的对萧清瑜行了个礼:“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萧清瑜虚扶一下,轻声问道。
“娘娘,奴才是来传个话,今晚皇上翻的是楚昭仪的牌子,就不在娘娘宫里用膳了。”薛公公小心的瞧了瞧萧清瑜的脸色,只见她面色平静,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本宫知道了。”
萧清瑜虽然有些意外,却谈不上生气。以她对尉迟封的了解,他越是这样兴师动众,目的就愈发的不单纯。
“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吩咐,奴才便先回去了。”薛公公恭敬的说了一声。
“去吧,皇上过会儿也该到了,昭仪也回去准备接驾吧。”萧清瑜微微颔首,又朝坐在下首的楚昭仪轻声说道。
楚昭仪的脸上现出一种不安,眼中的欣喜却是藏都藏不住,这样的机会,她若抓不住,在这宫里头,她就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她虽然忌惮贵妃,可到了这一步,她没有别的选择,与其日后后悔,不如今日放手一搏。
待楚昭仪退下后,荣姑姑便忍不住说道:“娘娘,皇上这是......?”
“皇上自有皇上的意思,你我又何必多问?”萧清瑜压下眼中的深意,不愠不火的说道。
看到萧清瑜脸上的神色,荣姑姑轻轻地点了点头,只小声的提醒道:“娘娘今日送了楚昭仪那支赤金百合如意簪子,也不怕太后疑心?”
萧清瑜莞尔一笑,一双眼眸中闪烁着冷意:“本宫要的,就是太后的疑心。”有些事情,她不得不防,若能让她二人心生嫌隙,她这边才能留有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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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昭仪侍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楚昭仪坐在寰如殿的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自己异常娇美的容颜,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如此顺利。先是被晋封为昭仪,随后皇上便宠幸了她。身上传来的一种酸痛感让她明白自己终于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她是皇妃,是皇上的女人,这一切谁都无法改变。
“主子,奴婢服侍您梳妆吧?”身旁的宫女眼中露出喜色,轻声说道。
皇上终于临幸了自家主子,她们这些奴婢们也打心眼儿里高兴。在这深宫之中,主子的体面便是奴才的体面,只有主子得了宠,奴才的腰杆儿才挺得直,才不会被人随意践踏。
楚昭仪点了点头,含笑看着面前的人,柔声问道:“皇上可派人来过?”
“时辰还早,皇上怕是还在处理朝政,不过皇上临走时交代了薛公公,让内务府将新进的凤欢香送到娘娘宫里,说是娘娘用着喜欢,只管用着便是。”那宫女面上露出一种喜色,俯下/身子小声的说道:“奴婢听说,就连贵妃娘娘那里都没有这么贵重的香料呢,除了昨日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其余的可都在咱宫里呢。”
听完宫女的话,楚昭仪不禁一笑:“你这丫头,贵妃娘娘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稀罕这凤欢香?”话虽如此,楚昭仪的脸上还是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喜色。
要知道,这凤欢香,可是用多种名贵的香料调制而成,单单其中墨莲一味,就世间难求,贵不可言。皇上能将此香独独赏给了自己,可见皇上还是很在意她的。
楚昭仪抬起衣袖,一种独特的香气便萦绕在鼻间,昨夜,就是在这样的香气中,她经历了一种破茧成蝶的苦痛与欢愉。
“总之皇上能如此看重娘娘,娘娘该欢喜才是。”那宫女瞧着自家主子眼中的喜色,陪着笑意说道。
楚昭仪敛眸,将眼中的喜色掩了下去,这只是刚刚开始,她想要的,还有很多。这一生,她都不要重复过去的苦楚。她要的,是地位,是荣华富贵,而这些,只能靠皇上来给。
“玉秋,你去将那件湖绿色的宫装拿来。”楚昭仪转过头来,朝身旁的宫女轻声吩咐。
“是,娘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玉秋说完这话,才朝旁边走去。
楚昭仪明亮的清眸中泛出点点笑意,这些精
致的东西,终于又属于她了。瞧瞧这寰如殿,虽比不得贵妃娘娘的凝芷宫,可比起旁人,不知要好多少。
第一次,她有些庆幸,自己放手一搏,将毒害大皇子的罪责全都推到林昭仪的身上。否则,如今的她,还得看那些奴才的脸色。说来,她那好妹妹,想来是承受不起皇上的宠爱,否则,也不会落到那样尸骨无存的悲惨下场。
一袭湖绿色的宫装衬的楚昭仪分外的端庄美丽,眉宇间缀上一朵梅花,顾盼回眸间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宫女玉秋看着这样的主子,不禁愣了愣神,这样的神态落到楚昭仪的眼中,更是喜不自胜。
“娘娘,太后身边的崔姑姑来了。”殿外进来一个小太监,恭敬的回道。
楚昭仪眼中一惊,立马端起笑容迎了出去,崔姑姑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皇上都要让着她三分,这样的人她自然不敢怠慢。
“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太后有什么吩咐?”楚昭仪上前一步,满是客气的问道。
“吩咐倒是谈不上,只是太后派奴婢来提点娘娘一声,皇上昨夜宠幸了娘娘,娘娘切不可恃宠而骄,该去凝芷宫给贵妃娘娘请安才是。”崔姑姑挑了挑眉,细细的观察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神色。
如意料中一般,听到这话,楚昭仪目光一紧,嘴角的笑意明显一滞,强忍着怒意说道:“贵妃娘娘如今是后宫之主,臣妾定是要前去拜见的。”她的语气中有一种不甘,虽是极力掩饰,但崔姑姑还是听了出来。
“如此甚好,娘娘能这样想,太后也能安心了。”崔姑姑面带笑意的说道,看来,这楚昭仪,还是嫩的很,经不得这么一激。这样的人,用起来才能放心。
“劳烦姑姑走这一趟,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定会以贵妃娘娘为尊,万万不敢逾矩的。”楚昭仪屈膝一礼,恭敬的说道。
“娘娘这是折煞奴婢了,娘娘如此聪慧,太后定会护着娘娘的。”崔姑姑立即伸手将楚昭仪扶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昭仪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她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只要有太后护着,她在宫里头,就有一个仰仗。
看着崔姑姑离开的背影,楚昭仪的眼中蓦地露出一种冷意。
“娘娘......”玉秋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也不知太后是什么意思,一大早的传了这么
个旨意,明摆着就是给主子添堵。
“玉秋,将皇上赏赐的凤欢香带上一盒,随本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去!”楚昭仪嘴角凝出一种冷笑,沉声说道。
看着楚昭仪嘴角的笑意,玉秋动了动嘴唇,却只是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只是,这东西送了出去,难保贵妃娘娘不会动怒。主子这样做,皇上知道了,若是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主子算是新宠,拿什么和贵妃娘娘抗衡呢?
虽是这样想,这些话也轮不到她一个奴婢来说,自家主子,从来都容不下太有心思的奴才。
楚昭仪凝视着摆在桌上的那盒凤欢香,默思须臾,又叫玉秋收了回去。虽然她很想见到贵妃眼中的嫉妒,可这样,未免得不偿失。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她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被皇上贬斥的,这样的事情,她不能做。
如今,她只能忍着,等到她哪一日不用忍了,再连本带利一起算!幸好,她身后还有太后,只要她足够听话,她相信,自己为嫔为妃的日子也不会远到哪里去。
楚昭仪的眉心蹙紧,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看的候在身旁的玉秋不由得颤了颤身子。
“去将那日贵妃娘娘赏赐的如意簪子拿来。”楚昭仪一边拔下头上的流云簪,一边淡淡的吩咐道。
“娘娘又何必这样小心?”一支簪子而已,戴不戴原本没什么关系的。
楚昭仪瞥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许久才弯起一抹浅笑,道:“既然去请安,本宫总要贵妃娘娘心里舒心才好。”她看着铜镜中的女子白皙的脖间遮掩不住的吻痕,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了。
是啊,这个时候去多好,好让她瞧瞧不止她贵妃一人能服侍的了皇上。昨夜,这贵妃娘娘怕是孤枕难眠吧?长夜漫漫,这一回,也轮到她来尝一尝深宫寂寞的苦楚了。
这样想着,楚昭仪的心里突然就高兴起来,指不定太后的意思,也是这样。听说,这些日子,太后对贵妃的意见大着呢?
楚昭仪顺手将玉秋递过来的发簪戴上,笑意盈盈的说道:“随本宫去见见这贵妃娘娘吧?”
再一次踏上这长长的宫道,楚昭仪的心中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昔日她瞧着这条路那么长,那么冷寂,现在瞧着,竟然有好些的景致。
看来,
在这深宫里头,站得越高,看到的东西越是美丽动人。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这样的资格。
楚昭仪唇角微微露出一种笑意,缓步朝前走去。
......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楚昭仪俯□来,恭敬的说道。
“昭仪不必多礼!”萧清瑜温声开口。
楚昭仪道谢一声,落座。她抬起头来,瞧着萧清瑜平淡无波的神色,心里掠过一抹不甘。
“嫔妾瞧着娘娘的面色有些疲惫,可要传太医来瞧瞧?”楚昭仪的目光落在萧清瑜的脸上,满是担心的开口。
话音刚落,就见高座上的人有些不自在的敛了敛眉,看到这样的贵妃,楚昭仪终于找到了些满足感。可不是,皇上昨夜宿在寰如殿,她岂能不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