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失落感裹挟自己。
明明屋里不冷,他露出尾巴盖在身上,勉强算一个怀抱。
风悠悠吹进房间,撩起他额间碎发,他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昏昏沉沉睡去。
眼前一切罩着薄纱般的朦胧,他看见了她。
她站在光影里,面目不清,周身环绕一层光圈。
是梦吗?
是梦吧。
棠高阳按门铃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自作主张进了门。
找了卧室没人在,打开书房门,他坐在椅子上,盖着尾巴睡着了。
棠高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一世看到他的尾巴,竟然是这样一个平淡温暖毫无波澜的下午。
她悄声走进去,盯着他看了会。
他没有像平日上班那样齐整一丝不苟,衬衫两颗纽扣随意开着,锁骨阴影若隐若现。虽然闭着眼,眼睫有时会眨动,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真可爱。
好像一只巨犬抱着自己的尾巴乖乖地蜷缩。
边迹嗅到熟悉的香气。
眼前事物越来越清晰,他彻底清醒。
“你……”他慌张起身,碰倒了椅子,连人带尾巴倒在地上。
他欲起身,棠高阳上前一步撑在他身体两侧,笑眯眯看他。
他狼狈的模样全被她看去。
边迹慌张垂下眼睛,“不要看……”尾巴灵活往后一缩,被棠高阳拽住尾巴尖。
茸茸的手感,毛毛在手心里挤压,轻薄顺滑,轻绒绒的溢满手心,让人想把脸埋进去。
“你不害怕吗?”
她和他鼻尖对鼻尖,嘴唇一张一合。
“为什么要害怕?”
边迹垂下眼睫。
棠高阳放松身体将身体重量压在他身上。
日光照在她后背上,暖洋洋。
真奇怪,本来今日心情普通,见到他后好像稍微有一点点愉悦了。
说不上来多开心,就是,怎么说呢,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现在想抱着他像摇篮那样来回摇,坐在他身上,有阳光,有他。
棠高阳脸往后挪了挪,望着他的脸,认真道,“我好像有点想你。”
“见到你,好像……嗯,更开心一点……?”
她不能十分确定自己的情感,保守又真切的表达。
花开无声,窗外阳光更盛。
边迹手拢上她的腰,微低着头,有些闷闷的,“真的吗?”
棠高阳点点头。
边迹眼仁渐亮。
他把尾巴整个交到她手里,脸埋进她颈窝,“你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
脖颈有软毛轻扫,他将耳朵的秘密也全部交付。
棠高阳咬一口他的耳朵,指尖捻一捻,“唔,会掉毛吗?”
“会的。”
她环视一圈地面,“没有啊。”
“我会打扫的很干净。”他说的很小声,像是怕别人听到,被人发现他的秘密。
棠高阳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少雨钟辰的脸和他的重合。时空交迭,眼前人非眼前人。
她也不是曾经的她。
边迹捏了捏她的腰,“在想什么?”
她坐在他腿上,和他额头靠额头。
“我看了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好。”他耐心等她娓娓道来。
“狼妖喜欢公主……最后他们悲剧收场。”再复杂的故事,千般精简,也不过是风轻云散的一句话。
再多再长的经历在历史中湮灭,史书不提,拥有记忆的人也已消散,透过千年百年,由“她”的口中道出,是她,也不是她。
“是因为狼妖是妖吗?”他低声问。
人妖殊途,古往今来,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写的。
棠高阳轻轻摇头,“公主活的不开心,自杀了。”血花在梦中绽开,是解脱,也是反抗。
边迹搂她的手更紧一些。
认真问她,“你开心吗?”如果找别的男人能让她开心一点,那他不祈求别的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比什么都重要。
“人总有不开心的时候呀,没人能一辈子每分每秒都快乐。”
这是世上最奢侈的事。
边迹心里沉甸甸的,问她,“狼妖的结局呢?”
“狼妖……守墓守了一辈子,最后老死在公主的墓前。”
边迹心里一抽。
他想起和棠高阳相逢后不久,被人围殴,不得已在家里休息时做的那个梦。
他忽然想起来从老家拿回来的半块玉。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棠高阳起身,跟着他进卧室。
他拉开抽屉拿出来。
“这块玉,是不是和你那个是一对?”
棠高阳迟疑的把自己那块摘下来。
莲花花纹在此刻完整。
只是他那一半裂痕处没有封泥。
棠高阳惊讶,“还真是一块。”
她问他,“你这一半是哪里来的?”
边迹摇摇头,“我父母去世,留下来的遗物。”
她试着把两块玉合到一起,但是裂痕间隔着一层封泥,像磁石的同极,无法真正贴靠在一起。
棠高阳把两块玉放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整块。
母亲不知道另一半玉的下落,而这一半玉竟然在边迹的手中。
延续千年的缘分跨越时空,巧合再一次出现。棠高阳有一瞬不真实感。她看看边迹,低眸又看看玉。
这下真是情定三生了。
她捧着玉安静了一会。
她问自己,这一世,她想要和边迹在一起,有个好结局吗?
母亲说不知道另一半在哪里,而现在,另一半阴差阳错的落在了她手里。
或许也不是阴差阳错,应该说是,命中注定?
棠高阳回到家躺在院子树下,把两块玉掏出来举在阳光下看。
边迹给的那块没有她自己的那块透亮,更浑浊暗淡些。
母亲说,自己这块上封泥是阻止灵力外泄,那猜测一下,边迹这块是不是已经没有灵力了?
她拿着两块碎玉翻来覆去的看。
算了,找个时间拿给母亲看,看她能不能想起点什么。
离开公司太久,该把上班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