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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劫啦!!!”
“在那里!追!!”
霎时之间,四面八方陡然衝来数队巡防营人马,将正巧才刚奔出悬镜司府门的府兵和一眾蒙面人全部打散,三方势力通通撞在了一起,人多眼杂,悬镜司府兵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一群蒙面人尽皆走脱。
“交给你了!”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这么一声,只见一袭黑影窣窣飞来,身后跟着十位同样以红巾遮住脸部的蒙面人。
“就是他们!”黑影叫道,“围起来,有什么毒虫药粉都往眼睛里洒!最好往嘴巴里塞!”
那十个人顿了顿,额角纷纷流下一滴冷汗。
这吩咐的竟然比梅宗主还要狠……
眼睛和嘴巴?塞下去还有命么?
魂飞魄散先了都。
“啊啊啊啊啊!!!”
“蚣……蜈蚣!!走开!”
“呸……咳咳咳咳!”
“眼睛……我的眼睛!!”
虽然说还是这么做了啦……但是……,药王谷眾位好手们用着有些悲悯的眼神看过去,
唉……先默个哀吧,这些宝贝够他们吃上好久好久好久了……
“多谢各位!”黑影又道,“接下来请赶上其他兄弟们吧!我往别处去凑个热闹!”
好。
他们不禁这样想道,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身上充满太多的匪夷所思,就像……就像……好吧,其实他们也说不出来,
她实在是一个太令人一言难尽的姑娘了……
话说这厢,东方凌歌已经顺利地和药王谷主素天枢会合,她一身黑衣蒙面,又有幽魂鬼影般的轻功凌步傍身,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毫无阻拦。
他们一行人窝在悬镜司附近的屋顶上屏气藏息,等了约莫二刻左右,终于看见不远处驾马飞驰而来的悬镜司首尊----夏江,以及他的徒弟----夏春。
直等这两个人意识到不对劲开始往某一个方向策马狂奔时,他们也悄悄起了身,跟在后头一路猛追。
果然中计,她没忍住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心下暗暗讚叹不已,真是知此知彼,百战百胜啊!
若不是将夏江摸得透透的,又如何能得知他一定会亲自前来查看卫錚的关押之所?
大理寺监牢。
“夏大人,多谢引路!”
“快回去,调动全部府兵!”
“是!”
“想跑?”她身形一晃,赤手空拳对上夏春。
夏江脸色一沉,正要转身入牢,背后突地一股寒风袭来,定睛看去,原来是一道蒙面少年窈窕劲瘦的身影,正是飞流。
“救人!”
后头的素天枢低声喝道,一干人等立时动身,避开了两大战局,最前头的甄平更是直接一脚踹开了监牢大门。
几步开外,东方凌歌让了夏春三路,随后毫不留情地一掌拍晕。
“孩子!如何?”
“好玩儿!”
“等会儿就要走啦!别玩太久,哥哥们会担心的!”
“嗯!”
不多时,药王谷的人带着卫錚走出了监牢。
“好孩子!走了!”甄平喊道。
“喔!”
少年掌风陡然一收,庞大凌人的气息顿时如同泥牛入海般猛地消失无踪,他身子向后一仰脱离夏江的攻击范围,乾脆地转身跟上队伍。
夏江大惊。
“夏江!看这里!”她忽然插声道,趁着对方一瞬间的空档一拳正中印堂。
可怜堂堂悬镜司夏首尊只觉得好像被一匹马迎面撞上,下一秒便倒在地下昏死过去。
……
苏宅内。
“宗主!藺公子!靖王殿下!”
“怎么样?”
黎纲喜道,“我们得手了!”
“卫錚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已经救出来了。”列战英忙道。
梅长苏皱了皱眉,问,“夏江到底把卫錚转移到了哪里?”
“果然是一个我们谁都没能想到的地方,”黎纲回道,“大理寺监牢。”
原来在这件事情上,东方凌歌并没有透露出任何提示,第一是为了让这整起劫囚案看起来更真实,而不是他们这一方早就知道了什么,好打得夏江觉得自己真是头蠢驴,第二则是参与劫囚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方便、怕破绽、怕惩罚剧透君给她一道天雷砸扁。
“大理寺只管覆核刑案,并无审讯之责,相关的犯人都关在刑部,只在复审勘问时才会提出来,所以连我都忽略了…,”他喃喃自语道,“其实在大理寺内也设有一座监牢,夏江这个地方选得确实不错,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
“幸好是他亲自带我们去的。”
“言侯爷演得那一齣戏可谓功不可没呀!”东方凌歌走了进来,“藺晨去给卫錚诊脉去了,看看这几天悬镜司的人是不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晚上不给被子什么的,以防万一总是好。”
列战英忍不住讚道,“苏先生真是神蹟妙算啊!”
“东方,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不晚回来,怎么能知道藺晨去哪?”
梅长苏挑了挑眉,“你跑去大理寺监牢?”
“是呀!哎我跟你们说,夏江吃鱉的表情还挺有趣的。”
他真情实意的翻了个白眼,这人总是在最正经的时候注意最不正经的东西,乾脆转头道,“殿下,您准备好了吗?”
萧景琰郑重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我的战场了。”
“不过或许你可以再多准备一下。”她悠间地斟了杯茶道。
“什么意思?”
“夏江和他那徒弟夏春,都还没醒呢。”
“东方姑娘这是何意?”
倒是深諳她秉性的剩下三人不约而同开口道,“你……你把他们打晕了?”
“嗯哼。”喝茶。
梅长苏:“……唉……”
萧景琰:“……(呆滞)”
黎纲:“……我就知道。”
列战英:“……(嘴抽)”
“……干嘛怎样?你们那什么反应?”东方凌歌一脸见鬼,“喂,我好歹帮景琰你拖了会儿被召进宫里的时间,你还有空间能想想人家会问你什么话、你又该怎么回,免得失……啊你已经被怀疑了,随便,反正,”
“你不谢谢我就算了,那一副嫌我多事儿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不客气。”
东方凌歌:“……”
还是东方凌歌:“我去你个大爷。”
“噗……咳,咳咳,”列战英似乎很开心看见自家殿下和好友互懟的场面,顿了半晌,道,“咳,苏先生,夏江肯定会把事情闹大的,该怎么应对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件事情不是夏江闹大的,”梅长苏瞅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大,殿下必须一口咬定自己和此事无关,不论他们设了什么陷阱,殿下都要逆着游出来,只是……这一阵子,恐怕要委屈殿下了。”
“谈何委屈,先生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恢復成以前的样子罢了,我早就习惯了。”
“一场风暴在所难免,”他垂下眼眸,道,“在皇上面前失宠也罢,被猜忌也好,都不算是死局,夏江空口无凭,即使皇上信了他的话,心中也难免会有些疑虑。”
“苏先生,你说陛下会不会被夏江和誉王挑拨得一怒之下,什么都不顾地下死手呢?”列战英略担忧地问。
“所以殿下一定要记住,不管夏江如何挑衅,一定要一口咬住此事与你无关,从现在起,卫錚由我来照顾,殿下与他没有任何关係,能做到吗?”
萧景琰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能。”
“哎,乖~”东方凌歌忽然吐出这么一句。
萧景琰:“……(你可不可以闭嘴。)”
梅长苏:“……(白眼翻越天际)”
列战英:“……”
黎纲:“……唉……”
“行啦行啦,我不说话了。”她笑瞇瞇道。
堂堂七皇子愤愤地硬是压下一股憋屈劲儿,復道,“对了,苏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其实夏江只要将卫錚严锁于地牢当中,再派重兵把守就行,除非举兵造反,否则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攻进去,他为什么非要如此地折腾呢?”
“因为夏江的目的并不是卫錚,而是要引殿下出手,夏江虽然知道殿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至于殿下能为卫錚做出多大的牺牲,他并不确定。”
萧景琰冷哼一声,道,“是吗?他倒想得真体贴啊。”
“其实夏江一味死守,我便无计可施,可一旦他的目的变得复杂,就算再微妙的佈局,我也能找出破绽,我怕的是他不设这个局,”梅长苏微微勾了勾唇,眸色闪动荧荧寒光,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相当犀利逼人,又道,
“殿下,你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可以应付一切,这份坚韧我很放心,但此事多少会牵连到静妃娘娘,希望殿下到时候不要动摇。”
“我与母妃已为此深谈过一次,她的坚定犹在我之上,请先生不必担心。”
他点了点头,“那就好,还有……”
“还有什么?”
“也没什么,此事以后再说吧。”
梅长苏垂下了眸子,眼前正徐徐冒着白烟的茶杯里,倒映着他有些惆悵、又有些自嘲的神色。
………………
下午未时四刻半,给人诊脉完的藺晨一回苏宅见到的,就是东方凌歌一副“大事好像有点不妙”的表情。
喔,以及梅长苏一副顏面神经失调的表情。
“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
“藺晨,我跟你说,但你别帮着长苏,”她抚了抚额,“我在大理寺那儿打晕了夏江那俩师徒,现下嘛,我恐怕要走一趟悬镜司了。”
“……什么?”
“哎我错了还不行吗!”东方凌歌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爪子,道,“这不是随了心意想干点这种事么?只是等会儿夏江要来拿人了,我看他也要把我提进去了。”
“夏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抓你?你不是蒙了面?”
“我说话了。”她一脸诚实道。
藺晨:“……(爪子捏脸)”
“哎哎哎疼啊!”
“你还知道疼?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啊,”他放下手道,“行啦,以你的本事能出什么事儿?我看该担心的是夏江这个老头子能不能活着走出悬镜司。”
“其实我一直想这么说的,”梅长苏往外喊道,“黎纲甄平!把护心丹拿来!免得我还没开始,夏江就给东方弄死了!”
“好咧!”远远传来这么一声。
东方凌歌:“……喂。”这么欢乐真的好吗?
正说间,飞流噠噠地跑进屋里来,一束不知名小花在他手里摇摇盪盪。
“嘖,小飞流,你这一天两天不是摘花就是采花的,你看看,你苏哥哥屋子里都要放不下了。”
少年很大声地哼了哼,“要!你!管!”
“嘿!脾气长了啊!”
自从明白有凌歌姐姐在就不用害怕这讨厌鬼之后,飞流对藺晨是越来越“心胸开阔”。
“给!”他将花插在花瓶里,整个拿了来递给梅长苏。
“给我的?”
“嗯!”
“苏哥哥喜欢!”
少年立即脸上开花。
“宗主!”黎纲跑进来,在袖子里掏掏掏,“护心丹。”
“我了个大爷,黎纲你真是太贴心了……”
东方凌歌不禁捂脸长叹,看来她这个形象已经一去不復返,甚至到“夏江可能小命不保”这样的程度了么……?
……她哪有这么兇残啊!
“做得好,”梅长苏添堵似的加了一句,转头道,“飞流,苏哥哥和凌歌姐姐一会儿有事要出门,你在家,帮苏哥哥看着家里,要乖。”
“嗯!”
“宗主……一定要去吗?”
“他不去就要抗旨啦,”东方拍了拍黎纲的肩头,“况且有高手榜榜首在此,用得着担心这个?”
好有道理哎,他点了点头,驀然生出眼前二位不是去受审,而是去悬镜司逛一圈的诡异之感。
“既然如此,宗主我去给您拿点吃的带着。”
“干嘛?”梅长苏皱眉道。
“悬镜司的饭菜那能吃吗?宗主您还在要好好养身子的时候,怎么能亏了?”说着急急地跑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是去游玩?”藺晨调侃道,“不过黎纲说的不错,是该带上点,凌歌,你要酒还是要茶?”
“酒,”她脸木,“照殿红和桂花酿,各两壶。”
“知道了,等着!”
梅长苏:“…………(白眼、望天、叹气)”
过不多时,悬镜司府兵重重围来,夏江和夏春当头站在中间,紧紧地盯着那扇叫人无论如何都看不破、测不透的玄黑大门。
“进。”
府兵一拥而上,大门狠狠地被撞得往两侧开啟,碰在墙上,然而,正当他们准备拿人的时候,却因为这间宅子主人的举动全都愣在了原地。
“夏首尊。”
“苏先生真是好兴致啊,”夏江堪堪忍住要抽动的眼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但愿苏先生进了我的悬镜司后,也能如此风雅幽默。”
梅长苏又咬了一口手上的点心,暗叹道,也许是和东方这个疯女人混得久了,自己真是越变越不正常了……
“夏首尊说笑了,苏某只是在等夏首尊,间得没事做,只好吃几块点心打发时间。”
夏春?
夏春觉得有点无法直视这幕令人难以言述的场面,特别是……
“那么苏先生身边这一位姑娘呢?难道也是等我悬镜司等得太久?”
“咦?”她擦了擦嘴角的酒液,奇道,“夏首尊这话就奇怪了,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个第一侍卫兼大夫不能自拔的想监督我家宗主吃喝拉撒睡吗?”
梅长苏:“……(讲太多了。)”
看了看夏江的死人脸,东方凌歌作死道,“喔~我晓得了,原来夏首尊不想请我,那我走了。”说完当真做势要走。
“东方姑娘!”他拔高了一个声调,“既然是苏先生的大夫,那就一起走吧。”
“哎你早说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
于是她扯住梅长苏的袖子往外便走,无视一脸一言难尽的夏江和夏春,自顾自地朝悬镜司的方向走去了。
“……师父……?”
“走。”
……
屋子里,听得分明的藺晨、黎纲和甄平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默默耸了耸肩。
一点都不担心,真的。
他们一点都不担心。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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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两位即将上演一场大佬飆戏的梅长苏和东方凌歌,间庭信步地走进了悬镜司的大门。
无视于一旁的夏江正暗暗吩咐夏春“要多加两床被子,免得半夜梅长苏给冻死了”,她毫无顾忌的翻了一个诚挚的白眼,腹诽道,这臭小子的火寒毒早没了,死不了哪儿去好不好。
想来夏江这阴险狡诈的鬼头子并不打算直接提审他们,她四顾望了望周围的铜墙铁壁,牢房天顶上悬掛了七、八条手臂一般粗的铁鍊,也不知是怎么拴人的,整个空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石床,桌子上面什么个东西都没有,幸好她带了酒来。
东方凌歌从袖子里直直掏出了四小坛酒,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头问道,“长苏,我忘带茶了。”
岂料对方也从袖子里翻了三壶水袋出来,“我有白水。”
啊,那就得了。
于是她乐呵乐呵地席地而坐,自己给自己悠哉地斟了一杯酒,慢慢细品起来。
“他们不是来受审的吗?”
在他们所待的牢房外上空、一处可让人俯视囚犯情形的嵌壁楼梯梯口,夏春有点疑惑地喃喃自问。
“……”走过来的夏秋看了看下头,一句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