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江湾,两人不约而同去翻东西。
宁枝在奚澜誉衣帽间找了半天,勉强找到一套稍显年轻的,看着像高中学长会穿的白衬衣。
宁枝洗完澡出来时,奚澜誉也恰好拎了把吉他上来。
宁枝微讶,“还真的有啊?”
奚澜誉叼了根烟,咬在嘴里,模糊应一声,“记不得多少了,凑合听。”
实际上,当他真的弹起来,宁枝才发现这哪里是记不得,分明娴熟地很。
她无数次发现,奚澜誉这个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比常人要出色。
哪怕是……他亦不曾让她有过过于难捱的痛楚。
灯光没开,只一盏模模糊糊的小夜灯。
那昏暗的的光,叫奚澜誉这身少年感的装束瞧着更有几分禁欲感。
白衬衫,领带,休闲式的黑裤。
逆着光,咬烟,漫不经心给喜欢的女孩子谈情歌。
这一刻,听不清他哼的究竟是什么。
宁枝只觉得自己从未早恋过的青春似乎被填满。
那十几岁的少年伴着呼啸的风,自她心脏穿过,有将她一下击中的力量。
内心忽然有一股冲动,或许从他出现时便有。
宁枝摸了下浴袍的系带,赤足自地上踩过去,这一切都是出于本能,她无法自控,并且不想自控。
“……学长。”她笑了声,伸手去摘奚澜誉的眼镜。
奚澜誉将吉他放在一旁,音弦震出余音,恰如两人同时加快的心跳。
紊乱,无序,但一定是为彼此而跳动。
这位置使得奚澜誉肩背后仰,他两手撑在身后,任由宁枝乌发拂过他脸侧,他似笑非笑着,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说好今晚由她主导。
宁枝指尖碰一下他的唇,并没有吻下去,而是用视线一遍遍,仔细地描摹,随后一偏头,轻轻在他微凸的喉结上咬了下。
有些变化近乎是一瞬间,呼吸缓慢而沉重,断断续续。
宁枝佯装不知,凑到奚澜誉耳边,嗓音轻软,“学长,你好像都没说过喜欢我,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奚澜誉轻笑声,“还不够明显?”
宁枝微微不满,“可是我想听。”
奚澜誉目光由上至下扫一眼,每过一处,便沉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最后看向她的唇,“都喜欢。”
最终还是没忍住,俯身主动吻住她,温柔的,带一点急切,真的像少年第一次亲吻自己心爱的小女友,呼吸交缠,奚澜誉看着宁枝的眼睛,认真说,“最喜欢你。”
……
北江湾内,奚澜誉坏得坦荡,他故意将她嗯在窗前,呼吸灼热,含混着笑意,秋后算账方才宁枝随口调侃的那句话,“现在说说,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在宣示主权这方面,一向霸道又小气。
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也必须固执地纠正。
说好的主导最终还是没成功,宁枝此时哪里说得出来,伴随着眼角那滴泪的滚落,奚澜誉磁沉喑哑的嗓音拂在耳畔,微凉,惹得她近乎颤了下,“现在知道了吗?”
手机铃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奚澜誉皱下眉,不耐烦捞过,挂断。
下一瞬,那铃声依旧不依不饶。
默认的,很具穿透力。
奚澜誉满脸不爽,挂断后直接关机。
世界重归寂静。
不知谁碰到那吉他,又是无序的一声,像是黑夜里的伴奏。
宁枝小声问,断续破碎,“……不、不用接吗,万一、万一有事呢?”
奚澜誉俯身,封住她的唇。
他目光炙热,嗓音很哑,“不用。”片刻后,他看眼宁枝,似笑非笑着亲一下她的脸,“继续吗——小学妹?”
第70章
在一起这么久, 宁枝有过假期,奚澜誉却几乎一直在忙。
好不容易闲下来,自然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奚澜誉曾提议要不去附近玩一玩, 但宁枝想了想, 果断拒绝。
比起周遭人声鼎沸,她更想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这几天。
只要两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便足够。
然而现实总是骨感, 难以如人愿。
没过多久,这独处的弊端迅速显现。
一连两晚, 宁枝都被迫整宿观月,脑中混沌,眼前破碎, 凭她如何撒娇, 皆不管用。
奚澜誉大有将过往一月所缺全都补回来的架势。
他倒是吃得消, 但宁枝不行。她哪里被这样用过。何况,就算是拉磨的驴也得让她歇一歇呢。
她抱着奚澜誉的手臂, 将这理论一说,讲完,便去观察他的脸色。
奚澜誉笑一声,俯下身,似笑非笑看向她。宁枝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懵, 略一思忖, 忽然意识到他在笑什么。
她算什么驴,她顶多算是被拉的那一个。
宁枝:“……”
奚澜誉眸色渐深,掰过她的脸,不是吻她, 反偏头,在宁枝微红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那重重碾过的一下, 让宁枝下意识漏掉一拍呼吸,她往他怀里缩了缩。
奚澜誉见状,指腹在她后颈处微微摩挲,唇角勾了勾,附在宁枝耳边,嗓音磁沉,意味深长,枝枝,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犁累的牛。
宁枝不理解两人为何突然开始探讨起农学问题,她更不理解的是奚澜誉这笃定的语气。他累不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坏是有可能坏的,而且可能性非常之大。
宁枝说什么都不肯再配合,必须休战,且一定要休满整整一天。
于是,这多出的一天假期被用来去看望宁湘兰。
奚澜誉每回去都很正式,从前是为这层名义上的身份,后来转正,这正式中便夹杂几分用心。
知道宁湘兰时髦,跟得上时代,这大堆小堆的补品中便往往混着许多市面上新出的小玩意,要宁湘兰不会用的,奚澜誉也有耐心一点点教给她。
他耐心少有,一共就那么些,宁枝分得大半,剩下的也大都与宁枝有关。
这不,客厅内,奚澜誉正在给外婆讲解新到的扫地机器人如何使用。
其实这事有阿姨负责,但耐不住宁湘兰好奇。
宁枝听一会,笑着起身去房间收拾一些东西。
当时搬走,她没想过会长住,何况她那时对奚澜誉尚未处于信任阶段,因而有些重要的东西索性便一直放在这边。
然现在情况不同,北江湾才是她今后的家。
早搬晚搬都得搬,不如今天一鼓作气。
宁枝将东西一样样找出来。
老式相簿,宁蔓给她留的首饰,毕业证书,执业证,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
宁枝找个纸箱,一样样放进去,归纳整齐。
好像记忆被人翻开一页,又慢慢合上。
这里面都是她成长的痕迹,每一帧都弥足珍贵。
宁枝抱着纸箱出去,推门那瞬间,手边忽然飘落一页纸。
轻飘飘的一张,不知从哪掉出来的。
宁枝本以为无关紧要,看一眼,脚步顿住,她将纸箱放下,弯腰把那页纸捡起来。
是两人当时签的合约。
这段时间太过快乐,宁枝近乎忘记他们实则还处在协议期。
她一目十行略过那些条款,并不苛刻,甚至算得上大方。
这桩买卖,她从一开始就不吃亏。
只是要到期了。
背后忽然响起道熟悉的声音,挺慵懒,“看什么,这么入神?”
听到这声,宁枝指尖下意识扣了下纸张,轻微的一声响,紧接着,她将那协议拿起,佯装淡定地塞进纸箱。
宁枝转身,拢了下头发,朝始终倚在门框那的奚澜誉弯唇笑了下,“没什么。”
奚澜誉没说话,扫一眼她手里,微微挑了一下眉。
回去的路上,宁枝几度欲言又止。
她并非感觉不到两人现在的阶段,大概是普通情侣中的热恋期。
她很喜欢他,应该是爱。
他也很喜欢她,或许也是爱。
但这情况可以持续多久。
从心理学大致界定的标准来看,热恋期的期限是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