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清彦挑了几个感兴趣的食物,林云又下厨煮了几道菜,好不容易赶在太阳下山前准备好。
在此之前,她还特别打电话给妈妈,问了一些祭拜地基主的细节,其中妈妈就提到最好在日落前拜完。
她煮完见时间都下午三点了,才匆匆把食物拿下楼,在公寓门前摆了张大桌子,把祭品都放上去。
拿起几支香准备点上,馀光就瞥到有人朝这边走来。
林云没仔细看,一时也不知道来的是人是鬼,毕竟中元节才刚过,或许还有一些没吃饱的在外面游荡也说不定。
她也没敢转过去确认,毕竟要是不小心对上眼,被缠上可就惨了。
她家楼上那位不也是这样招惹来的?
林云故作镇定继续点香,一边思考着要真是野鬼来抢食,那她肯定会马上丢下东西衝进公寓,让她「清彦爸爸」好好保护她,那野鬼想吃东西,这桌送祂便是,她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便突然有了底气,也不搭理那越走越近的身影。
直到那身影停在她身边,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没多就便出声:「请问……」
这野鬼会不会太有礼貌?不过听声音又不像是鬼魂发出来的那么飘渺,难不成是人?
林云回头,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反倒是那人「啊」了一声,朝她笑了笑,「好巧,居然是你!」
林云一对柳眉不由得皱起,只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一开口就同她说日语,她明明早就回国了……
等等……
林云的反应完全复製了那人,她也同样「啊」了一声,瞪大双眼喊道:「是你!」
想不到在机场遇见的那个男人和她搭同一班飞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出现在她家门口。
不过这时林云却不自觉往坏处想,难不成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但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跟踪的成本似乎太高了吧?一路从国外跟回来,可得花多少心思啊?
「你等我一下。」
林云火速地做完手边的工作,最后把香插在生米里,男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祭拜的动作,只觉得新奇。
待完成祭拜仪式后,林云这才问道:「请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来,是为了这个。」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开门见山道。
林云歪着头,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低头指着照片上的一角,「我正在找照片上的房子,我想可能已经被拆除了,我仅有的地址也是日治时期的旧址,寻了好多管道才找到可能是在这附近。」
林云的视线循着他的手指落在照片上,一对长相熟悉的男女率先映入眼底。
她心中一惊,这不是清彦和仙女姊姊吗?
她想也没想就把两根手指在萤幕上一滑,把照片拉大。
照片中的清彦依旧是那一身凛然的军装,他站在仙女姊姊身后将她环抱在怀里,佔有慾十足。
仙女姊姊黛眉湛眼、朱唇粉面,嘴角微微上扬勾成上弦月,婉约的美人儿配上阳刚的清彦恰恰互补得天衣无缝。
虽然是翻拍的照片,透过小小的萤幕仍能深刻感受到两人琴瑟和鸣的氛围。
他们身后是一栋简约却不失气势的日式建筑,一旁的门牌上写着「台北州鹿仙町三丁目十二番地」。
林云被弄得一头雾水,也不知男人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又同清彦是什么关係。
「所以你是?」
一听林云问起,男人这才反应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道:「真抱歉,一直都没自我介绍,我叫菅野祐司。」
「你也姓菅野?」林云敏感地擷取到关键字,不由得心头一颤,一抹复杂的情绪从心头掠过。
「嗯?」祐司满脸困惑地看着她,不觉得刚才的自我介绍有任何不得体。
「没什么……」
林云抬头看了眼家里的窗户,清彦正站在窗边往下看着她。
这时,祐司再度开了口:「老实说,我有四分之一的台湾血统,照片上的是我爷爷奶奶。我奶奶是台湾人,爷爷是日本人,他们在台湾相遇、恋爱,我父亲说他也是在这出生的,后来才搬回日本住。我从小在日本长大,所以即使身上流着台湾的血液,我却对这片土地一知半解。」
「这趟来,算是寻根之旅吧!我从以前就很好奇爷爷奶奶相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也想来看看父亲成长的老家,只不过……好像和照片上的不一样了。」
从林云手中接过手机,祐司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懊恼,看在林云眼里意外的自然而丝毫不矫揉造作。
此时,本是躁热无风的午后,突然吹起一阵怪风,林云站得离祭拜的桌子近了些,身上的雪纺罩衫被吹得飘起,眼看着就要碰到还在烧着的香。
「小心!」
林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能被动地感受到自己被一隻温暖的大手用力地拉近一个宽大的怀里,而另一隻手搭在她的后腰,把她搂得更靠近。
林云几乎吓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一抬头,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眸如湖水般清澈平静,带着一股神秘的吸引力。
这个瞬间,她感觉世界彷彿停止了运转,仅存的只有他们交流的视线。
夏日的微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林云似乎闻到一股清香从他身上传来,像薄荷一样,清凉舒适,却刺激着她的神经。
林云鼻子一热,感觉有股热液就要流出来的跡象,连忙深呼吸稳定情绪。
祐司似乎也察觉到两人的距离过于亲密,表情顿时一滞,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微微松开手,让林云站稳后,自己才往后退了一步。
「还是离火苗远一点比较好,刚才差点烧到你的衣服。」
他温柔的语气和磁性的嗓音,差点又要让林云的鼻血不受控。
毕竟让顏值这么高的男人搂在怀里,还这么关心自己,是女人都无法不动心。
所以说,帅哥只可远观而不可褻玩焉。
林云有些狼狈地移开眼,对上他认真的神情,即使只是一闪而过,却让她心跳不由得落了一拍,深怕再和他对视下去,便会轻易地跌入万丈深渊。
她低着头,低声地说了声「谢谢」,额前的碎发垂落,恰巧遮住她略显仓皇的眼眸。
林云觉得有些尷尬,忍不住轻咳一声,「嗯……要不要上去说?」