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泽见他久久没有动静,不耐烦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能别磨磨蹭蹭的么,我们要休息了。”
韩冲心说就你们这样还能马上休息?撇了撇嘴,道:“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明天我们就出山。”
官梧和郁泽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明天就走?”官梧问道,“大师不是说要留我们住几天吗?”
韩冲道:“你若是想要留下来住着我也不拦你,反正明天大师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郁泽,“你之前不是说露音寺的人冤枉你绑架了真空吗?他决定明天就替你去澄清。”
郁泽皱了皱眉,道:“露音寺和我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韩冲一噎。
官梧闻言也奇怪起来,道:“是啊,而且为什么是你当了大师的传声筒,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的吗?”
韩冲又是一窒。
官梧道:“难道你真的和大师有一腿?明明你们昨天才认识啊!”
韩冲:“……”
他没好气道:“我管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和尚告诉我明天能走了,我就来告诉你们,这有什么问题吗?总之就是明天离开,你爱信不信!”
官梧纳闷道:“我没说不信啊。反倒是你,一提起真空大师你就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跟别人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别人都不相信。”
韩冲:“……”
韩冲不欲与他争辩,翻了个白眼就出门去了。
官梧看着那扇被他踹得摇摇欲坠的木门,木然地看向郁泽,“门坏了,我们今晚要怎么睡?”
郁泽倒是不在意,“这里的天气不错,没有门也不算什么。”
“这倒也是。”官梧点点头,走过去把那扇门扶起来,架在门框上,假装他并没有坏掉,其实轻轻一推就能倒在地上。
他又走回郁泽身边,道:“那我们现在睡觉吧!”
郁泽却拒绝了他,“不行,再走一会儿,否则你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不舒服。”
官梧觉得郁泽太小瞧自己的肠胃,却又反抗不了他的话,只能被拖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郁泽觉得他的肚子小下去一些肯放过他。
官梧走得腿都酸了,也不管炕上有多硬,衣服也不脱,直接往上一躺,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本来他肚子里有小猫崽就比较容易犯困,现在又被郁泽拉着“运动”了这么久,没有坐在地上耍赖皮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也正因为睡前累着了,官梧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一夜无梦,被郁泽推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起来吧,我们要走了。”郁泽道。
官梧一脸茫然,“走?我们要走去哪里?”
郁泽无奈道:“今天要和真空大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啊,你忘了吗?”
“哎?”官梧显然还没睡醒,眼神都是飘散的。
郁泽叹了口气,挤了一条冷毛巾盖到了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把官梧给惊醒了。
官梧一个激灵,把毛巾扔到了郁泽的脸上,惊恐道:“干什么干什么?冻死猫了……不是啊,你这么早叫我起来干什么呀?又不急。”
“是不急,但也不早了,已经巳时了。”郁泽把毛巾从脸上拿下来,扔回了水盆里,道,“你稍微洗漱一下,我们吃点东西,就要回去了。”
官梧苦着脸下床,嘟囔道:“干嘛这么急啊,又不是过了这个时间就回不去了。”
郁泽把他抱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还不明白吗?这才几天,真空就愿意放我们回去,很显然他暗中谋划的事情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我们在这里多停留一刻,外面的情况就更难以预料一分。”
官梧扁了扁嘴。
“况且你已经失踪了这么些天,宁久他们也一定很担心你。”郁泽道,“你难道都不担心他们吗?”
“哎呀,忘记大师兄了,”官梧一拍掌,一把推开郁泽,就开始穿衣服,“他们一定急死了,得赶快回去才行。”
郁泽见状吃味道:“不是吧,我一说宁久的名字你就这么着急,你什么意思啊?”
官梧不解道:“我没什么意思啊。”
郁泽道:“那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替我着急过啊。”
官梧:“……”
官梧不可置信地道:“不是你说外面情况危急,怎么还在这里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的天哪,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想来点小情趣却被小猫教训了的郁泽:“……”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官梧能理解这么有深度的对话,郁泽悲桑地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这个会让自己抓狂的话题,替官梧系七起了衣带。
官梧很快就准备好了,一边啃着郁泽拿过来的小鱼干和白面馒头,一边就往屋外跑。
真空大师和韩冲已经等在院子里了。
真空大师见他急匆匆的,诧异道:“何必这么着急?慢慢来,别噎着了。”
官梧含着一嘴的东西,含糊道:“不能慢慢来,我太想外面的世界了,所以想快点出去。”
真空大师失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便跟我来吧。”
他说着,就朝农舍后方的一条小径走了过去。
韩冲自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官梧身边有郁泽,也什么都不用怕,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小鱼干,堪称是一行人中最为悠闲的存在。
四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长到官梧都已经把手中的东西都吃了个精光,却似乎还没能看到终点。就在官梧忍不住出声询问的时候,真空大师终于在一处空地便上停了下来。
官梧跟着停下,不解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除了树和石头,还是树和石头。
但他很快就体会到了真空大师的阵法的精妙之处。
只见他走到了一堆乱石边上,这些石头上面还夹杂着不少粗细不一的树枝。而正是这些杂乱无章的石头和树枝,在经过真空大师的脚尖轻轻一踢后,就把其中深奥的阵法给破坏了。
官梧只觉得眼前一花,树还是树,石头还是石头,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化,却和刚才的场景大有不同。
官梧自觉以自己的智商估计是看不出什么名堂的,便乖乖地跟在郁泽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
真空大师出声道:“这个阵法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设下的,为的就是不让外人打扰我的生活,却没想到来了你们几位客人。如今阵法的阵眼已经被破坏,我们从这里就能走出这座山。”
官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见郁泽和韩冲都跟在了他的身后,便也迈开了步子。
之后的路就十分简单了,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这座所谓的桃花山。而回到天显剑宗的路也不至于用双腿行走,几人纷纷祭出飞剑,乘风而起,朝着剑宗的方向进发。
而官梧则是化为了一只金色的小猫,躲进了郁泽的衣襟里,开始补眠。
郁泽的胸膛十分温暖,官梧本只想打个瞌睡,谁知竟是一觉睡熟了过去。
再次醒来,却是被兵刃相接的声音给吵醒的。
官梧迷迷糊糊地睁开金色的大眼睛,从郁泽的胸口探出一直投来,而后立马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他们已经回到了天显剑宗。
背景的一花一树,都是他熟悉的摆设,只是上面沾染了的红色印记,却是新添上去的。
天显剑宗正在遭受攻打!
这个认知让官梧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甚至没有和郁泽打上一声招呼,就从他的怀中一跃而出,落在地上,化成了人形。
一柄大刀从面前挥过,官梧后领一紧,就被人脱了开去,险险避过。
官梧回头,入目便是郁泽担忧和气愤并存的脸色,“谁让你随便跑出来的!受伤了怎么办!”
官梧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有些愧疚,又有些不服,“我也可以帮忙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郁泽抬手挥开几名灵修弟子,言简意赅地道:“剑宗被露音寺的人联合了其他门派围攻了,具体原因估计和真空大师逃脱不了干系。”
“那真空大师呢!”官梧环视了一圈周围,却没有看到真空大师和韩冲的半个影子,“他们两个人呢?!”
“一进山就不见了,哼!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郁泽黑着脸说了一句,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哨子,放到口边,嘹亮一吹。
那声音显然是灌注了魔气的,还带了几个调子,却并没有传出很远,也不知究竟是何用途。
除了官梧,周围的几名修为低下的别派弟子,听到哨声后顿时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难道哨音是做这个用途的?官梧皱了皱眉,觉得不应该就是这么简单。
果然,郁泽之后没有再吹第二下,而是强硬地让他变回了小猫的形态,塞回了衣服里,一路从山脚下杀了进去,直逼主峰天枢峰。
天枢峰上的场景显然要比山脚下更为狼藉。
正在与宁久韩长卿等人斗法的皆是各派的长老,宁久他们虽然修为高,但架不住车轮战,互相一个个大招放出去,周围的花草建筑也早已被破坏殆尽,人也轻重不一地各受了点伤。
官梧又差点没忍住冲了出去,却被郁泽强行把小脑袋按了回去。
宁久一看到郁泽便是眼前一亮,又看到他衣襟中露出的半个金色猫耳,眼底喜色更甚,整个人的气势都拔了一个高度,瞬间把那几个以多欺少的长老给压制了下去。
沈飞鸿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郁泽和官梧的到来,手上的动作也都快了几分。
郁泽的加入也让局势成为了一面倒,很快,那几名长老就被魔气禁锢,制服着半跪在了地上。
宁久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伤,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郁泽面前,把官梧从他的衣服里逃了出来。
知道这次围攻的事件全是因他而起,郁泽也没好意思阻止宁久的动作,任凭他将官梧从自己身边抱走了。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在外人看来,宁久对着一只猫说话简直就是脑子坏掉了,可那几个知情人却是知道的,官梧能听得懂。
官梧“喵”了一声,又摇了摇小脑袋,表示自己过得很好,也没有受伤。
在那些外派长老面前,他还是暂时不要暴露自己的妖修身份了,免得到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又让这些门派抓住了可以找他们麻烦的把柄。
宁久又不放心地将官梧从头到尾地检查了一遍,见金色的毛毛依旧柔顺,摸上去也还是软乎乎的,这才放下心来,把脸在猫肚子上蹭了两下。
沈飞鸿等人见状也纷纷冲上来表示要蹭蹭。
这下郁泽看不下去了,官梧可是自己的猫!只有自己可以蹭,怎么能让别人占了便宜。当即十分坚决地将小猫抢了回来,放在了自己头顶。
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居然头顶一只巴掌大的金色小猫,这说出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可现在这些跪在地上的灵修长老们却是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他们的体内正有一股强势的魔气四处游窜,生怕大魔头一个不高兴,就将他们的丹田撞破,那就是不死也得残。
郁泽扫了一眼那些噤若寒蝉的长老们,山下的打斗声还在继续,可他并没有选择冲下去横扫千军,而是问宁久道:“他们来攻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半夜,是偷袭上来的。”宁久一说到这个就有些咬牙切齿,“没想到那些个所谓的灵修正道,竟也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暗害了我十几名外门弟子不说,还将护山大阵给强行破除了,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郁泽问道:“他们是不是说你们与魔族勾结,还绑架了真空?”
“不错,”宁久点点头,“他们的确是打着这个名号,集结了十来个门派来攻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