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昏眩难耐的朱瑯已被五花大绑,人被绑在直立的约束床上。
四周是白净的空间,没有任何刺激性的顏色,无法从内看见外面的世界,甚至连出口在哪都找不到,连条门缝都没有。
显而易见,此处是收留超常症病患的隔离所。
朱瑯想放火挣脱束缚,果然施不出火,他听其他病患说过,收留患者的特殊机构,其隔离所内的空气成分也有能抑制症状的物质,患者一旦呼吸便会吸入抑制剂,令体内的变异细胞进入休眠。
可能是抑制剂让人昏昏欲睡,也可能是约束床旁的点滴持续注入麻药,不管是何者,这一切都令朱瑯不爽,被关笼子失去自由,四肢遭绑只留张嘴,任谁都会赌烂。
庆幸始作俑者很快就出现,隐蔽式闸门开啟,一名气色红润的老者从外步入隔离房,门一关,智慧闸门的门缝随即消失。
顶着灰白短发,老者看上去身体硬朗,双眼明亮有神,额头上的皱纹无法掩盖他的好气色,岁月仅突显他的睿智,平易近人的笑令朱瑯的怒火退了几分。
老者拎着资料,他朝旁挥手,看似在对调光玻璃外的伙伴下指令,随后就见一柱高脚白椅自地升起,少不了一柱等高的白色圆桌,圆桌上有只夹链袋,里头密封的正是朱瑯昏厥前所握的毒刀。
老者自然熟地坐到朱瑯面前,他温和关心:「头会很晕吗?还是身体哪里特别不舒服?」
「拜你们的麻药所赐,我脑子爆干晕。」朱瑯没给老者好脸色。
「那不是麻药,是解药。」
「解药?」
「你中了毒,我们正在为你治疗。」老者指着一旁的点滴架,他必须为机构澄清:「是解药的副作用让你不舒服。」
「听你在唬烂,我昏迷前还活蹦乱跳,真要中毒早掛了。」朱瑯不记得几时用短刀划伤自己。
无视朱瑯语气尖锐,老者点头:「嗯,跟我想的一样,小朋友你被人利用了。」
⋯⋯被人利用?
没等朱瑯脑袋转好,老者接着拿起白桌上的密封夹链袋:「毒有分很多种,这把短刀的刀锋确实涂染致死毒,但刀身和刀柄的部分带有情绪毒,持刀者接触到不同色泽会被强制渲染对应色泽的情绪。」
情绪毒?
听到这,朱瑯整个人都醒了。
老者又拿出事先准备的资料:「超常症病患昆寇,病症名异质肤亚型,症状情绪毒,资料上完整记录每种斑块对应的情绪,黑色是仇恨,红色是愤怒,紫色是猜疑,全都是这把短刀具有的色泽。」
朱瑯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牙齿颤抖:「那⋯⋯那些碎纸彩带⋯⋯」
老者点头:「没错,那些入寺围观的群眾也全中毒了,分别送往邻近医院治疗,紫黄橘分别对应猜忌、喜悦和亢奋,这些顏色非常适合煽动人群。」
朱瑯两眼空洞,不敢置信。
原来昆寇最初直接亮底牌,他大方表露病症根本不是为了装弱鸡,什么麻痺神经、使人感冒都是幌子,他是故作坦荡以博取信任,真正的目的是欺诈他人。
但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见朱瑯皱眉苦想,老者翻阅资料:「黄色能使人雀跃并松懈,让我猜猜,你和昆寇碰面时,是不是有摸到黄色的物品?」
「黄色⋯⋯黄色⋯⋯」朱瑯绞尽脑汁回想:「操!那张名片!」
当初进包厢吃免钱饭时,他傻呼呼收下昆寇递出的黄色名片。
原来自己在那时就已经中计了,该死,真他妈该死!
朱瑯不甘咬牙,他现在只想往昆寇脸上砸拳,约束床因他的挣扎剧烈晃动:「那傢伙在哪!我要宰了他!我要杀了他!」
「建议你放弃这不成熟的决定,昆寇被我们费洛斯特勤拘捕,目前已转交给警方,无故对大量民眾施展病症,估计没多久就会被送进海尔安德。」老者肯定昆寇的罪罚不会太轻。
钱使鬼推磨,用数年苦窑赌三十亿也算聪明的投机,只可惜昆寇没赌赢。
老者又道:「何况,你应该有其他更需要担心的事。」
朱瑯当然没忘记,他目眶泛红,难忍激动,深知自己衝动误事:「尊善没事吧?那毒应该有解药吧?你们有解药对吧!拜託你,拜託让我见他⋯⋯呜⋯⋯」
即便孩子百般懊悔,朱瑯自责地频掉眼泪,老者也只能到道出实情:「尊善的病况尚未稳定,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朱瑯哭到声嘶力竭,被约束床綑绑,不得动弹的他只能猛烈地前倾后摇,他后悔到想把脑袋摇下来,真想就这么把整张约束床晃垮、将自己晃倒在地,再想办法滚到墙边,一头撞死自己。
倘若尊善命丧毒刀,那他也会将那把毒刀吞下,好原谅自己。
「我知道你急着见他,但现在的你有罪责在身,必须依法隔离。」老者伸手轻抚朱瑯的头,这份安抚令朱瑯想起尊善的手:「你体内的情绪毒也还没完全消除,我不可能这就放你走。」
朱瑯垂头抽泣,待他稍微平静下来,老者接续道:「在你离开这之前,我想先解开你跟尊善之间的心结,我不会左右你的想法,只希望你仔细听完,等听完之后,你再自行决定该如何面对尊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恶鬼泣不成声,真相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