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许卿昭亲易近人,未曾透露出半分嫌恶之情。
本着同门情谊,课下还为其专门开小灶,有问必答,无所不应。
可许卿昭并不知,云染衣虽在剑招上不通,却在心法内功上一点就透,天赋异禀。
至于屡屡懈怠的剑术上,不过是她有意为之,为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罢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二人兴许总会有再近一步的关系。直至一日午时,有位服饰华美的妇人拜访青玄派掌门长丰道长。
云染衣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原来她并非寻常人家的弃女。而是当今女帝的女儿,姜朝的二公主。
姜朝女子称帝,以女子为尊,男子皆为其附属。
即便云染衣从未养在深宫,不曾受过君王半分垂怜。只要是个公主,也将是尊贵无比。
据那位妇人所说,自己幼年养在青玄派,不过是父妃生命垂危之际的小小请求。
乞求女帝割爱,让刚出生的二公主送去修道,一生为民祈福,终此余生不得入宫。
即便知道自己身世,云染衣也没有过半分动容。
天生尊贵如何,身负君恩又怎样,只要在青玄派一日,那时于她而言,也比不过许卿昭一次回眸的笑颜。
可上天遂不如人愿,就在那妇人托付完君命后,掌门长丰道长便将无情道心法传授予云染衣。
这是她父妃的遗愿。
修无情道,不入皇室,终身不得耽于男女情爱。
这几个字重重落在她幼小的心间,像五指山一般禁锢住她的身体,山上的符咒将她的灵魂囚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压抑而又窒息。
至此,世间不过少了一寸少女心悸,多了几分古波不惊。
云染衣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掌门手里接过那本心法,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出那扇门。更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毁约,让自己满心满眼的人,孤身等待。
满心的希冀燃起又扑灭,贯穿于漫漫长夜,仅此而已。
待到许卿昭撞见自己修炼无情剑法时,二人却连寥寥几句解释都不必说,一切已成定局。
从无话不谈的欢声笑语,到形同陌路的擦肩而过,不过也就只过了一夜而已。
云染衣向来不爱将情绪置于面上,即便未从脸上泄出一丝悲喜,而心下却汹涌澎湃。
实为可惜的是,相思还能留有半分余温,而她不过一人断肠。
每当夜里难以排遣几分断肠苦思,她便按照昔日二人点滴欢笑的模样,着笔将那人容貌一点点描摹下来。
云染衣默默下榻,将久藏于高阁的匣子打开,里面盛着一副画轴。
缓缓拉开红绳,画中人的面貌便展露出来。
无情道本该让修习者断绝世间诱惑,云染衣修炼内功颇深,自然深谙其中之意。
可画上人乃心尖珠,加之求而不得,一时间涌上诸多繁杂思绪,逐渐扭曲成一股难以抑制的情潮。
袅袅烟气伴着窗前的清风,缓缓飘入她的鼻尖。安神香本有净心凝气的作用,却因这画中人的笑颜,生出一股别样的旖旎。
云染衣不由得抚上眼前人的线条,从纷飞的衣摆逐渐向上,修长的腿,精窄的腰腹……还有结实滚烫的胸。
恰似梦中风月翻腾,滚沸,直至炸裂。
不,不对!
察觉自己如此荒唐的想法,她猛然回神。这一切太过古怪,且不说自己修无情道,道心稳固,修道之人鲜少会陷入梦境,梦中更不会呈现此种荒诞场景。
心上一紧,她立刻运功,察觉功体并未有异样,便放下心来。
唯一有变的,不过是灵气运行微受阻滞。但当再次调息后,运功便恢复正常。
三日后,青玄派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