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彷彿瀰漫着醉意,大地格外地寧静温雅。
大雨稍歇,积水映着大楼灯光,莹亮亮,好比翻覆了一盘星沙。
听着枕边钢琴音乐流转,我坐在窗边,双手抱着毯子。今晚我大概也会睡不太着。
曾义齐鱼化已经是前几日的事了。
我的伤势并不严重,仅是些擦伤,陈医生却要我待在住院大楼休息几日再回学校。也罢,反正依现在状况,我的手大概无法回学校写申论题……。
看着被包得厚厚的右手,嘴角浮出了苦笑弧度,直到手受伤,我才想起自己没什么准备的期中考试。
打从一开学,我的脑海就被陈沦学长占满了。
他是个奇怪的人……我思忖着。一见到陈沦,我就被他盯住了,成为了唯一被他帮忙搬宿舍的学妹,引来其他女同学们异样的眼光。陈沦很沉静,话不多却能精准地解读出我在想些什么、担心些什么。有点霸气,一副只要我好,什么都好的样子。唯独对曾义齐的态度冷酷古怪,然后……陈沦让曾义齐鱼化了……。
静静看着晚风吹拂着窗廉,湿润的气息略过双颊,拨开了脸上杂乱的发丝,心头的烦忧却梳不开,愈发地纠结了。
为什么曾义齐会鱼化?陈沦明明也只是抓住他的手呀!
虽然我一直觉得曾义齐似乎藏匿着一些不愿说出的秘密,我也不方便追问,可是那些曾义齐不愿说出口的秘密,似乎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核心及起始点。
唉….…算了吧!只希望他人能平平安安,恢復原样。这些问题,我不该一直依赖着曾义齐解惑,也该好好自己梳理梳理。
我站起身,开始在小病房内来回踱步。
曾义齐偷偷放药让我失去碧水湾潜水记忆……我在碧水湾潜水时脱队,被发现在海灵领地的巨岩后方……我可能见到鱼化之人……曾义齐说陈沦是鱼化之人,但曾义齐在我眼前鱼化,陈沦则无……可是那曾经出现在我身上的雪蓝色痕纹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曾义齐的母亲……
我奋力拼凑着一片片如碎纸般零散细碎的回忆,想要试着釐清楚事情的脉络,然后视线不自觉地飘到了放在门口小几上的手机上。陈沦不知道有没有传什么讯息给我。
我起身走向手机,却在拿起手机滑开锁定萤幕时顿了顿。没有陈沦的讯息。我迅速点开对话框,确认是否有讯息没读。
太奇怪了……。
虽然我现在有点害怕陈沦,他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诡异地鱼化,但……。难以言喻的情感缠绕心头,手指欲打讯息却打不下。我现在该主动关心他吗?
我……我好在意陈沦学长?
叩叩叩,门外忽地传来敲击声。三更半夜,到底是谁?陈医生?
「钟晴,睡了吗?」是陈医生的声音。
「还没……」
「方便进来吗?」陈医生问道,语气柔和。
我毫不犹豫地开了门,然后看见了俊美的陈医生,他现在已经脱下白袍,川着白衬衫与西装裤,红褐色秀发披散肩头,白皙的脸庞散发着令人晕眩的惑人魅力。
当我的双眼停滞在陈医生身上时,他身后冒出了另一个人。是曾义齐的爷爷曾防。
曾防仍然拄着拐杖,脸上神情不若以前那般地温和,疲倦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好像比前几个月见面时苍老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异样炯亮的双眼。
「好久不见,钟晴。」曾防瞥见我显露惊讶的神情,弯了弯嘴角说道。
「爷爷……曾义齐他……。」
「我们进去再说吧!」陈医生左右看了看,举起食指轻轻碰唇间对我眨了眨眼,示意我们小声些。
***
「睡不着呀?」
陈医生拉过一张软椅让曾防坐下后,轻轻推着我的肩膀,让我到床边坐下。
「哪里痛吗?」陈医生仔细地观察着我的神情问道。
「没有的,只是睡不着觉。」
「嗯,我想也是……」陈医生看我无恙,走到窗边小桌子旁微微靠坐。
我看见曾防的视线在我与陈医生之间游走,彷彿在等什么时机点开口。
「钟晴,你不冷吗?」陈医生的红褐色秀发在肩上翻飞,偶尔露出一点白皙的肩颈线。
「钟晴?」发现我看着他,发痴出神,陈医生一边将窗户关小,一边投向我关心的温柔眼神。
「喔,有点冷。谢谢。」我连忙回答道,表情有些尷尬。
「曾义齐目前没有性命危险,只是需要再花一点时间疗养。」陈医生面待温和笑容,和缓地对我说道。曾防也看着我点了点头。
「但我们都想,你应该会想要点解释。」曾防缓缓地说道,「关于曾义齐,还有你学长的事。」
「或许还有我们。」陈医生含笑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